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城,城区边缘。这是一片显得有些破旧的城区,城区的建筑群都是数世纪之前留下来的老古董,在这个时代还有这样的地区是很奇怪的。但就是这样的一片荒地般的区域,却被各种警戒线包围着,守卫机械以及各种超一流的防御炮塔密密麻麻的围了一圈。
这片旧城叫做天星,曾是联合国的流放监狱,在这里居住的都是一些“劣等”民众。新时代来临的时候,随着人类的文明程度不断的提高,种族已经不再是歧视的诱因。而这所谓的劣等,不过是对那些曾经企图颠覆联合国统治的暴徒的称呼。联合国没有死刑,而为了惩罚这些狂妄的暴徒,将他们永生隔离并监视起来无疑是最好的了。
法则的车队只是停在天星的在外防御线,随着车门的打开,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的陈风缓缓的走了下来。墨镜党的若干人只是静静地站在车队旁边,却不再为他开路,只是看着他一个人慢慢的走进防御线。
损坏的水泥地面的缝隙中已经长出了人高的野草,茂密葱茏。那些数百米高矮的大楼表面,也染上了一抹青苔的绿意。路旁的行道树,也茂盛得有些张扬,枝桠铺散开来都已经遮住了几乎整个路面,大概是多年未曾修剪的原因吧。
白色的鹿皮靴踩踏在这古老的地面上,发出的声音仿佛能够穿越时空,让陈风的记忆回到过去。在这个时代,源于十数个世纪之前的严重污染,地球上的大多数生物都已绝迹。想要听到一两声虫鸣都已经是奢侈,更不用说鸟鸣。除却地球上仍然保留完整的几片原始森林和极地冻土之外,其他的地方都充斥着人类和污染的痕迹。除了病毒细菌之外,就只有人类了。
庆幸的是能源时代的到来缓解了这种污染,也让几乎不堪重负的地球环境找到了喘息的机会。随着数百年时间的推移,在大自然强大的韧性恢复下,地球已经渐渐的回复了往日的生机。只是那些消失了的生命,却再也回不来。
看着这些熟悉又显得有些陌生了的景象,那些年的时光仿佛幻灯片一般,慢慢的再次在陈风的脑海里投影。天星城,母亲一生都未曾离开过的地方,这里也是他度过了他短暂童年的地方。
这里,曾是一座牢笼。在这里居住着十数万的裔民,他们都是被联合法典抛弃了的子民。在陈胜天整合陈家,吞噬其余十四大家族的时候,解放了这些裔民。这一座牢笼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只是,在他成为了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霸主之后,他在联合国的手里租赁下了这一片废旧城区。却并未用做任何商业建筑,只是在它的外围布置上了堪称绝对防御的几层警戒线。
可是,他却从未踏足过这里。这里的警戒线有攻击识别系统,而在它们的意识中只有一个人被这片遗失之地承认,那个人就是陈风。
顺着记忆中金色的童年,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那一片破败的别墅之外。这里,是他记忆开始的地方。
几个旧式机器人飘荡在小院的外边,修剪着过于茂盛的野草,却不完全除去。院内的泥土上都长满了青青的小草,一片被铲除的土地上种满了一种白色的小花。和陈风手中的花是一样的美丽。
“少爷,您来啦!”一个机器人感应到了陈风的到来,头部液晶屏幕上立即显示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并殷切的替他开门,引导着陈风。
“谢谢安姨。”陈风点了点头,很和善的想着这个半智能的家务机器人笑了笑。被称做安姨的机器人微笑着向陈风鞠躬,然后停在哪里,看着陈风向着院里走去。
这些机器人都是蓝馨生前照顾她的家务机器人,大多都是半智能,保留有一定的记忆。看着它们,陈风仿佛就能看见母亲还在的样子,所以它们一直都生存在这一片区域。
走进小院深处,茂盛的梧桐树下有一方墓碑,周围长满了青草。这里,是陈风心中的圣地,即便是那些生前照顾过母亲的机器人也只是允许一个月三次的简单打扫。
看着那冷冷的一方墓碑的时候,陈风的心头一酸,眼角有些湿润。“枫启,不要再哭了。你是男子汉,不可以轻易掉眼泪哦!”听着那仿佛还在耳旁的轻柔话语,一滴清泪还是不受控制的滑落脸庞。
