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真的紧张兮兮的,他想起那个人对她的交待,当即垂下眼眸,心里活动也很是丰富。
她也不想害人的,但是为了生活还为了帮过自己的绿珺姐,她只能是违背良心了。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谁害了绿珺姐,她却是知道和自己泡的茶有关系。
她人微言轻,做不了很多事情,可是也知道绿珺讨厌梁意年,就当是帮忙拖她下水,了了她一个心愿好了。
这个矮小的小丫头的话算是‘一语掀起千层浪’。
不仅仅是梁意年紧张,乔治探长期待,原本鸦雀无声的现场也都『骚』动起来,大家窃窃私语,也是十分惊讶。
刚刚乔治探长才说要证据,谁想到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大家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从她的口里传出了是梁意年害人的。
乔治探长冷静了下来,如若真的可以那么快查出杀人凶手,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紧紧盯着那低着头,似乎很害怕的小丫头,开口说道。
“你说的可是真的?快说,你看到是谁害了死者?一定不能说谎。”
小丫头听到这里,鼓起了勇气,她扬起了小脸,眼睛看向梁意年所在的方向。
大家的视线也都随着她的视线转移,甚至都十分紧张。
不过她看归看,目光也盯着梁意年,可却是迟迟没有开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可看上去好像很害怕,以至于眼神飘忽不定,营造了一种不太敢指证凶手的错觉。
梁意年觉得有些心凉,看她那眼神,欲言又止的,比起直接指证她,还让人怀疑。
她不知道到底这一次又是谁要害她,而且还是直接想要了她的『性』命。
她能够侥幸逃过一次,可谁知道下一次还有没有机会。
她也不是杞人忧天,只觉得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乔治探长心里明白了一些事情,也有些失望,不过还是『逼』着她说出来。
“到底是谁?你再不说,便去巡捕房再说,关你几天,清醒清醒。”
“不……不要,我说,我说,是她,就是她,她害了绿珺姐姐,是她和绿珺姐姐一起喝茶的。”
毫无悬念的,小丫头的手指直直地指着梁意年,而后者面无表情,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不过围观的人却是哄闹了起来。
“我就说嘛,这个小丫头是一直照顾绿珺的。她自然是绿珺身边最亲近的人,肯定会看到谁对绿珺动手脚。”
“没错,乔治探长,你可一定要把这个杀人凶手给抓进巡捕房好好关着。真的是好狠毒,绿珺真的死得太惨了。”
“……”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个时候,围观的差不多是全部来看热闹的舞女,所以多吵闹可想而知。
有些不安分的,还直接动手拉扯梁意年,那些警察都拦不住。
乔治探长被吵得头痛,而她们根本安静不下来,他忍不住,直接拿着枪出来威胁这些人安静下来。
“你说的,都是真的?”
乔治探长眯着眼睛,好像要看穿那小丫头的把戏。
不过,宋北连的人却不是吃素的,哪怕只是这个跟在绿珺身边不久的小丫头,都知道一些情况,也算是便于要挟她了。
因而,小丫头拿到那沉甸甸的大洋的时候就已经被告知,既然拿了那么多好处,如果不好好办这件事,后果将是她无法承受的。
她没有了退路,这样的情况也大概预料到,她在百乐门也见过不少脾气很差看起来特别难接待的客人,所以这会儿直接哭了出来,叫嚷了出来。
“我说的都是真的,就是她害死了绿珺姐姐,她给绿珺姐姐喝了一杯茶,之后没多久,绿珺姐姐就中毒死了,不是她还是谁?”
“真是她!我就说,百乐门哪有那么可怕的人。”
“哇,真的是她,看不出来她竟然这般歹毒,竟然还害人『性』命,就算她是红舞女,也不能这般无法无天吧。”
“下毒害人?这么低端的手段,莫不是有什么误会吧?”
“你这人,真相都摆在眼前了,可由不得你不相信。平日里你总和她一块儿,该不会是同伙吧?”
“你少血口喷人!”
乔治探长看着这群叽叽喳喳还在他面前吵起来的女人,板着脸,让手下赶这些人出去。
他总觉得事情不该那么简单,这个小丫头,支支吾吾的,好像隐瞒着一些什么事情,看着就不老实,他虽然想尽快查清楚真相,平日的话,肯定就直接拉人去关起来了。
可是今天,哪怕事情闹那么大了,他还是想要查清楚,不想这么一个美人死了。
只是,梁意年的不辩解,让他十分困『惑』。
“红粧小姐,你,承认你是凶手吗?”
