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家第七子广仁曦之前痴傻愚昧,却也是广凤鸣的心尖宠。”
“寿儿犯下如此大错,广家一众小子只将他一人带走看押,等待广凤鸣回来处置。已经是压着火的了。”
“原本出了这事,幼妹一家便该示弱求求广家人。”
“可今日,广家大宅不知因何烧毁,广元便领着一帮人强闯进广家废宅,乞图将寿儿救出……”
朱应龙说到了看向堂上父亲,语气带上了怒其不争。
“父亲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朱应龙反问道。
未等朱老家主回答,他又继续道:“这意味着我们朱家不管公正不公正,直接站到了幼妹这边。”
“我们朱家在对广家人表达,他广凤鸣的儿子死了就死了,幼妹的儿子绝不可能给他们赔罪。”
正在假装抽泣的朱家老主母听到自己大儿子的话,也感觉到了问题所在。
却还是小声的嘀咕了一声:“不是没死吗,难不成还真要寿儿偿命……”
朱应龙知道自己母亲因膝下就朱可欣一个女儿,对她无比宠爱纵容,连带着对朱可欣的子女也无限疼爱。
可此时听到她这无关疼痒的话,朱应龙却觉气不打一处来。
强压着心口怒气,朱应龙看向自己精神不错的母亲,眼中尽是不满。
“母亲的语气这般不以为然,是觉得广凤鸣第七子是路边的阿猫阿狗,府中任人打发的奴仆吗?”
“他先前痴傻尚是广家父子的掌中宝,更何况现在恢复了正常。”
“现在广凤鸣与其它儿子是不在王城,若是在王城,以我们的行事和幼妹的行事,您是觉得他广凤鸣不敢迁怒报复吗?”
“王城南区十大家族财富榜上。”
“广家已排上了第四,我们朱家不过第十。”
“朱家说是十大家族之一,母亲您可知道我们与广家的距离有多大!”
“若非父亲与广凤鸣熟识,母亲您是觉得广凤鸣会顾忌我们朱家吗?”
广凤鸣便是顾忌朱家也只会是因为人情,绝不可能是因为财势。
朱应龙对朱家老主母的声声质问别人听懂了没有,朱家老家主不知道。
但他却听懂了。
“罢了罢了!”
“年轻人自己犯的错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去承担,我们老一辈的不要跳出去把问题激化……”
许是被儿子戳中朱家敌不过广家的事实,一向兢兢業業经营朱家的朱老家主瞬间沧桑了许多。
可他知道權衡利弊,并不代表他的妻子也知道。
见自己丈夫被自己儿子的话说动,就想不管自己女儿一家。
朱家老主母瞬间急了,将杯子一放,立马情绪激动的往地上一坐,瞪着低着头的朱家老家主就是一阵哭嚎:
“哎哟喂!我可怜的宝儿啊!生在一个财富成堆的地方,却没人疼没人爱啊!”
“都说娘家是女儿的靠山,我家宝儿的靠山在哪里啊!”
“当哥哥的,一个个的都看着我家宝儿,为了保寿儿的命天天抹泪想自尽却无动于衷!”
“当爹的被人三两句话就说动了放弃自己亲女儿,世态炎凉,人心薄情啊!”
“呜呜呜呜呜呜……”
朱家老主母一屁、股坐在铺着暗色地毯上大哭,边哭还边拍地毯。
朱家大老爷冷漠旁观,眼神尽是阴郁。
朱家老家主却看得心里烦躁不堪。
朱家二老爷与其它老爷见状,脸上露出不一神情。
“父亲,大哥说的有理,此事非同小可,或关系到我朱家往后时运。”
“万不能再让幼妹胡闹。”
朱家二老爷朱畅飞头疼的看了一眼自己母亲,便看向了自己高堂上坐着,已经开始犹豫不决的父亲。
起身与自己大哥朱应龙站到了一起,面色严肃道。
朱家因朱老家主把持不肯放权,至今尚未分家。
朱家若是遭了广凤鸣打击报复,损失的是他们所有人的利益。
为了一个外嫁的女儿如此,朱家老二肯然不肯。
朱家老二和朱家老大相来看不惯彼此,此次突然意见统一,令其它三个朱家老爷也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只是因为老母亲骂的难听,他们都没有像老大和老二一样表明自己的态度。
而是坐在座位上作苦思状皱眉,一副难以取舍,不知道听谁的模样。
朱家一众奴仆皆退居厅堂之外。
朱老家主看着自己态度明确的两个儿子,和三个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儿子。
再看看自己那还在哭闹的妻子。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混浊的双眼扫了堂下的儿子一眼,烦躁道:
“要从广仁曦命人将朱家几十奴仆,打折手脚丢到我朱家大门口威胁一事上,以此由头找广仁曦麻烦,为你们幼妹和外甥出口气的站起来说句话。”
朱老家主话音落下,堂下只余朱家老主母的哭声。
根本没人应他的话。
正在哭闹的朱家老主母也发现了根本没人站她这边,不由哭闹的更加厉害。
可事关家族与个人利益,有哪个会由她胡闹。
不管她怎么闹,厅堂之上依旧没有哪个朱家老爷站她那边。
朱家老家主见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益,当下就今天的事下了定论。
“既然你们心系家族利益为顾大局不言人情,我这把老骨头也随你们去。”
“但我可要告诉你们,财富可拼,亲情难存,你们不要为了一个广家寒了你们幼妹的心。”
“便是帮不上什么忙,不能给予她支持,你们也要好好开导开导她,不要让她做了傻事。”
“否则,难堪的还是你们。”
朱老家主说完,便撑着龙头拐站起,冲堂下的五个儿子挥了下手:
“都下去,回你们自己府中去。”
朱家未分家,住处却已尽数分开。
毕竟一众朱家老爷也已经到了当爷爷的年龄,底下还有人数不少的儿孙环绕。
同住一府,易生矛盾。
听到自己父亲的话,一众朱家老爷便四散离开。
厅堂之上,瞬间只余朱家老主母朱牛氏,坐在富贵地毯上没了声音。
朱家老家主从高座上缓步走下,柱着拐杖坐到了自己老妻子一旁的雕花椅上,皱成老树皮的脸上带上了自嘲道:
“老伴啊,我们都老了,朱家往后还要靠这些年轻人。”
“我还是朱家家主,这些小崽子就还会尊敬你我三分。”
“若不是了,也该入土了。”
“你说你年纪一大把,操那么多心干嘛?”
“不是白浪费功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