“妈妈,枫启来看你了。”陈风抹掉了脸上的泪水,灿烂的笑着将那一束满天心放在了墓碑前面。墓碑上,一张蓝馨微笑的照片嵌在黑色的大理石里面。抬起头时,却已是泪流满面,泪水顺着脸庞沁到嘴里,一股苦涩的咸味扩散着。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一阵清风拂过他的脸庞,仿佛母亲般的轻柔。柔软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空气中夹杂着树叶发芽时的微甘气味和泥土的芬芳。
其实他也只不过只是一个不满十一岁的孩子罢了,即便是扭曲,即便是冷血无情,可在这个女人的面前,他永远都是那么的脆弱。在这里,他本应该是那个圆乎乎肉嘟嘟的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小屁孩,却在这个不应该的年纪承受了太多不应该承受的痛苦和扭曲。曾经蹭破了一点皮都会疼得哭上半天的他,现在即使是看见自己的手臂断裂,骨茬刺破肌肉血管裸露在空气中也不会有半点感觉。曾经看见机器人摔倒都会同情安慰的他,现在在拧碎别人的一条条手臂时,也不会有半分的不忍。
“妈妈,枫启变了。坚强了,可是也冷血了。不知道妈妈会不会喜欢现在的枫启。枫启不会去伤害别人,可是任何想要伤害枫启的人,枫启都不会放过。”轻轻的走到了墓碑旁边,靠着梧桐树坐了下来,绵软的草地些微的陷下去。
又是一阵和风抚动,额前柔软的碎发轻轻摆动。陈风就这样坐在梧桐树下,一个人静静的述说。直到新月升起,他已静静的靠在梧桐树下安详的睡着了。被称做安姨的机器人轻轻的来到他的身边,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噪音,将一件宽大的棉衣盖在了他的身上,一个光幕帐篷轻轻的将他笼罩。
光幕是最新能源时代的产物,只有那些号称军事要塞城池和战车上才配备有。像安姨这样民用家务机器人显然是不应该具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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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千里之外的陈家别墅区里。靠海的一个小岛上,一座高达三百多米独立塔式建筑顶端,一座宫殿般巨大的大理石建筑停在上面。一名银发微光的中年人穿着一身笔挺雪白的西装,傲岸的挺立在这座微型天空之城的边缘。迎着高处的寒风,目光向着华夏城的边缘的某个方向望去,流露出无限的哀伤。身后巨大的天空之城以及支撑它的三百多层的高楼里,每一层每片空地都种满了白色的满天星,如同亿万点雪花点缀,视野之内尽是一片纯白。
“天国的你,还好吗?还在怨我吗?”一滴清泪在寒风中溅碎,蒸发在夜空中。“等着我,等到风儿能够自立的那一天,我就来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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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纳河畔。黄昏的晚霞铺满了河面,钢铁森林的倒影与这美丽的夕阳美景居然也显得有几分静谧的和谐。一道曼妙的倩影静静的坐在大桥的栏杆上,白色的碎花纱裙随风飘舞。少女的容颜即使在渐渐低垂的夜幕里,也晓得那么耀眼。然而此刻却挂着一抹淡淡的伤感和缅怀。轻柔的发丝被风吹动,轻抚着她的脸庞,纤细的手指轻轻的将它们挽过精致的耳朵。抬头看了看晚霞,一朵朵的木槿花被她白皙纤细的柔荑撒到静静流淌的河面上。
“雨儿,你在哪里?怎么又乱跑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
“爸,我在塞纳河畔呢”
另一个声音沉默了,镭射影像中的目光看着一瓣瓣的木槿飘落水面。“嗯嗯,爸爸……离开法则了。”
女孩手中的花篮一颤,一片花雨随风飘散,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你还要待在皇都吗?要不你回……”
“我还想在这里待两年,还想看看这塞纳河。”
“雨儿,爸爸等着你。如果有一天你想回来了,就去找陈伯伯吧……爸爸可能不能在第一时间来看你,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女孩再次里了一下耳鬓的头发,轻轻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