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中,自从命人送李斯回府之后嬴政便将自己关在书房之内,从那日嬴政从鬼谷回来后这便成了他的习惯,没有人知道嬴政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嬴政在书房内做些什么,所有内侍都被安排在书房外伺候不容许接近。
混暗的烛光下,嬴政靠坐在几案之后闭目养神,一阵微风从一旁半开的窗口传来,吹的几案上的烛火轻轻晃动。嬴政睁开双目低声道:“出来吧。”随着话音,黑暗处闪出一个人影一个身穿青衫的人影,青衫人来的几案之前跪倒在地施礼道:“臣章邯叩见陛下。”嬴政缓缓的睁开双眼看着下方的章邯道:“事情办好了?”见章邯点了点头便道:“起来说话。”章邯起身站在一旁,嬴政道:“没有被人发现吧。”章邯忙道:“陛下放心,暗影行事历来谨慎。”
嬴政点了点头伸手将几案上的一卷竹简拿起递给章邯道:“还有一件事情交由你办,这里边的人全部秘密捉拿,抓住后割去舌头挑断手筋送入监牢之内与儒家弟子关押在一处。”章邯接过竹简心中微微一惊,自己在嬴政身边伺候已多年,嬴政的行事作风已经熟悉,可从未下过如此的命令,拿着竹简的手不由的停在了半空,要不是瞬间反应过来怕是竹简便要掉在地上。
嬴政微微皱眉低声道:“怎么了?”章邯反应过来连忙退回一步施礼道:“臣领命。”说着缓缓将竹简打开,借助微弱的烛光章邯看清了竹简上的字迹,一看之下章邯整个人楞在了原地。竹简上黑压压的写着一个个名字,初略数了一下竟然有上百人,更加令章邯震惊的是这些人有些他很熟悉,这些人都是在府库任职的官员和在府库巡守的兵将,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与府库有联系,回想起前几日嬴政安排自己秘密做的事情,章邯心中满是疑惑。嬴政似乎察觉到了章邯的异样微笑道:“有些事情不知道的好,这竹简上的人记得秘密处理不可让外人知道,好了下去吧。”章邯满心疑惑却也不敢多问,施了一礼缓缓的退归到黑暗之内。
时间过的很快,咸阳大牢内已经人满为患,四处不断的将抓获的儒家弟子关押在这里,有些牢房此时已经挤满了人。漆黑的通道两旁,一间间如笼子一般的牢房像怪兽漆黑的巨口,湿润的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阵阵腐臭,漆黑的空间内静的可怕,偶尔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呻吟和哭泣之声。
“滴答,滴答”一阵缓慢的脚步声从牢门方向传来,整个大牢内犹如平静的水面被突如其来的石头打破,四周随即响起阵阵“哗啦,哗啦”铁链撞击之声,随着铁链的动静,一个个面容憔悴的脑袋从牢房狭小的缝隙中伸了出来,一双双眼睛向着牢门方向不断的张望着。哪一双双眼睛似乎失去了灵动显得分外恐怖,可在哪恐怖的双目深处不时浮现出一丝丝希望的光芒。这希望的光芒犹如火炬深埋在众人内心深处,随着时间的推移,希望的光亮渐渐消散越来越弱。牢门处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洪亮,同时伴随着点点火光,想来是有人举着火把跟随左右。
李斯负责处置儒家之事,从哪一日起便时常来牢房查看,先开始赵高担心李斯搞鬼派了心腹跟在其左右,可时间长了间李斯不过是送些吃食也就不再去搭理了。各地押运来的儒家弟子越来越多,李斯的心中无比沉重,庆幸的是儒家一众大儒并没有出现在牢房之内。
李斯缓慢的行走在湿滑的通道内不时的向左右张望,身后数名侍卫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提着巨大的食盒。行着行着李斯眉头紧皱,鼻子默默的抽搐数下,脚步加快向着深处的牢房走去。越往里走腐臭的味道越重,李斯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转过一个湾李斯停下身行望向面前的牢房。牢房角落处蜷曲着几个人,李斯回头看了看跟着一旁的狱卒道:“这些是什么人?”狱卒连忙上前道:“回大人,这些都是近日押来的儒……”说到这里狱卒突然停了下来,他突然想起面前这位丞相大人本身便是出自儒家。狱卒打断话头但李斯已经猜到了结果,眉头紧皱道:“他们这是怎么了?”狱卒见李斯神色不善连忙摆手道:“大人,这可不是小人做的,这些人还有后面几间牢房中的人来时就是这样了。”李斯沉声道:“将牢门打开。”狱卒犹豫了片刻还是将面前牢门打了开来,李斯一把将狱卒推到一旁,借着身后侍卫手中的火把,李斯看见角落中几个人蜷缩在一起不断颤抖的人影,李斯近前一看便是大怒,只见这几个人一身囚服,长发垂下遮挡住肮脏的面容,让李斯动怒的是这些人的手垂在一旁,明显一看便知这些人的手筋都被挑断了。李斯沉声对着跟在其后的狱卒道:“说,这些儒家弟子是从什么地方押来的。”狱卒还未出言,便见哪几个囚犯盯着李斯张口嘴巴叫嚷着,可就是听不懂说些什么。李斯回身从侍卫手中接过火把拿在眼前借助火光仔细看了看,一看之下李斯面色大变,只见这些囚犯不但手筋被挑断,张口的嘴巴中也是空洞一片,整个舌头此时已经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李斯大怒站起身来一把抓过狱卒怒道:“何人如此残忍,这好歹也是人啊,这些人是从何处押来的。”狱卒连忙跪在地上磕头道:“大人,小的真的不知道啊,这些人押来的时候便已经这样了,小的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押来的,只是告诉小的这些人是儒家弟子,叫我好生看管别的就再也没有说什么了。”李斯怒哼一声道:“难道就没有登录吗?”狱卒连忙苦着脸道:“大人明见,先开始每入一人还要一一登记造册,可近些日子来人越来越多,特别是这些人连舌头都没有了也问不出什么消息,因此便没有登记直接关了起来。”李斯沉着脸半晌才道:“这样的有多少人?”狱卒默默想了想道:“好像将近两百多人,都是被挑断手筋割了舌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