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星第二天,我们沿着蜿蜒起伏的沙丘一路前行,途中可见许多遗址废墟,细沙漫过毛坯墙垛,我想那是还未来的及建成的住屋。远处钢筋铁架相互攀爬,那形状真像一个巨大的烟囱,应该是一片工厂,不过风化很严重,那些框架已经呈现摇摇欲坠的趋势。能看见天边的圆形建筑吗?那是唯一能用卫星探测到遗址——陀池纪念堂,今天我们的目地就在那里。”记录者举着他的设备,忠实的将每一幕看见的场景记录下来。
作为联邦众国的第一批蓝星扫荡者,他们对这个鲜有人至的地方充满的好奇,在这片满目疮痍的沙化星球上,究竟掩藏着什么未知的秘密?
森爵懒洋洋的走在小队边缘,他的腰间别着惯用的手炮,作为长期扫荡者,他自然领略过这些未知领地的厉,。谁知道平静的表相下掩藏着什么,稍有不慎,这就会变成送命题。
小型机甲战车在前面开道,一行人一路向攀爬走到了沙丘的地势高点,平原上的一切一览无余,佩兹对那些庞大的建筑废墟很感兴趣,他脖子上挂着全景相机,饶有兴致的拍了很多照片。
也因为分心,他时不时会被地上的沙棘丛绊倒,这时,森爵总会充当一个保护者,心有余悸的抓住他的衣领,还要照顾他脸面,小声的说:“怎么回事,你差点摔倒三次。”
佩兹甩了甩鞋面上的细沙,爽朗的笑了笑:“这地方太神奇了。”
“你没见过的地方太多了,我们这是扫荡不是旅游,一路潜伏着危险。”森爵皱着眉告诉他。
佩兹心有不甘的解释到:“可是……”这儿看起来只有一片失落的废墟啊。
“别逼我抽你。”别看森爵平日对谁都毫无要求,一旦正经起来他是很严肃的,他黑着脸说,“蓝星危险系数为A,希望你能对这次训练有正确的认识,如果再出现这种不该犯得错误,别怪我不讲情面。”
森爵教训完佩兹,突然转过身对着他的学生们说:“组员们听好了,打起精神来,再让我看见你们精神涣散,就去前面拖行李!”所谓拖行李,是指小机甲车壳上捆的那些包裹。别看小机甲车在沙漠中行驶的游刃有余,那些包袱一旦盘在人的身上,这段行程绝对会让他们怀疑人生。
“听清楚了吗?”森爵咆哮一声。
“清楚了!”学生们齐刷刷的回答。
佩兹就像从未认识这个人似的,盯着面色威严的森爵,谁叫他每天那么散漫,爱开玩笑,让人无法依靠。
今日,倒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霍德希汶走在后头,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闷热在空气中滋生,水分不断蒸发,沙面上偶尔能看见爬虫留下的道道痕迹,一旦有风,那些痕迹又迅速消失了。大家一路走的口干舌燥,直到路过一座大型工业废墟,有几位学生突然提议进去看看。
经过商议后,所有人戴上了呼吸面罩,森爵打头阵,从兜里掏出金属元素探测器。废弃的工业厂好玩是吗?也得看看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整个工厂建造在干涸的河床附近,被腐蚀的断垣残壁诉说着曾经的繁盛,荆棘丛绽开在脚下,是这片荒漠中最后一点生命,森爵用金属探测器在墙壁上清扫,发现一切指标正常后才让学生们进入。
组员们三三两两分散,拿着记录仪选择他们想要的资料。与众不同的佩兹则在不停的拍照,景色拍够了不说,还让森爵拍自己。
森爵刚找好一个角落坐下,就被他拉了起来,“老师,你帮我拍个吧。”
