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宏见韩信远去也不回坐,站在当场环视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徐福身上。公孙宏向徐福施礼道:“阁下可是道家弟子,在下有一事不明可否请教?”徐福为了今日特地换上道袍,没想到却被公孙宏盯上,先前见了公孙宏厉害徐福不由心中一惊,却也不好不理只得起身稽首道:“贫道见过了。”
公孙宏笑了笑道:“不知道长乃是道家何门?”徐福点了点头道:“贫道师从鬼谷。”此言一出在座众人纷纷面面相觑,徐福此人众人不识,但鬼谷之名却名扬天下。鬼谷弟子不多,庞涓、孙膑、张仪、苏秦每一人皆是威名赫赫,据传公孙殃也出身鬼谷,听闻徐福出身鬼谷众人不由高开一眼。
公孙宏也是一楞,在他看来道家不过是昆仑、蜀山之流,今日他本想借机扬名因此出言挑战道家,不想此人看似平凡却出身鬼谷,想到此处公孙宏不由慎重起来施礼道:“在下眼拙了,不想鬼谷乃是道家一门。”徐福见众人纷纷投来善意的眼光心中大喜笑道:“先生请了。”
公孙宏想了想道:“在下想请问道长何为道?”徐福闻言更喜,这公孙宏询问道,想来自己道家传入面对一外门弟子哪是大占便宜,想到此处徐福笑了笑道:“道法三千,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公孙宏点了点头道:“何处可见道?”徐福稽首道:“道者存于天地间,无处不可见道。”公孙宏又道:“道是善是恶?”徐福道:“无量天尊,道者引世人,结大功德,大善也。”公孙宏问道:“道可有私心?”徐福稽首道:“道法公允。”公孙宏笑了笑道:“道为何入世?”徐福想了想道:“道感悟天地之机,体世间变化,结有缘之人。”公孙宏冷笑道:“道可有生死?”徐福心中一惊,此人所问并无定律莫非有何阴谋,想到此处不由慎重道:“道存天地,天地不死,道法不灭。”一旁张良听到此处不由一惊心道“不好”。
公孙宏哈哈大笑道:“道长言道法三千,在下却知《道德经》中所言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又岂能用三千论之。又有言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道长所言道入世为有缘,却不知道废方显仁义,如今道出岂不是说天下无仁义,国之无忠臣,既然如此何人方为有缘之人。”徐福闻言大惊,公孙宏引用道家经典《道德经》与之分辨,自己完全处于劣势。公孙宏冷冷一笑道:“又言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久。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如此道长又怎可说道法公允。道长所言道乃大善更是大错特错,道长岂不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狗。道既非仁确有私邪,岂不是将天下百姓为狗,如此岂能称为大善?”徐福连连后退数步被说的无话应对。
嬴政坐在帘后冷笑道:“这名家果然厉害,引用道家经典反驳道家,虽然多是断章取义却也无从对答,丝丝入微环环相扣果让人难防。不过此等口舌之人却也不是治世之才,可惜了。”徐福落败愤然坐回位上,公孙宏冷眼望向在座众人,最后对着张良施礼道:“在下讨教儒家高论。”张良只是微微以笑站起身来回礼道:“先生请。”嬴政微微一笑道:“韩信搅局,这公孙宏明显要借此扬名,一个搅局一个扬名,有意思有意思。”
公孙宏拱了拱手道:“儒家言君子,不知何为君子?”张良施礼道:“君子之道者三,我无能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公孙宏微微一笑道:“《易经》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孔圣曾言‘君子无器’却又不知何意?”张良顿时明白公孙宏之意微微一笑道:“作为君子,不能囿于一技之长,不能只求学到一两门或多门手艺,不能只求职业发财致富,而当“志于道”,从万象纷呈的世界里边,去悟到那个众人以下所不能把握的冥冥天道,从而以不变应万变。”公孙宏笑道:“有言天道不仁,儒家去悟哪冥冥不仁天道岂不是追寻不仁,既然不仁又何来无忧?”张良微微一笑道:“先生错了,先生岂不闻“坚白石”,“视不得其所坚而得其所白者,无坚也”;“拊不得其所白而得其所坚者,无白也”先生怎知儒家之天道却是不同。”
在坐儒家弟子纷纷心中叫好,李斯微微点头道:“用名家‘坚白石’之说反击之果然大妙,公孙宏如若继续纠缠反而否了自己先祖公孙龙之言。就看这公孙宏如何应对。”
公孙宏沉思半晌道:“敢问先生,人之初是善是恶?”儒家弟子闻言纷纷心头一紧,人性善恶之说儒家确有两种说法,孟子曾言“人之初性本善。”荀子却言“人之初性本恶。”两人皆是儒家大儒,无论赞成何方必定推翻后者,儒家讲究尊师重道,无论如何回答都将是离经叛道之举,因此儒家虽然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说法却从不论辩,因为无论如何作答都是不妥。
儒家众人紧紧盯着张良,场内鸦雀无声各人心思不一。张良陷入沉思,公孙宏此问将自己逼到了绝地,自己无论如何对答都会落入对方圈套,公孙宏接下来便会用不尊师重道攻击自己,到时根本无法反抗。嬴政微微轻笑摇头道:“这公孙宏倒也无耻,此题一出儒家却是为难了。”
张良沉思半晌微微一笑道:“先生可知人字如何写?”公孙宏正等待张良落入圈套不想张良却突发一问,不由一楞道:“此在下当然知道。”张良摇了摇头叹道:“先生既然知道又为何出此一问?”公孙宏看了看张良笑道:“儒家曾言‘三人行必有我师’在下确实不明才向先生请教,儒家有传道授业解惑之责难道先生不肯教我?”张良摆了摆手道:“人性之初乃善也乃恶。”公孙宏哈哈大笑道:“儒家圣贤早已定论先生为何诓我。”张良微微一笑道:“人乃万物之灵,有君子小人之分。如人性之初不是乃善也乃恶又岂会有君子与小人之别,若无君子小人之别今日在下又岂会在此于先生论辩。”公孙宏闻言大怒,如果再争论下去自己便成了小人,强压怒火公孙宏拱手道:“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