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念飞完全是多心了,牛飞再怎么凶狠,也不会对自己的岳父动手。何况,文天霸也没有杀心,他闹这么大的架势,完全是为了吓唬牛飞,给牛飞一个下马威而已。
整个过程中,牛飞都静静地立在原地,面带微笑地看着文天霸。
他这有恃无恐的目光在文天霸看来,是赤裸裸的挑衅,一时间脾气起来了,念飞也拦不住了,最后,索性松手,让这两人拼个你死我活好了。
没了念飞的束缚,文天霸再次举起了八环大刀,不由分说,直劈向牛飞的头顶。
牛飞还是没动,等那大刀快到近前时,才随意伸出两根手指,轻易地便夹住了大刀的锋刃。最后稍一用力,那大刀便断成了两截。
弹指间便可断人兵刃,这一手把文天霸都看得目瞪口呆。其实他也明白自己不是牛飞的对手,却不曾想到,牛飞竟强到了这个地方。
如今,这个强人持强凌弱,闯入斜阳谷,他们这一家子又要遭罪了。一想到这里,文天霸便老泪纵横,将那断刀往地上一丢,捶胸顿足地哭道;“苍天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吧,这贼子又来欺负我可怜的女儿了,老天爷呀,求求你打雷劈死这个妖孽吧。”
文天霸自知无人可挡牛飞,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学着泼妇样子,当场撒起泼来。浑然不顾周遭站着许多妖族守卫,那张老脸也是完全不要了。
见此一幕,念飞和其他妖族守卫羞愧得满脸通红,连忙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一副不认识此人的样子。这在地上的打滚的是斜阳谷谷主,不说其地位尊崇,但说那年纪也是好几百岁了,这样一个人却跟个三岁小孩似的打滚撒泼,实在是有失体统。
牛飞也很是无语,左右看了看诸人憋得通红的脸,知道这样被人看笑话也不好,便迈步向前,一把扶起文天霸,语重心长地劝道:“岳父大人,你误会小婿了。小婿此来,并不是为了欺负若蓁,相反,小婿是来道歉的。”
“道歉?”文天霸止住了眼泪,一脸懵逼地看着牛飞。
牛飞点了点头,道:“以前的事终究是我的过错,现在念飞也这么大了,我不能在让这个家有残缺。岳父大人,请给我一次机会吧。”
牛飞态度诚恳,言语真切。说完之后,便躬身作揖,低着头等文天霸的回答。
其实文天霸等得就是这句话。他斜阳谷虽有几分力量,可面对天下势力而言,终究是微不足道的。特别是在这尔虞我诈的世界中,每行一步都是如履薄冰,在夹缝中求生存,随时都有覆灭的可能。
而现在呢,人屠之名冠绝天下,若是斜阳谷有人屠这杆大旗,天下还有何人敢欺负斜阳谷?
至于牛飞与若蓁的爱恨纠葛,对大局而言,便是小事了。文天霸是斜阳谷谷主,终是要为斜阳谷谋福祉,所以在牛飞一低头之后,他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变脸。
文天霸一骨碌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即不哭了也不闹了,还换了副和蔼可亲地笑脸,拍着牛飞的肩膀笑道:“嗯,算你还有点良心。我决定原谅你了,不过,你可不能骄傲自负,以后必须蓁儿好,不然的话,我……”文天霸本想说些威胁的话,可话到了嘴巴终究是咽了回去。也是,就他那点三脚猫的本事,又岂能威胁到人屠。
见文天霸终于松口了,牛飞自是喜不自禁,连忙拍着胸口保证;“岳父大人,您尽管放心,从此以后,只要我还活着,我必不负若蓁。”
文天霸点了点头,道:“嗯,贤婿啊,我相信你。不过我这关你虽过了,可蓁儿若没点头,这事也还是白说。额,这样吧,蓁儿就在你们曾经的婚房中,你还是先去找她吧。”
念飞完全是一脸鄙夷地盯着自己的爷爷,这也太没用立场了,刚刚还气势汹汹地要杀人,现在人家只是低了下头,居然连贤婿都叫出来了,实在是不知羞耻。当然,尽管心中再鄙夷,他也只能闷在心里,毕竟这两个男人是长辈,长辈之间再有不是,也轮不到他一个晚辈插嘴。
其实,牛飞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听文天霸这么一说,便连忙拱手道:“多谢岳父,那小婿便先去找若蓁了。”说完后又对念飞道:“儿子,走,你随我一同去,到时候也好帮父亲说话。”
“哼,我可不会帮你说话。”念飞虽然是一副冷漠的表情,却还是选择跟在了牛飞身后。
直到这父子俩已经走远,文天霸还站在原地笑眯眯地盯着二人离去的方向。“哎,这一天终于来了,希望蓁儿不要太执拗了啊!不行,我也得去看看,顺便给我那女婿说几句好话。”
文天霸是风风火火,当即便迈步前行,可没走几步,却发现那些守卫还站在原地偷笑。文天霸怒不可遏,大喝道:“笑什么笑,一群王八犊子,还不给我滚回去执勤。”
面对谷主的勃然大怒,守卫们连忙作鸟兽散,各自返回各自的岗位,可笑声却依旧没有停止。
当牛飞站在曾经的阁楼前时,天已经完全暗淡,寂静地夜空中不见星辰,不见月光,亦不知今夜是圆是缺。
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屋檐下的灯笼随风摇曳。门框上的楹联已经红残墨退,却无人揭去换新。
牛飞立于阁楼前,透过薄薄的窗纸,可以看见二楼中有个朦胧的倩影。她似乎正端坐在梳妆台前梳理着长发,一直重复着梳头发的动作,仿佛要将那理不清的烦恼丝打理得一丝不苟,这样才能让那段痴怨消失于脑海。
静静的风静静的过,牛飞站在原地,心中忽然有些荒凉与酸楚。那倩影便在咫尺,可这段距离却如同天堑,又当以何种面目去跨过?
她是否还如以前,一袭白衣胜雪。她是否还如以前,乌发千云如墨?十几年了,曾经那份悸动是否还封存与心间,这回眸一瞥又能否打开她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