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老王和明庭家里的人,还有几个外雇的伙计都在忙着地里的农活,刨茬子、种小麦、起垅等。明庭观察到老王这个人伸手打仗那是一把好手,干各种农活也是没说的。
“何大把头”何维贵,与王老八平常和明庭出车拉脚,农忙时他俩的家里没多少地,所以就来到大户人家打打零工。何大把头在农家院干活可是一把好手,他到哪个大户人家打工都是打头的,他家里有老婆和三个孩子,大儿子叫何向东、二儿子叫何向南、一个女儿叫何静,他家养一挂大马车,在农闲时就和明庭跑跑经济,他家的生活过的还算凑合。
王老八在家中排行老八,上边的七个哥哥都已成家,老八至今也是光棍一条,他的哥哥们凑了点钱栓了一挂大马车交给老八跟着明庭挣点钱补贴家用。
昨天晚上给苏家扛活的人收工时天已经黑了,明庭没叫老王、王老八和何大把头到苏家的大厨房去吃饭,因为回来的晚厨房的饭已经凉了,另外也没什么好吃的,天天晚饭都是”高粱米稀饭、红咸菜、盐豆子什么的,偶尔做点水豆腐啥的。
明庭把哥几个让到了自己住的房中,进屋后看见炕桌上已炒好了几个小菜,中间还有一瓶烧酒。
“二嫂,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还给俺们几个炒菜备酒呢?”王老八问。
“你二哥今天中午回来的时候就跟我说了,这些天活挺累的,晚上回来要和你们哥几个喝点酒,我也没什么好做的,就叫崔小丽弄几个小毛菜下酒。”二嫂答道。
老王说:“叫俺那三个侄儿和小侄女也过来一起吃吧。”
“不管他们,叫他们和叔叔大伯到厨房吃去。”明庭说。
这时二嫂插嘴说道:“俺家老大建州都十六、七了,你们几个叔叔看看有相当的给俺提提亲,也好让你大侄成个家。”
王老八说:“行,遇到相当的我们给他想着点儿。”
何大把头笑着说:“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听了这话大伙都哈哈的笑了。
这时何维贵神秘地小声说道:“八弟,我看崔小丽挺贤惠的,人长得漂亮又干净,你要是有意思,我就叫二嫂给你撮合撮合咋样?”“拉倒吧,我早就观察到崔小丽了,她从来就没拿正眼看过我,而是对二哥殷勤地很,二哥要是没来屋里吃饭,她就像没魂似的,准是一个劲的向屋外张望,盼着二哥回来。”王老八压低声音说道。
“你可别瞎说,既然崔小丽有那个意思,可是咱二哥不是那样人,这话要是让二嫂听到了,可就不好了,往后尽量不提此事,二哥二嫂夫妻关系挺好的。”何维贵提醒老八说道。”
“我都听到了,我正准备让崔小丽做你二哥的二房呢。”秋丽笑呵呵地进屋说道。
王老八站了起来红着脸不知说啥好,这时崔小丽端着一盘炒葫芦条放在地桌上,她回头和二嫂笑了一下就出去了。
“你们往后不要瞎猜疑,男女之间的事最好压在心底。”二嫂大声说道。走到外屋的崔小丽听到秋丽的话后,当时就停了一下,然后慢慢的出了屋。
喝完了酒吃完了饭已经很晚了,明庭没叫老王回老爷子的房间,而是让他和三个儿子建州、建满、建国住在了自己屋的北炕上。
第二天,老王早早的就起来了,他来到了老爷子的房中,此时见大伙正在吃早饭,吃完了饭好下地干活。可是老王没有见到老爷子,他问在炕头上坐着的老太太:“干妈,我干爹呢?”
