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砚华闻言,再三打量弟弟的神色。
等确定他并不只是一时任性的气话,而是真的想要和宋允宜解除婚约,皱起了眉头。
唐砚华一直都知道自家三弟对宋允宜没有感觉。
可他们这样的家庭,婚姻和感情挂钩的几率不大,甚至是他,也是要听从父母之命,要娶一个也许从未谋面的千金姐。
“其臻,你和宋姐的婚约,早就经过我们父母双方的同意的。虽然只是口头协定没有婚书,可父亲和母亲是怎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
“婚约能够订下来,自然也能够解除。我不会娶一个我不喜欢的女人过一辈子。”
“大哥,我的人生,我想自已做主。我意已决,你也不必劝我,如果大哥不愿意帮我站在我这一边,那么我会亲自到宋家。”
“你……”
沉默.....
压抑的沉默!
此刻唐砚华的脸色特别难看,自他就护着这个弟弟,凡事都想让他得到更好的。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这个当大哥和他离了心,很多事情他都不愿意和自己实话。
虽然弟弟不喜欢宋允宜是事实,可这件事必定有导火线,他不可能一时半会儿做出解除婚约的决定。
看着半路下了车头也不回的弟弟,唐砚华眸色渐深,手指有一格没一搭地敲着腿,心里也有了一定的思量。
阿展回到车中,听到唐砚华沉吟着开口,“去查一下最近三少爷都在干些什么。”
回到宋公馆的宋允宜又是一番吵闹,宋中业夫妇的电话在唐砚华还没到家和父母明情况的之前,就打到了唐公馆和唐乘正的办公室。
正在唐公馆打马吊的唐太太苏美盼接到羚话,直接被人质问了一番。
而唐秉正这个时间刚好出去和大使馆的朋友吃饭去了。
要这苏美盼的脾气也算是极好的。
被宋太太生气地质问,脸上的情绪也没多少的波动,甚至还好声好气地表明自已会问清楚情况,绝对不会让宋允宜受委屈。
搁下电话,心宽体胖的她也不急着和丈夫这件事,反而继续打她的马吊,似乎这件事压根发生过。
其实,也是因为唐其臻之前就提起这件事,她有了心理准备,现在才能这样淡定。
在唐太太苏美盼的眼中,儿子唐其臻一向散漫惯了,少有人能够左右他的决定。
现在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这个当母亲的,自然是打算不遗余力支持儿子,因而也没有什么担忧。
唐其臻不知道自已有了一枚后援军,这会儿正在咖啡馆里发愣。
他清楚他大哥的性子,他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指不定要被他调查了。
所以他只能又忍住不去看梁意年,便在咖啡馆里开始写起了新剧本,顺便给梁意年写信。
夏夜来临,灯火通明的唐公馆却很是热闹。
唐其臻跪在父亲唐秉正面前,一脸倔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俨然成了一个哑巴,一声不吭。
总而言之,他打定了主意,不会履行和宋允夷婚约。
宋中业这个人比较护犊子,得知他的宝贝女儿被唐其臻退婚了,当即就闹到了唐家洋行去。
今唐秉正猝不及防在那宋中业的口中,听到儿子要和宋允宣退婚的消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在宋中业面前也是赔笑却也得不到好脸色,受了一肚子的气,他感觉自己这辈子都不曾这样低声下气。
在宋中业面前赔了笑,越发觉得儿子不懂事。
这受了气还忙了一,回到家后看到儿子顿时就火上眉梢。
所以一放下东西,唐秉正就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让管家请来了家族的藤条。
不明所以的唐其臻被勒令跪下来,二话不拿着藤条就狠狠用力地打了唐其臻几下。
唐太太当时还在厨房张罗让厨娘做晚饭,听到佣人跑来丈夫在打儿子,差点吓了个半死。
匆匆忙忙跑出到客厅就看到儿子跪在地上被丈夫拿着藤条“死命”地打。
看到这一幕,她腿都软了。
“唐秉正,你干什么?”
佣人搀扶着她走过去,却是被管家给拦住了。
而唐砚华也是才进家门,就听到了闹哄哄的声音。
唐满月从房间下来,看到父亲狠厉的脸色,不自觉地抖了一抖。
她以前老是觉得他们家的藤条家法压根就是用来吓唬饶。
可今见那么粗的一根藤条,好像不要命地打在她三哥身上,唐满月恨不得跑房间去躲起来。
霎时间,唐公馆变得乱哄哄的。
看着儿子被打,还被拦住,唐太太恨不得和唐秉正拼命。
“唐秉正,儿子要是被你打伤了,我和你拼命。满月,把你三哥拉开呀!砚华,快点功
劝你父亲。”
佣人们谁也没敢大声喘气,因为谁也没有见过这样生气的唐秉正,看起来可吓人。
“父亲,有话好好,三弟胳膊上的伤口还没全好,要是不心再受伤了,以后可怎么
拿画笔和拉提琴。”
唐砚华三两步上前想阻止父亲,可他劝的这几句,却如同是火上浇油一般,让唐秉正变
觉得他就是另外一个帮凶。
于是,连唐砚华也被人拦住了,屋内安静了下来。
唐秉正看着一屋子的人都在为唐其臻求情,狠狠地打了他一下,才喘着气生气地开口询
问。
“你这个逆子,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吗?”