森爵一脸黑线,只听佩兹快速说着:“那些机甲师看了一定会发疯的,帝国哪找的到这种建筑。”
“老师,人物要周正,还有我的特写。”佩兹点开呼吸面罩的荧光装饰灯,手上戴着露指皮手套,竖起一对大拇指。
森爵扯了扯嘴皮子:“你还能再土一点吗?”开玩笑,装帅谁不会,他可是鼻祖,只是这些年韬光养晦罢了。
佩兹在森爵的指示下做了几个姿势,看了森爵为他拍的照片后,眼前一亮,“老师,你找的角度真棒,这光线打得真溜,哎,我想立刻上传到主页。”
森爵似笑非笑的说:“现在不行,等这次行动解禁再说。”
佩兹玩了一会儿才开始正儿八经的任务,森爵叹了口气,眼神不自主的寻找霍德希汶,其实不用看他也能猜出对方是怎样一种状态,他从小做事就很认真。霍德希汶此时正站在一面墙边,对着墙上滴淌的透明粘液发呆,即使带着手套他也没有伸手去碰,况且隔着一米远他都能闻到那坨粘液散发出来的腐烂味儿。
不出所料,霍德希汶果然有板有眼的在记录些什么,森爵满意的转过头。
森爵的几个学生越走越远,他们进入废墟深处,这里较大门处风化的并没有那么厉害,头顶还有遮掩物,偶尔露出几簇倾斜的日光。温度骤降,有些阴凉潮湿的感觉,地面枯枝伴着奇怪的粘液落满一地,踩上去有种黏腻感。
视野正中有个金属球立在桌面,三人对视一眼,往那边走去。灰尘布满金属球,让它失去了原本的光泽,一个组员伸手想触碰,被另一人制止住,“先别碰,谁知道里面有什么。”
那人支吾着说:“知道了,我只想擦拭上面的灰尘。”
“万事小心为妙。”虽然对这个球体很感兴趣,三人仍只将金属球的外观拍了下来,打算回去问老师。金属球放置在一个偌大的桌面上,上面同样布满尘埃,一个组员眼尖的发现桌面上画着地图,他忍不住凑过头,几乎将脸贴在桌面观察,“喂,你们过来看看,上面有些红白小点,这什么意思?条条框框的应该是地图,好像就是这里的。”
他越说越激动,取下面罩一口气吹了过去,想将覆在上面的灰尘吹散。这一吹不好,桌面上的金属球无端震动起来,发出嗡嗡的响声.
三个学生多年在军校培养出的谨慎让他们嗅到危险讯号,脚步一动就要往后退。金属球不断的震动着,表面的灰尘在高频振幅下抖落干净,露出了光洁的银色外观,像一件杰出的工艺品,泛着金属冷泽的球体隐隐有开裂趋势,响声也更加明显了。
“要炸了,快跑。”站在最远的组员突然出声喊到,另外两个缓慢移动的组员一听拔腿就跑,他们疯狂的往外挤。就在此时,金属球发出一声轻轻的“噗”声,像一个泄了气的气球慢慢的瘪了下去。
“……”跑的最慢的组员疑惑的回过头,预想中的大爆炸并没有来,那颗金属球像一滩水渍躺在桌上,那姿势仿佛在嘲笑三个闻风而动的组员似的。
“完了?”一人讪讪的摸着鼻子,“就这么完了?”
“好像是的。”另外两人接着话,空气中散发着尴尬的气氛。
“妈|的吓死我了,半条命差点没有。”
“我也是……”三个组员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笑成一团,以为怀有巨大威胁的金属球并没有任何威胁,它已经瘫在桌上了。笑了一会儿之后,其中一人提议到:“再去看看?”
另外两人收起笑:“嗯,还是谨慎点。”
森爵在外面坐着,学生们分散在眼前,一切情况正常。森爵在心里默默点了点人数,数来数去始终少了三个学生,望着显得阴森可怖的废墟,森爵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不会捅出什么篓子吧?
