“八哥,你的脸怎么了?”
“打蚊子,手劲大了点。”
“这时候哪来的蚊子?”
“祖传的,行不行!”
郊外的林间小道,韩经没好气得回道。
看破不说破,韩非号称绝顶聪明人,怎么这点眼力劲都没有。
张良偷眼看向紫女,见她脸色平静如常,又望向韩经肿胀的腮帮子上明显的掌痕,按下了心底的猜测。
道路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林间布满不知名的灌木,不时有挖野菜的百姓背着竹篓走过。
更远处就是种满青苗的沃野了,今年没有国为战争征发徭役,青苗都及时得栽了下去,天才刚放晓,就有农人来来往往灌溉施肥。
农业与丰收之神袁隆平曾说过,有的地看上去很肥沃,殊不知是众多人共同施肥的结果。
韩经扫视着浇水施肥的农人,看他们娴熟的动作,都是侍候庄稼的好手,眼谗啊,翡翠虎怎么还不卖掺杂了石灰的肥料呢?
一行人佩玉带剑的,平民百姓看到了都远远避开,以免遭受横祸。
正是由于这里开阔的地势以及利于隐藏遮蔽的树木,方便撤退,天泽才选择了在此处交涉。
“天泽出现了,大家小心。”
典庆沉声提醒了一下。
“留意他的同伙,确认红莲跟太子的所在。”
不远处走过来的正是一脸欠揍相的天泽,表现得目中无人,通过伪装来彰显自身的强大。
等双方停了下来,天泽双手环胸,一脸臭屁:“才来这么几个人,比那晚在王宫时还要少,你们还真是大胆啊。”
“我要的东西带来了没有?”
“不要自视过高,这点人杀你足够了!”
卫庄一展鲨齿,丝毫不惯着对方的毛病。
“我们是来交易的,又不是打打杀杀,还不把人放了!”
韩非取出蛊母,对着天泽扬声道。
“打开你身上锁链的钥匙就在这,我们依约而来,也希望你们信守承诺。”
“我怎么知道你的钥匙恰好就是我需要的那把!”
天泽有恃无恐,嘴角露出一丝讥笑。
韩经:“你必须相信,也只有相信!”
片刻的沉默后,天泽一招手,驱尸魔与百毒王分别押着韩太子与红莲从树荫后转了出来。
红莲扭着头不情愿的被推着前行,看到两位哥哥,眼神微动,一腔委屈想要说出来,无奈身后百魔王催动着毒功相逼。
从小在王宫里锦衣玉食,哪吃过这种苦,受过这样的委屈,这次受了教训,小女孩仿佛一下子成长了许多。
正跟姬无夜斗的热乎,接下来韩国还会遭逢巨大的变故,红莲要是一直都是养在温室里的花朵,夭折的可能性极大。
这才是韩经狠下心,没有插手九幽蠱池之事的原因,不求红莲变成杀人如麻的赤炼,至少也要认识到现实的险恶。
韩太子见到熟人,从一开始的如丧考妣到两目放光只在一瞬间,“救我,快救我!”
人可以输,但不要输得这么丑。
作为一国储君,韩经韩非的兄弟,表现得如此不堪,实在是丢人至极。
韩经等人只当没听到,天泽等人露出嘲弄的表情。
没脸在这待下去了,早点结束这场交易吧,韩非将瓶子抛出,天泽伸手接住,握在掌心。
“该你放人了。”
“交易讲究公平,一件筹码只能从对方那里交换另一件筹码,我现在有两名人质,你只能选择其中之一。”
天泽的话在韩非等人的耳边引起了轩然大波,虽然早有猜测,但等天泽说出来时,还是令人不爽。
“考虑好了吗?”
天泽在享受这一刻的猫戏老鼠,“是可爱的妹妹,还是尊贵的太子?”
千难万难,韩非沉寂片刻,“我选择”
“等等,好像不是只有九弟能做主吧?”
韩经突然出声打断,“同样是大王任命的案件负责人,又比韩非年长几天,怎么论,都应当由我来做选择才对。”
韩非把目光转向韩经,“八哥,大局为重,不是说好的吗?”
