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勤听说是二公主的请帖,心中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当初三皇子齐王杨佑送他到官驿时,就说过二公主一定会找他,如今果然来了。
到京城已有近月的时间了,刘勤自然也听说过有关二公主杨玉漱的传言。
据说,二公主杨玉漱是位非常有才情的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嫁了一位如意郎君。原本是一段郎才女貌的佳话,不知为何,二公主杨玉漱新婚还没多久,婆家就犯事了,连同驸马在内,一家子全被处斩了。
从此,二公主杨玉漱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生活越来越糜烂,行为也放荡不羁,整日与那些所谓的才子厮混在一起,成了皇家的丑闻。但是,兴元老皇帝不知道是因为觉得对她有所亏欠,还是咋的,也一直不闻不问,任由其折腾。以致二公主府上,成了日夜笙歌的娱乐城。
不少自诩有几分才华的人,都投入二公主府中,以博取二公主的欢欣,作为进入仕途的捷径。
刘勤虽然同情二公主的遭遇,但对她自抛自弃,如此堕落,很不以为然,更不想与她有何瓜葛。但此次入住新居,二公主府上送来了厚礼,今天又专门派人送来了请柬,他实在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刘勤暗叹一声,接过请柬,打开一看,请柬中的语气相当的客气,“本宫城郊庄园花色正好,明天特举办一场赏花诗会,拜请守拙先生一同赏花”等等词句。
所谓的赏花诗会,不过又是些才子文士无病呻吟的聚会罢了,刘勤对此很是反感。但……他把请柬扔到桌上,对殷萍问道:“来人有没有告知,二公主的城郊园子在何处?”
“没有,来人放下请柬就回去了!”殷萍低头沉思了一会,说道:“二公主在京城名气不小,应该可以问得到的!”
“嗯,你等下派人出去打听一下,明天咱们就去郊外散散心吧!”
二公主杨玉漱确实名声在外,刘府的小厮出去不过半个时辰,就把她在城郊的园子以及明天将要举办诗会的消息,打听得清清楚楚。
第二天一早,刘勤穿着一身普通文士的服饰,殷萍也作书童打扮,两人骑马出城,赶往西郊的二公主庄园。昨天已经打听过了,西郊一带都是皇家和权贵人家的庄子,通往西郊的道路也非常好,不时见到鲜衣怒马的人来往,其中也夹杂着很多文士打扮的人。
刘勤是带着应付的心思过来的,也不急着赶到二公主的庄子,路上放开马缰缓缓而行,顺便浏览着乡村田野风光。直到半上午,才赶到一个园子门前,远远就望见门前停放着不少车马,还有很多的下人在左近闲逛。
刘勤和殷萍赶到门前,把马系在马桩上,随即往庄门走来。
守护庄门的家丁,拦住去路,其中一个似是头目的人拱手说道:“敢问公子是来参加赏花诗会的?可否带有请柬?没有请柬不得入内!”
“请柬?”刘勤转头对身旁的殷萍问道:“请柬带来了没有?”
殷萍连忙答道:“请柬还留在公子书房桌上,忘记带来了,请柬内也没说明非要持柬才能入内呀?”
刘勤摆摆手,让殷萍退下,对庄门守卫家丁头目说道:“二公主昨天派人送的请柬,忘带了,请管事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我是刘勤,依约前来拜会!”
“啊,您老是忠义伯,小的有眼无珠,请大人责罚!”那名家丁头目拜倒行礼道:“二公主已经差人过来询问您几次了,您快快请进!”
“不知者无罪,你且起来吧!”
“多谢忠义伯不罪之恩!”
家丁头目起身后,立即派了一名家丁飞奔进庄禀报。
刘勤不再理会庄丁,带着殷萍走进庄子,沿着一条弯曲的石板路,走了一刻钟的样子,发现还有一道门户。走得近了,门楼上方匾额上“撷芳园”三个大字,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金光,刘勤明白园内才是此次诗会的活动场所。
刘勤打量了一下周边的景致,正要走向园门,忽然从园内传来一声女人的叫喊:“守拙先生总算来了,让本宫好等呀!”
撷芳园内一群人簇拥着一个盛装的女人,走出门来,刘勤在阅兵那天见过二公主杨玉漱一面,知道出来的女人正是她,急忙拜倒施礼道:“微臣拜见二公主殿下!微臣贪恋沿途美景,以致错过了时间,让二公主殿下久等了,万请恕罪!”
“守拙先生不必多礼,今次以文会友,不拘君臣之仪!守拙先生文采风流,本宫仰慕已久,今次终于请得大驾光临,本宫倍感荣幸!”二公主杨玉漱急忙上前虚扶道。
不拘君臣之仪最好,刘勤对这时代,动不动就要跪拜,既厌烦又无奈。他起身拱手说道:“微臣不过一武夫而已,不敢当二公主夸奖!”
二公主杨玉漱呵呵一笑道:“守拙先生何必如此谦虚?先生的文才武功,傲视天下,书法之道更是自成一派,连父皇都赞不绝口!”
靠,这不是给我拉仇恨嘛!刘勤扫了一眼二公主身后的那群文士,把他们的眼神尽收眼底,淡淡一笑道:“二公主过奖了!”
“守拙先生快请入园,本宫期待着您今天一展大才呀!”
既来之则安之,刘勤也不再矫情,和出来的那群文士们拱手打个招呼,就跟随二公主进入园内。
刘勤和二公主杨玉漱走得很近,对她的容貌仪态看得很清楚。他实在想不到,看上去端庄得体风华绝代,与三公主杨锦澜有几分相似的二公主,会落下了如此不堪的名声,不禁心中一叹。
撷芳园依山而建,山间一道飞泉,被人工引入园中,在百花丛中假山巨石之间曲折流淌,再修以小桥亭阁,非常雅致。刘勤一路行来,也对园中景致颇为赞赏。
众人来到园中地势最高的雅趣轩,凭栏四顾,园中美景尽收眼底。二公主招呼刘勤就坐,吩咐丫环送上香茶,随即拿过一张字帖,说道:“守拙先生,这是本宫临摹的,您看看如何?”
刘勤接过一看,确实是临摹自己的魏碑体,粗一看,与自己的字也有八九分相像,但其中总感觉缺少了一点什么。他沉吟片刻说道:“二公主对书法一道,造诣深厚,这虽是临摹,但与微臣的字也几乎无二了!”
二公主杨玉漱娇笑道:“守拙先不用夸奖,本宫这点水平,自己有数,本宫临摹的字看上去,与守拙先生差不多,但总感觉没有那个神韵,本宫临摹几年下来,始终没有进展,还请守拙先生赐教!”
“二公主言重了,微臣何敢赐教?二公主对书法一道精研甚深,自然明白‘字如其人’的道理,每个人的性格决定了书法的神韵,这也就是世上没有与真迹完全相同的仿品的缘故!”
二公主是书法大家,深悉其中道理,闻言长叹道:“守拙先生说得是呀,本宫永远达不到先生的境界了!”
“二公主谬误了,若是刻意模仿微臣之字,就失去了书法之道的真谛!二公主生性洒脱,字里行间灵动跳跃,别有一番韵味,只要放下心头执念,按着自己的性子走,自会成为一代宗师!”
“守拙先生之言惊醒梦中人,今后本宫会时常向先生讨教,还望不要拒绝呀!”
“二公主有令,微臣敢不奉命?”
刘勤本是随口答复,不想竟成了二公主杨玉漱经常串门的借口,却也引来不少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