“她就是凶手,就是她杀了绿珺姐姐,探长你一定要为绿珺姐姐报仇。”
小丫头心里咯噔一下,她看到乔治探长的表情,就知道他可能还怀疑自己。
而且梁意年的表情,好像事不关已一样,更让她害怕,她便闹了起来,还想上前打梁意年,只是被人轻而易举地拉开了。
“放肆,再闹把你关进牢里!”
“我没什么好说的,不过疯狗胡『乱』攀咬人冤枉人罢了,我红粧行得正坐得正,而且我和绿珺没有恩怨,我为什么要杀她?还刚好被人看见了,我看着像那么蠢的人吗?希望探长可以查清楚事实的真相,还我一个清白。”
梁意年说这话,是和乔治探长说,也是在和一旁的那些舞女说,她真的很厌恶差点被人害死,现在又被人冤枉是凶手。
这些疯狗,真的以为她不会反击吗?
梁意年的话又引起了另外一番争论。
而乔治探长,摩挲着下巴,倒是觉得她的话十分有道理,沉默了一会儿,正准备说把人都带回巡捕房去的时候,有一群人走了过来。
“局长,你,怎么过来了?”
乔治探长知道巡捕房现在是他的天下,只是可惜,有个局长一直压着他,给他脸『色』看,挑他的错。
可是,绕是如此,他却不得不忍着,不得不看这个上司的脸『色』,每次拍马屁都是碰了一鼻子的灰。
现在看他过来,乔治探长就觉得事情肯定不能全部由他做主了。
被乔治探长称为局长的人黑着脸,恨不得一枪崩了这个总是给他惹麻烦的洋人探长。
一个洋鬼子,却总是对他的一些措施指手画脚,说这里不好那里不行,他怎么可能看他顺眼。
虽然他现在这个局长的位置多亏了洋人的帮扶才做了上来,他也不是忘恩负义,只是,他也容许不得别人在太岁头上动土。
局长没有搭理乔治探长,也是为了给他留点面子,不然早就不客气地训斥他了。
只见他板着脸,示意乔治借一步说话,随即也对着他身后,穿着白衣服的男子客气地点了点头。
这白『色』衣服男子,赫然就是搬救兵来的白为舟。
白为舟不喜欢打没有把握的仗,所以看到这情况,便马上让人请来了能做主的局长。
一个名不见经传,借助关系当了巡捕房探长的洋人而已,他还不放在眼里,而百乐门也轮不到这么一个人扰『乱』正常生意。
可以说,白为舟此刻就是一个救星。
潘大班都差点被人围攻群殴了,是白为舟及时回来,然后让她逃过一劫,哪怕此刻十分狼狈,但是客人们被允许离开,她也不顾自己现在的狼狈样,连忙安抚送客。
客人闹事的风波,暂时算是过去了,只不过,她还没歇口气,梁意年的事情就传到她耳边了。
潘大班虽然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也知道这件事就不可能是梁意年做的,她就不可能是那么蠢的人。
其中的弯弯绕绕,潘大班觉得可能是有自食其果的可能『性』在其中。
听到白为舟带走了梁意年,潘大班也顾不上自己此刻狼狈不堪,急急忙忙想去看看是怎么一个情况。
白为舟把梁意年带走的时候,乔治探长自然是不乐意的,还说犯罪嫌疑人就不可以离开他的视线。
但是局长的眼神让他硬生生忍住了自己的气愤,眼睁睁地看着梁意年被白为舟带走,而他自己也不好受,被局长教训了。
“混账,你不知道百乐门是动不得的吗?百乐门这样一个上海滩的人都想进来瞧一瞧看一看的地方,你以为也是你能够随便封锁的不成?”
“好大的威风啊,局长!我乔治在这个探长的位置上,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您刚刚让人把犯罪嫌疑人带走,万一到时候出了差错,凶手跑了怎么办?是不是你可以负起这个责任?”
乔治探长也是觉得自己在那么多人面前失了威风,所以这会儿说话也十分不客气,听着局长眉头紧皱,后悔让沈邦媛休假了,这样的混账东西,还比不上沈邦媛这个大帅小姐呢。
“我自有打算,轮不到你来教训我。这次的事情,幸好没有闹大,不然巡捕房的名声估计就臭了,你现在负责着巡捕房,就好好维护它的名声,如若不然,名声臭了,我唯你是问。”
“都给我撤了,把证人都给我带回去。小齐,你去让沈邦媛回来,这个案子,让她协助调查。”
局长叫了身旁的人,然后,故意说给乔治探长听,意思就是,巡捕房还是他做主的,谁也别想越俎代庖,甚至他可以马上撤了他的职,现在让休假时不时才回来的沈邦媛协助调查,目的就是为了分了乔治探长的权,也算是气得后者硬生生地把一张椅子给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