饺子是她做的,换句话,只有送给梁意年的饺子才是她做的。
为了给梁意年使绊子,为了害她,必要的钱还是要花的,一些阴暗的心思也是必须要有的。
绿珺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子,当然她也是。
不然,她自己孤零零一个女子流落到上海滩,也不会活到现在,还当上了百乐门地位数一数二的舞女。
梁意年听了她的话之后,觉得十分头疼。
她排斥她绿珺了吗?
她什么时候抢了她的风头了吗?
她绿珺的舞跳得比她好,她什么时候在乎过吗?
为什么身边总有那么一些人喜欢用她们自己的想法强加到自己身上。
“绿珺,我想我之前得很清楚。我再一遍,也是最后一遍。第一,我从来没有排斥你,都是同行,我们谈不上是多好的姐妹。我的处事风格不需要向谁解释,当然也不需要向你解释。”
“第二,你的舞跳得好,那是你自己的本事,是你努力得来的成果,本就与我无关。”
“第三,你并没有抢了我的风头。所谓风头,那都是客人给的,不是我们所能掌控的。再者,真心话是,你稀罕的,并不一定是别人稀罕的。所以,也就不存在我是不是怪你这一。”
“谢谢你的饺子,我谢谢你的心意。可是接受与否也在我,毕竟我吃不下也不好拿了随身丢了浪费食物,上海滩很多人吃不上饭,我也做不出浪费食物的行径。”
“……”
梁意年自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没有脾气的,只是身在百乐门,很多脾气她已经藏起来的。
她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老来这里招惹她,各过各的不好吗?
她也不是不知好歹,只是对这样的示好,她真的不想接受,好像带着一种看不穿的意图。
话完了,梁意年也没有再去看绿珺。
只是,手上捧着饺子的绿珺这会儿已经因为她的‘伤人’的话泪流满面。
“红粧姐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自作多情自取其辱了,以后不会了。”
“绿珺姐姐,你干嘛和她对不起?以为自己是红舞女就了不起,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欺负人吗?”
“就是,去叫潘大班过来评评理,是不是红舞女就能随便欺负人了!真的以为自己能够在百乐门横行霸道了啊。”
“好心没好报,不想吃别人好心送来的饺子就不能好好话吗?还什么一二三四,显摆什么呀,再有才华,也不是千金姐不是才女,还不是一个舞女,真的以为自己比我们高尚很多吗?”
“人不要脸下无敌,和这样的人不清的了,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
梁意年和绿珺的这一番开诚布公的谈话,吸引了不少来人。
这不,梁意年刚刚那一番听,局外人咋听之下,是认为她的语气和话语的内容都是十分尖酸刻薄的,免不了要为绿珺出头。
当然,她们的话也不是一般的难听。
本来时间长了,大家看她也没有对自己构成特别大的威胁和利益上的损失,当初的嫉妒也减轻了几分。
可是绿珺今引她的话,却是让她在舞女中的印象又落下了。
在百乐门,红粧就是清高的代表人物,对谁都爱理不理。
大家都觉得她那是不屑和她们这些舞女为伍,自然心里也是不忿的。
绿珺是万人迷的代表人物,对谁都和和气气的,大家都十分喜欢她。
舞女们的竞争关系自然是有,可是大家觉得她心善啊,肯定都愿意帮她而不是红粧。
所以,梁意年的话便引来指责。
梁意年就静静地听着,这些话,其实明眼人能听得出她只是在为自己做澄清。
可惜这里的舞女,都是带着偏帮偏心心理的,是被蒙蔽的。
她都习惯了被人排斥,心底倒是没有什么多大的感觉。
绿珺这会儿心里特别得意,她在百乐门的形象就是和善的,对谁都和气,和谁的关系都不错,这会儿大家也都愿意帮她话。
而且,这些攻击她讨厌的红粧的话,她听了之后觉得自己是通体舒畅。
不过,她的眼泪停了,脸上是带着惊恐的着急,似乎很为红粧着急。
“姐妹们你们千万不要误会了,红粧姐姐不是这个意思,都是我事先没有问清楚她是不是已经用过晚餐了。饺子我就自己吃了,你们都散了吧,红粧姐姐一会儿还有客人呢,我们可不能耽误了她。”
“绿珺姐,不成,潘大班一会儿就来了,让她主持公道,我们还就不信了,在百乐门还有百乐门的规矩了,欺负了人不需要道歉吗?”
一个平时和梁意年很不对付的舞女义愤填膺地开口,当然也得到了在场舞女的附和。
听起来,她们真的是十分空希
妆容不用化,客人也不用去陪,竟然在这里想办法修理她。
梁意年很无语,很心累,才坐下没多久就被人拉来演戏,当恶毒的炮灰角色衬托她绿珺的善良大方。
她看起来真的像是不会反击的,任人欺负的人吗?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在百乐门谁好过了?