老太太摸了摸趴在身边的大狸猫说道:“你干爹天还没亮就背着老洋炮走了,他说是打猎去了。”
此时明庭也进屋来了,他说:“按理说这个时候我爹应该回来了,打雁也好,打野鸭子也好,那就是趁天不大亮时一两枪的事。”
明庭急忙把下地干活的人都安排走了,他叫上老王来到小河边顺着小河西岸一直向北找去。此时天早已大亮,初升的太阳照在了小河的河面上,使河面上升起了一层轻轻的薄雾,微风一吹轻雾都飘到了大地上,雾气使他俩向远处什么也看不清。
明庭叫老王在河堤上走,自己顺着小河边向北找,他俩向前走着走着老王就发现在不远处的河堤下有一个影影糊糊的东西,他快步的跑下了小河堤,来到跟前一看,有一个人仰面躺着,好像是从小河堤上轱辘下来的,他满脸是血,但一看身上的衣服和腰间挂着的咸盐口袋,他就立刻认出了老爷子。
他向河边的明庭喊道:“二哥,老爷子躺在这里呢!快过来。”
明庭飞快的跑了过来,老王和明庭把老爷子慢慢的扶起,他俩轻轻的喊了他几声,老爷子这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我这是怎么了?今天的老洋炮怎么这么大的劲呢?”
老王仔细看了看老爷子的脸上没有什么大伤,就是有很多小芝麻口,从芝麻口中流出一些血来。
明庭向四周看了看,他发现老洋炮的枪筒子和枪把子已经分了家,只有枪带还在连着。他从地上捡起枪筒子看了看,他发现枪筒子后面的引火炮台已经不知去向,可能是枪膛里的压力太大把引火炮台炸飞了。
老爷子脸上的芝麻口,就是枪的后炮台炸飞时倒出的火焰喷的。明庭叫老王扶着老爷子到小河边洗洗脸上的血迹,他自己爬上了小河堤向老爷子打枪的方向走去,没走多远他向前一看就惊呆了,他急忙向前跑了几步来到了猎物前,他看到开阔地上被老爷子这一枪打住了七只大雁,其中有两只还在喘气。“我的天哪,这枪得多大的劲啊?”
这三个人拿着已经炸分了家的老洋炮,背着猎物顺着小河边往村里走来,刚进村走到村中的小石桥上,就迎面来了骑着东洋车的杨万巨,这小子眼睛可真好使,一眼就看见明庭和老王身后背着的大雁,他走到了老王身边转一圈对着明庭问道:“这个人我怎么不认识,他是从哪里来的?”
明庭瞪了一眼杨万巨说:“哪来的我还得告诉你一声啊?”
杨万巨说:“那到不用,二爷家既有美人,又有长工,现在真是大家大业了。”
“这是我雇来打长工的,今后他常住在我的家里,请杨村长往后多多的关照。”明庭用讽刺的口吻说。
杨万巨又看了看老爷子脸上没有洗净的血迹后,他的脸上到露出了少有的奸笑。他上前摸了摸已经炸分了家的老洋炮,然后看着老爷子的脸说道:“苏老爷子,你老打了一辈子的大雁,今天怎么叫雁把眼睛钎了?”
老爷子正有气没地方撒呢:“去你妈的,你看老子的笑话。”
杨万巨急忙答道:“不敢不敢。”说完他来到老王身后挑个最大的一只大雁拿到手里说:“今天让我也尝尝这个野味。”说完嬉皮笑脸的把大雁放在自行车的后货架上走了。
“呸”明庭望着远去的大烧猪杨万巨说:“这个狗东西真是习惯了雁过拔毛。”
这些日子在地里干活的时候,老王就听伙计们提到了这个大臊猪杨万巨,今天老王也是头一次见到了他,铮亮的大背头,挎着盒子炮,骑着东洋车,一看就不是一个什么好东西。同时也听说和苏二哥家有亲属关系。在这个村子里整个就是一个亲戚套亲戚的关系,他想以后自己说话办事都得要小心点了。
苏老太爷自从这次打猎老洋炮炸膛后,他回到家中当着几个儿子的面就把这支枪的枪筒子插入门坎子底下,只见老爷子一使劲就把枪筒子折弯了,同时他向儿子们发誓从此以后自己再也不打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