他一路往废墟深处搜寻,一边侧耳倾听着一切风吹草动。在三个学生发出叫声的同时,他迅速朝着声源处快速移动。越往里走光线越暗,只有几簇光线勉强照亮,森爵很快找到了那三个学生,他们正伏在桌前看那副奇怪的地图。光束触及的地方,细小的尘埃在空气中漂浮着,四周环境看似平静,不知为何,森爵心中警铃大作。
“老师!”一个学生率先发现了森爵,扭头欣喜的叫他。
“老师快来,这边桌面有地图。”另外两个学生也抬起头,兴奋的朝他招着手。
森爵闭口不言,几乎在同时他掏出了金属元素探测器,小巧的探测器突然发出高级报警,提示红光疯狂诡异的闪烁,这个空间的钚金属剂量超标!森爵瞳孔一缩,几乎咆哮出声:“快滚出来!”
那三个学生并不知道发了什么,一脸茫然盯着他。
森爵恣目欲裂:“愣着做什么,要作死滚远点!”尤其一个学生还因为闷热扒了一半训练服,要知道这薄薄一件训练服能隔绝多少危害平衡多少温度,森爵差点气疯了。
顾不上那张诡异的地图,四人从废墟深处跑了出来,到达空旷地带,森爵垫后边跑边挥手,“迅速撤退,这地方不能呆!”都是军校学生,他们在森爵发出指令的同时做到有条不紊的撤退。
佩兹追在森爵身后问到:“老师,发生什么事了?”
森爵皱着眉,他还在想那三个学生的事,不知他们在那里呆了多久,吃了多少辐射,也不知道金属辐射是一开始就有,还是后来出现的,无论如何都不容小觑。
“老师,你没事吧?”佩兹背着背包,紧跟着森爵,不停的问着。
“没事。”森爵勉强摇了摇头,强调了一遍:“我没事。”
跑了一小段距离,一行人坐在沙地上休息,森爵抱着水壶灌了几口水,喘息着对另一位的老师说到:“里面有放射金属,扫一扫他们三身上的辐射量,如果剂量超标必须马上送回帝国治疗。”
负责医疗的女教师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开始为面如菜色的三位学生检查起来。训练服起了很好的防护作用,那位无意中脱了作衣服的学生逐渐感觉头晕,疲惫。
森爵了然的说:“为了你们的生命安全,还是先回帝国治疗吧。”
另外两个学生心有不甘的反驳着:“老师,我们并没有什么症状,可不可以不回去?”
森爵冷酷的问:“你说可不可以?”他没有发火,两个学生一瞬间噤若寒蝉,感觉下一秒,森爵的巴掌就会抽到他们身上。
“好了,你们先回去,以后出任务的机会多得是,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女教师一边检查一边安慰着他们,自知理亏的学生只好闭上嘴巴,无奈的接受了这个安排。
脱了衣服的学生已经开始呕吐,森爵背着手对着众人说:“再次强调,发现异常情况先向老师报告,不要私自行动!”
派人送走了三名学生,大部队再次朝着目地行动,森爵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有些慵懒的走在佩兹身边,佩兹不时担心的看他一眼:“你没事吧。”
见森爵不说话,他锲而不舍的问:“你真的没事?”森爵正在沉思,被他闹个不停,不禁感慨的盯了他一眼。
“怎……怎么了吗?”佩兹墨绿色的眼珠透出一股无措。
“我是没有发现……”森爵拖着语调,一字一句的说,“你还是这么一个大宝贝。”大宝贝指着自己鼻尖,一脸问号。森爵看他呆滞的模样特别喜欢,伸手迅速在他脸上揩了一把油,“没事,谢谢关心。”
“……”佩兹捂住脸,看了一眼森爵身边,手足无措说,“有人。”
有人就有人啊,我又没干什么!森爵没好气的转过头,正打算翻个白眼,谁知霍德希汶一声不吭的站在他身边,森爵脸色一变,鬼啊!他被吓得魂飞魄散,双眼乱转不知何处安放,好一会儿,他才做好心里防备,转过头:“小希汶啊,什么事。”
霍德希汶听见小希汶三个字,自嘲的笑了笑,他不喜欢那个“小”字。算了,反正森爵已经讨厌他了,怎么称呼有什么重要。霍德希汶几乎在自暴自弃了,他并没忘记自己的目的,一脸淡漠的问:“你没事吧?”
