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庭的大儿子建州站在人群的后面,看着远去的八路军工作队心里有点失落感,他漫步地回到家中坐在北炕沿上默默不语。二嫂知道大儿子的心事,她来到儿子建州身边说道:“孩子,妈知道你参军没被八路军批准,但这事你也别太怪你爸了,俺们家的地多,八路军认为咱家是大户人家,是革命的对象。我也找过工作队人员,他们说你儿子的事先放一放。再说全村像咱家这种情况的人也不少,他们当兵谁也没去上嘛!”
坐在南炕头上的明庭一声不吱,他在想道:“这一年的形势发展得也太快了,我只想带着全家安安稳稳的过好日子,可当今发展到这种地步,以前受日本人欺负,然后又招胡子抢,现在八路军来了还要搞革命,咱儿子要参加革命吧,人家暂时还不要,这些乱事我能怎么办呢?老王兄弟这一走就好几个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他要是在这可多好啊。”想到这,明庭使劲的抽了两口旱烟,可是烟袋锅里的旱烟早就熄灭了。八路军去了,国民党军队又要来了,这两党军队你来我往的不知啥时候是头儿。
明庭带着全家人都在地里忙着耕种,同时村中的路上更忙,这几天有好几支的队伍又从南面开了过来,他们在村中休息的时候,有人上前打听过,他们说是从苏北来的新四军三师,和八路军一样都是老百姓领导的队伍,但是他们并没有住下,只是借有大锅的人家做了饭菜,吃过后就急急匆匆的向北去了。
有一天下午,老王带着到明庭家报信的那个年轻人吕进山,他们每人骑一匹马,突然来到了苏家大院。他们进院后只见院子里冷冷清清的,老王进了屋只见小侄女恋娣一个人在屋中。
小侄女见王叔回来了,她急忙迎上前说:“王叔,你走了这么长时间,我们全家可把你想坏了。”
老王上前摸了摸小侄女的头说:“王叔我有事非常的忙,同时我也非常想你们。侄女,你家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都下地里干活去了。”小姑娘回答。
“到哪块地去了?”老王又问道,因为自己对二哥家里的地块是非常熟悉的。
“那我可不知道。”小姑娘说。
老王着急的在屋地里走了几步然后说:“侄女,我这有一封信给你爸留下,晚上收工后给你爸看。”
然后老王就从身后吕进山的挎包中,拿出一封牛皮纸的信封递给了小侄女。
吕进山说:“首长,这个包怎么办呢?”
老王看了看战士手中的包裹,又看了看小侄女,但老王觉得把这个包裹交给侄女有点不放心。但是事情太急还不能下地去找二哥,怎么办呢?
正在这时就听外面有人在喊:“屋里有人吗?我把马送回来了。”
老王一听是王老八的声音,他赶紧从屋中出来,在屋外的老八一见老王回来了,他急忙上前握住了老王的手高兴的说:“王老弟,二哥天天叨念你,你干什么一去就是这么长的时间?都把俺们想坏了。”
老王说:“八哥,我真没有时间和你解释,有话往后咱们见面再唠。”
“什么事这么急啊?这回来就不住些日子啦!”老八又问道。
“八哥,现在国民党的部队从陆海空三个方向奔向东北开来了,你们要多加小心呢!”
老王说完后就从吕进山的手中接过了包裹递给老八说:“八哥,麻烦你把这个包交给我二哥,就说我实在没有时间见他。”
然后老王向院子四周看了看,他来到了住了几年的东厢房前停了一下向屋里看看,然后又来到了院西边的马棚前,此时拴着的大黄狗看见老王高兴的一个劲的晃着尾巴,嘴中还发出了“吱吱”的声音,老王上前摸了摸大黄狗的头。然后他回头看了看侄女恋娣和老八说:“再见了。”这时吕进山把马牵了过来,老王飞身上马和吕进山飞快的跑出院子向东面飞驰而去。
天快黑的时候明庭才从地里回来,刚进屋小女儿就急忙的过来对明庭说道:“爸爸,今天下午我王叔急急忙忙地回来了。”
明庭急忙高兴的问道:“他在哪屋呢?我这就去看看他。”
“王叔进屋站了不一会儿,然后在院子里走了一圈,还特意到了他住的东厢房看了看,然后就急急忙忙的和上俺家报信的那个人骑着马走了。”
明庭听小女儿说老王走了顿时心凉了半截,他心想,我盼着老王回来,这满肚子的心里话要对他说,此时的二爷这可真是失望极了。
这时小女儿忽然想起了什么,她上炕从柜里拿出一封信对父亲说:“爸爸,这是我王叔临走的时候给你留的信,明庭一听有王老弟留的信高兴的接在手中,然后打开细看了起来:
“苏二哥,我可能没有时间和你在一起了,我想你们,你一定会对我的身世怀疑吧?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是一个党的人,我主要的工作是领导省城的地下党组织,我在你家这几年主要是以打长工做掩护,但是我要时常地回到省城指导秘密工作,现在我们要和国民党反动派真枪真刀的斗争,但是眼下形势很急,我要和部队向北转移,国民党部队很快就要来到这里,但这是暂时的,我党的部队很快就能打回来。二哥,前几个月你们那里来了工作队吧?他们给你们讲的政策你可能也知道了,我想,二哥你们家就不要留那么多的地了!这对你往后有好处。我在二哥你家的这几年里,你和你的全家都对我照顾的太好了,我在这里感谢你们了,二嫂真是我亲嫂子一样,三个侄儿和我的小侄女也是我亲的一样,我现在不知写什么好,但是我的眼中早已含满了眼泪。事急,就写到这里吧!和你同甘共苦的王老弟。”
明庭一口气看完了信,他眼中的泪珠一直在打转着,他心里想道:“我早就看出了老王是一个有来头的人,只是不好挑明罢了,从这封留给我的信就可以看出,他是我党在省城的地下党,而且是一个主要的干部,他在我家住了好几年,他的这一点我还真没看出来,这个人可真是太好了,可是现在的形势不大好,我得把这封信藏起来以防不测。”
二嫂和小女儿站在一旁看到了明庭的表情很激动,而且还有眼泪流了下来,二嫂问:“王老弟在信中说什么了?”
明庭想了想说:“老王就是让咱们好好过日子,他说,他有事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
“那你掉什么眼泪?”小女儿问。“爸这是漏风眼。”
小姑娘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说道:“爸爸,我王叔交给了八叔一个鼓鼓的大包,他让八叔交给你。”“你看清楚了?”明庭问。
“王叔就在俺家门外给他的。”小姑娘答道。
吃过了晚饭后天已经大黑了,干了一天活的明庭刚躺在炕上想休息一会儿。这时窗户忽然被敲响了两下,明庭问:“谁呀?”
“我是你八弟,二哥你出来一下。”老八在外面答道。
明庭披上了衣服下炕来到门外,老八神秘兮兮的对明庭说:“二哥,俺俩到草料棚子里去。”
明庭跟着老八来到了马料棚子里。老八从后腰解下了一个小布袋递给明庭说:“二哥,老王今天回来了,正赶上我来送从你这借的马,他把我叫了过来让我把这个包给你。”
明庭从老八的手里接过了小包觉得挺沉。他向老八问道:“老八,这包里是什么?”
老八把嘴贴到明庭的耳边小声说道:“二哥,这包里是两支手枪和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