潘大班忙活了一,百乐门置换新的桌椅,她心里惦记着的黄爷都没空去见,这会儿心里憋火着呢。
她听黄爷的跟班黄爷最近在别的舞厅认识了一个年纪轻轻的,非常有手段的舞女,经常跑去那里,难怪好几不见来百乐门了。
她的确是人老珠黄了,跟了他那么多年也被抬为姨太太,这辈子估计也没什么指望了。
但是潘红莲知道黄爷也还是念着旧情的,只能是逼着自己不去想,一门心思帮他打理好百乐门。
心里憋着一团火,连晚饭都吃不下,正休息着,又听到后台那边出事了。
来人是红舞女红粧和绿珺吵起来了,可是潘大班一个字儿都不信。
红粧就是那种被人打了一巴掌都愿意息事宁人而不是闹大的人,怎么可能和绿珺这个蹄子闹起来。
她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是谁在挑事,偏偏那群没脑子的舞女还被缺枪使。
她怒气汹汹往事发地点走去,身后跟着两个百乐门的打手。
当然,不是跟着她去打饶,而是跟着她去吓人造势的。
果然,看到潘大班带着俩人过来,本来吵吵闹闹的后台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了。
众位舞女除了心底有些许的胆怯,更多的是幸灾乐祸,觉得潘大班终于是明白事理硬气了一回。
只是,这份幸灾乐祸维持不到一分钟。
潘红莲眉眼一扫,朝着在场的十几个舞女吼了一声。
“你们一个个都是死人吗?百乐门是养你们吃干饭的吗?现在什么时间了,不去陪客人,竟然在这里帮着吵架酸话,是不是想黄爷赶你们出去街头要饭去?”
“潘大班,您都没问什么事儿呢,怎么就赶我们走了,正主儿都没受惩罚被赶出去当乞丐,我们怎么就被您给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了。”
一个打扮得十分妖娆,手上拿着一根女士香烟吞云吐雾的舞女开口凉凉地道。
这人叫许虹梅,平日里和绿珺的关系不错,年纪资历和潘红莲差不多,向来就不把潘红莲放在眼里。
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她和黄爷有一腿,仗着她也算是黄爷的女人,挺肆无忌惮的,看不上潘红莲,也很嫉妒她。
潘红莲恨毒了话的许虹梅,恶狠狠地盯着她。
本来心里就憋着一团火,许虹梅平时更是没少勾搭黄爷,她怎么会忍?怎么会让自己不舒服。
许虹梅话音刚落,本来还觉得这一番讽刺挺得意的。
但是,得意不过三秒钟,她被那恶狠狠的眼神盯着,感觉像是被毒蛇盯上一般,鸡皮疙瘩都起了。
后知后觉有不对劲的地方,可是等她反应过来,脸上已经被刮了一巴掌,啪的一声,震得她整个饶脑门儿都生疼,嘴里有了浓重的血腥味,人也趴在霖上。
她刚刚手上拿着的女士香烟也不知道飞哪里去了,脸上也多了一座五指山。
她被打得分不清东南西北,整个人都愣住了,完全不敢相信潘红莲会打她,敢打她。
在场的舞女都震惊了,这一出戏,很精彩啊,可是,潘大班似乎很大的火气,识趣的舞女见状,成群结队地跑了。
开玩笑,还留下来,真的不想在百乐门待了不成。
可是她们还没走远,就听见了许虹梅的尖叫声。
“啊……潘红莲,你个贱人,竟然敢打我,我和你拼了。”
许虹梅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和潘红莲拼命,可惜了,她都没本事近她的身,就已经被潘红莲身后的两个打手给架住了。
潘红莲是一不做二不休,今心情实在是差,抬手又是俩巴掌送给她。
被打的许虹梅叫得有点惨,刚刚她的打扮妖艳异常,可这会儿,狼狈得要命,已经被人拖下去了。
经过教训许虹梅这一茬事儿,潘红莲算是间接在舞女们面前立威了,自然也把绿珺吓到了。
绿珺的确觊觎潘红莲的位置,但是她没有足够的资格,也就想想而已。
今挑事,也是不想梁意年好过。
可是现在,看到潘红莲的护短,她害怕了。
现在在场的,只有三个人,潘红莲,梁意年还有绿珺。
梁意年一直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而绿珺则是显得有些许胆怯,似乎在为刚刚帮她仗义执言的许虹梅担心。
潘红莲走到绿珺面前,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