“没事,很好。”森爵扯出笑脸。
“嗯。”霍德希汶点头,默默跟在他身边。
森爵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询问过后不该离开么,为什么一直跟着我?森爵不阻止,霍德希汶不离开,他像一条尾巴,尽忠职守的跟在森爵身旁。
佩兹默默地看着热闹。
森爵在霍德希汶的注视下,总觉得比两个太阳烤在身上还炽热,他只能说些闲话打发郁闷:“佩兹,你喜欢机甲,应该听过乘龙吧。”
佩兹忙说:“当然了,可是我从没见过。”
说到辐射,森爵立刻想起自己的机甲,他对佩兹说到:“我也很久没见了,落日星战那年它吃了太多辐射,变成特级污染物,至今被关在军库地下。我提过几次申请,没人有权限取出,听说是大厄尔尼的意思。”
佩兹问到:“厄尔尼将军?”
森爵摇头:“不是这个厄尔尼,算了,多说无益。”霍德希汶跟在一旁若有所思的听着。
森爵走了一会儿,霍德希汶还固执的跟在他身边,不知怎么总觉得他那模样有些可怜,森爵问他:“你热吗?”
霍德希汶眼前一亮,马上说到:“不热。”
明明脖子被作战服捂得全是汗,森爵也不戳破,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没有然后了。霍德希汶感受着森爵转瞬即逝的关爱,有些心酸的吁了一口气。
“那个,你的组不在这边,要和组员一起走。”森爵抓了抓脑袋,硬着头皮对霍德希汶循循善诱。
“哦。”霍德希汶波澜不惊的应了一声,并没有做出任何举动,虽然他的心里又想要咆哮了。
森爵说完这句话,发现霍德希汶并没离开,他觉得自己宛若一个智障。
佩兹在一旁清了清嗓子,说到:“陀池纪念堂快到了。”
只见一个巨大的环形建筑矗立在眼前,倒是有几分宇宙飞船的雏形,外表是切割完美的大理石,整个建筑呈自然灰色。等完全到纪念堂跟前,才发现这座建筑实在大的惊人,有一道不太和谐的两人高入口。天色已晚,他们再三斟酌,耐不住学生们的热情,只能让他们涌入纪念堂观看。
森爵再三提醒后,和几位苦逼的老师们一起在纪念堂外扎营,辛苦工作了一会儿后,森爵突然有些古怪的看了看四周,随后他掏出一直藏在兜里的烟,找个了角落蹲下,森爵叼着烟躲在角落,尽量躲避着众人的视线,罕见的烟味还是引来了一个男老师。森爵正当吞云吐雾,男老师走到他身边,森爵啧了一声,准备将烟头摁灭。
谁知男老师从裤兜掏出烟盒,老神在在的蹲在森爵身边:“帝国禁烟,听说要出行动我偷偷让联盟朋友捎的。第一次带学生,今天还出了那档事,有点担心,对了,我叫阿西。”
森爵仍然将烟头摁灭,解释着:“我是手欠嘴痒。”
“对对对,我也有这种感觉。”男老师迅速咂吧了几口,神色紧张的看着四周:“过个干瘾就行了。”说完他也摁掉了烟,将烟头埋在沙坑中。
“老师,我有事想说。”身后突然冒出一个人,森爵和阿西同时想着,太好了,还好烟头灭得快,森爵伸出手,挖了一捧沙将秘密掩藏的更深,这才回过头。
“怎么了?”看清来人后,森爵努力装出一副温柔老师的模样。
“老师,纪念堂内部装潢很漂亮,我特地来邀请你去看。”霍德希汶努力装出一副听话学生的模样。
“哦,是吗,我们快走吧,还有阿西。”倒霉孩子我早晚知道去的啊,你又来干什么!
“阿西老师你去吗?”霍德希汶问到。
“我?我晚点去吧,还有事没做完。”怎么回事,太子表情好可怕,分明就是不想让我去的样子,阿西哭笑不得的想。
森爵裂开嘴:“那我们走吧。”
“我带路。”
愚蠢,这么近还需要带路吗,两个人都知道这段对话无趣的紧,可没有办法,谁让阿西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