“我改主意了。”
换回太子,再设法营救红莲,虽然是条办法,但多少会伤到红莲的心。
除了韩王,韩经韩非被红莲视为最亲的人了,要是这番话从最亲近的人嘴里说出来,该有多伤心。
“把红莲放回来吧,履行你的承诺。”
太子整个人呆在那里,四肢哆嗦不已,要不是驱尸魔尖锐的指甲抵在脖子上,早跳起来尖声大骂了。
“八哥,拿蛊母换太子,并不代表放弃红莲,你是知道的。”
韩非轻声说道,先换回红莲,太子势必不满,这也是为韩经好。
只是韩经不为所动,王八吃秤砣铁了心。
“有趣,你做了个有趣的选择。”
天泽挥挥手,百毒王不情不愿的把红莲往前一推,这个丫头吞了王蛇蛇丹的账还没跟她算呢。
“你也觉得这样的废物不值得救?”
韩太子站立的地方已经浸湿了一大片,整个人抖若筛糠,天泽对他充满着不屑。
红莲快步奔了过来,躲在韩经身后,望着太子殿下,全无获救的颀喜。
倒不是因为兄妹情深担忧太子的安危,而是担心太子得救后会怪罪八哥。
“哦,这点你我倒是达成了共识,说声废物都有点抬举他了。”
选择是韩经做的,韩非退后一步,全权让韩经跟天泽交流,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八哥,慎言。”
红莲眨巴着水灵的大眼睛,这真是我四哥吗,怎么敢这么说太子?
那个站在张良旁边的灰发人就是九哥的朋友?
他为什么一直朝这么看,眼神还那么古怪?
场上有点冷场,所有人都被韩经的话给震住了,连挑起话头的天泽也没有反应过来。
被限制自由的太子更是眼眶充血,害怕与愤怒两种情绪在脸上交织,刚尿完了,这下又快哭出来了,只以眼睛表达着乞求之色。
“你不是想报复韩国吗?难道你不觉得让韩国有着这样的储君,就是最好的报复吗?”
韩经拿手一指太子,“你看那双眼里流露出来的软弱与哀求,地上的影子都能映照出摇动乞怜的尾巴来。”
“虽然不知道你为何敢这么说,但莫明得觉得你的话很有道理。”
天泽咧开的嘴角证明他被逗乐了,不远处的树枝倒影附在韩太子的影子上,风吹影动,可不就是一条摇动的尾巴么。
“不过,你总不会认为单凭几句话就能让我将手里的筹码白白交出去吧。”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刚才的话,也是有感而发。”
韩经的应答仍是那么出人意料,“既然是交易,当然还是一件筹码换另一件喽。”
“你还有筹码?”
“当然,”看着天泽露出疑惑的表情,韩经吐气开声,一脸认真,“你们的性命!”
“不用低头看,给你的蛊毒是真的,不过如果太子不留下来,恐怕你们也没命离开。”
韩经说话间,典庆就打出手势,远处鳞光闪烁,在朝阳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典庆挥动腰间的黄旗,一枝弩箭“剁”的一声钉在天泽脚下,入土极深,显然是军用重弩。
“黄旗只是试射,红旗挥动,可就是万弩齐发了。”
天泽眼光闪动,看了韩太子一眼。
“大不了就是太子与敌人一同殁亡了,韩国这么多公子,换谁当太子,也比他强。”
“不要以为这次是你赢了,以后我们打交道的机会还有很多。”
天泽撂下句狠话,带人缓缓退入树林。
“大胆韩经,你怎么敢如此肆意妄为,我要让父王圈禁你,我还要让姬将军把你绑起来,抽死你。”
重获自由的太子气急败坏,上蹿下跳,突然想起了什么,抢过典庆腰间的红旗,用力挥动起来,“快射,往林子里射,给我射死他们!”
“白痴!”
太子见挥动红旗没有反应,又往韩经这边来,被一脚踹翻在地,头被韩经大力踩住不能动弹,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安份点!想找谁告状,我都不在乎。”
“老子没心情再陪你们过家家了。”
侧面的韩非突然想起当初跟卫庄谈过的浅滩困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