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静一听陶开林的话当时就把眼睛睁得挺大。陶开林从后面干事的手中接过来一摞材料说道:“这些都是革命群众检举揭发你的材料,在这些材料里面群众检举你营私舞弊和贪污占款等一些事情,所以你马上接受组织上对你的审查。你收拾收拾东西立即跟我们回县里去,从现在起河湾供销社主任由白晓云同志代理,你有什么要说的可以到县里去说,就这样吧!”陶开林没有给何静一点说话的机会就封了门。
明庭作为河湾大队的党支部书记,他每天把全村备耕的工作抓的很紧,这天他正坐在大队办公室看报纸,报纸上批判资本主义的内容很多,其中各家各户鸡鸭鹅猪养多了本身就是搞资本主义。明庭心想:“报纸上的这个说法自己很不占同,这几天县供销社向各村摊派了很多禽蛋的任务,而且还都是按人头摊派的,这鸡鸭鹅不让多养,人又不会下蛋,这些禽蛋任务怎么能完成啊?这群众的工作我怎样做呀?这一连串的难心问号可怎么解决呀?”明庭把报纸扔在了桌子,他把十根手指插入头发中苦苦的思索着。。。。。。
这时大队的门开了,一个左臂带着红袖标的民兵急忙地走了进来说道:“苏书记,我们村北的小河里有一个双手没有手指的人在用围网捕鱼,我们民兵小分队撵他走,可是他站在冰冷的小河里穿着水叉裤就是不上来,我看这个“没爪子”的人资本主义思想非常地严重,所以我跑回大队部向你汇报一下。”
明庭听完后心想:“这个残疾人也真是的,这时的形势多紧呢!你还在小河里捕鱼捉虾,他这是在给我上眼药啊!我得看看去。”明庭跟着这个民兵来到了村北的小河边。他看了看小河里地那个人说道:“这位兄弟,这刚开河的河水多凉啊,你赶快收拾收拾鱼网上来回家吧。”这个人听到河边明庭的喊话当时就楞了一下,他又向河边站着的明庭看了看,这才不慌不忙地收起网来。不多时这个人就背着鱼网上了岸,几个民兵上去就把这个“没爪子”人的渔网和装鱼的网兜抢了过来。一个民兵把装鱼的网兜拿到了明庭面前说道:“这个人在我们村的小河里捕了这么多地鱼虾,这要拿到黑市上去卖,一定能卖很多的钱。”
明庭低头看了看网兜里的鱼,其中最多的是黄黄的沙里固子鱼,网兜里面大白虾和草虾也不少。明庭抬头一眼就看到了捕鱼人没有手指的手掌,他又向上看了看这个人的脸。这时那个人的两眼紧紧地看着明庭。
“哎呀”这个人我怎么有点面熟呢,明庭心想。
“你是不是苏二爷啊?”那个人问道。
“你是”
“我是赶马车的老吴啊!”
“你不是让日本人整到黑龙江去做劳工了吗?”
老吴急忙地上前一步,他用两只没有手指的手掌握住了明庭的右手哭着说道:“苏二爷,我以为永远地看不到你了。”
“老吴,你把水叉裤脱下来慢慢地说。”明庭握着老吴的右手掌笑着说道。
“哎”说起话长啊,满洲国那年腊月初八的晚上,我在奉天大车店和我几个哥们推牌九赢了“乌云抖”七马车粮食,我们哥几个那个高兴啊,没成想我们是猫叼猪吹吧空欢喜,第二天一大早日本人来了,他们把大车店里所有粮食全部没收充做军粮,我们赢粮的这几个人不服,就和日本人理论了几句,哪成想日本人不容分说,就把我们几个人捆绑后扔到了卡车上,然后他们把我们送到了火车站,装进了闷罐车押送到黑龙江的煤矿当劳工。在煤矿当劳工可他妈地遭罪了,当工头的二鬼子是一些朝鲜人,他们就没有拿我们当人看,我们起早贪黑地下到矿井里往井上背煤,一天累得死去活来的,有时二鬼子嫌我们背得少走得慢,他就用鞭子使劲地抽打我们。更要命的是我们劳工每天吃的,就是发霉的苞米面掺橡子面做的窝头和发霉的高粱米饭,菜就是放少量盐的开水煮萝卜白菜。我们的煤矿里每天都有被日本走狗打死的劳工、累死的劳工、病死的劳工等。在日本人看来今天死了这批劳工,明天又抓来那批劳工来顶替。
不瞒二爷你说,我就是天天赶马车往山沟里拉煤矿上死人的,有的时候,人还没咽气就被扔进山沟的悬崖的下面,悬崖下面是白骨累累。夏天时山沟里臭气熏天,苍蝇蚊子乱哄哄地叮在发臭的死尸上,大尾巴蛆爬满了悬崖周围,大黑苍蝇比手指甲还要大,大的蚊子一个火柴盒里装不了几个,黑黑的乌鸦蹲满了山沟里的枯树上和石头上。
我没有饿死多亏了拉死尸的马,我在喂马时偷偷地吃了一些马料,当时马吃的东西比劳工吃的还好,天天都有苞米、黄豆、高粱等。
第二年深冬的一天早上,天特别地冷,人从口中呼出的热气转眼间就变成了亮亮的冰絮飞在空中。我从工棚子里面抱出来几具工友的尸体装上了马车,这时一个专门看守我的朝鲜二鬼子被冻得龟缩着身子说道:“老家伙,今天你拉死倒快去快回,你要是回来慢了我打死你。”我知道这个二鬼子今天是嫌冷不爱去,我也没有搭理他头也没回地赶车就走了。
这次我没有把车赶到悬崖旁,而是直接把车赶到了扔死尸的山沟里,我把马车刚停下就围过来一大群张着血盆大口的野狗,我只好在车上把死尸推下了车,死尸刚一掉在雪地上野狗马上就冲上来拼命地撕咬。这时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天助我也,这次那个朝鲜二鬼子真的没来监视我,我赶快逃活命去吧!”我此时的心情那个高兴啊!这个机会我都等了二年多了。。。。。。我急忙地跳下了车解开了马,然后我飞身上马头也没敢回地朝着深山老林里面飞奔而去。
我也不知道骑马跑了多久,我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我更不敢往村子里去。这时我意识到马对我来说已经是危险之物了,我只好把马扔了,然后我就奔密林深处慌忙地逃去。我也不知翻过了几座大山,也不知道是累还是饿。半夜的时候我就听到山下有火车的声音,我急忙地向山下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