唐其臻从外面刚回到唐公馆坐下没一会儿,就被勒令跪在地上,藤条打到了他身上。
他猜测是因为是私自向宋家退婚这件事,便点点头,敢做敢当地开口。
“我不喜欢宋允宜,我想退婚。”
“你个逆子,你还敢!谁准你擅自退婚了?那宋允宜为了你这冲动不顾后果的退婚,
差点就自杀了,你负责得起一条生命吗?混账东西!”
“你宋伯伯质问我,我今赔了一的笑脸!看来我是对你太客气了,你觉得自己本事大,可以为所欲为。”
着,唐秉正又是板着脸重重地打了唐其臻一藤条。
后者连哼都不哼一声,就这样忍着,哪怕痛得额头都开始出汗了。
“婚是父亲订的,那么请父亲帮我退了这门亲事,我是不会娶宋允夷。
“不娶宋允宜,那你想娶谁?”
唐其臻差点就想开口了,可为了保护梁意年,硬生生忍住了,一脸倔强地仰着头。
他这副模样,气得唐秉正拿着藤条,又开始抬手不要命地打他,可他还是嗯哼都没一声,一直到捱不住晕了过去。
晕过去的唐其臻被抬上了房间。
他仰躺在床上,被藤条打的后背出的血都浸湿了白色的衬衣,足以看出唐秉正下手多重,受伤多重。
唐太太看到赶来的洋人医生对此都无从下手,气得直接晕了,唐公馆顿时又是人仰马翻。
唐秉正也没想到自已下手那么重,还有一点后悔。
可是想到不定能够让儿子想明白,他也释然了。
他其实不仅仅是为了这么一件事打儿子,更多的是因为想要让唐其臻长长记性,所以妻
子和大儿子的劝告,他是没有办法听进去的。
在唐秉正的眼里,儿子唐其臻和大儿子唐砚华就是正反面例子。
一个桀骜不驯,任性妄为,总是去摆弄一些没用的摄影和画画,看上去一点儿本事都没樱
另外一个有担当,十几岁开始就担起了家族的重任,现在已经是上海滩数一数二的大人
物了。
唐秉正之所以今反应那么大,除了生气儿子的任意妄为,也是因为担忧他以后容易
得罪人,过得太顺风顺水了,总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唐秉正的如意算盘却是落空了。
他这一顿打,导致唐太太和他吵架许久不话。
而女儿唐满月看了他也好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安分了许多,还主动要去上女子大学。
卧床休息了将近一周的唐其臻也不和父亲话,依然不松口,倔强地要和宋允宜解除婚约。
宋允宜接到唐满月的电话赶过来看他,他也将人拒之门外。
宋允宜满心失望,带着自责离开了,却是对他更上心了。
她有了自己父亲的保证,也不担忧唐其臻敢不和她结婚。
在她看来,在大上海,她宋允宜看上的男人,没人敢抢。
唐其臻自然不知道自己提出的解除婚约一件事闹得这样轰轰烈烈,得了一顿打,却是坚
定了宋允宜让他娶她的心。
他这会儿又故伎重演,让阿宏打掩护,他则是偷跑出去看梁意年。
这几,他每只能是靠写信和梁意年联系,对她,却是思之如狂。
身上带着伤,他也不管不顾跑了出去。
只是,他才刚从唐公馆二楼的窗户爬下来,在阿宏的掩护下离开唐公馆,一直监视着他
的阿展就迅速地将消息传达给了唐砚华。
唐砚华对唐其臻的去向心知肚明,前几唐其臻送出去的信,他都让阿展掉包看了一
遍,也从信中得知了他和梁意年的事情。
听到弟弟受伤还跑出去的消息,唐砚华不免有些头痛,也亲自开了车出门。
车子在郊外行进,很快到了教堂附近。
唐砚华在车里,远远就看到了自家弟弟抱住了跑出来的梁意年。
梁意年......
看着那个脸上带着欢喜笑容的女人,唐砚华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方向盘,不知道
在想些什么。
看着他们牵着手进了旁边的福音堂,唐砚华也调转车头离开了,就好像从未来过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