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久说的很认真。
听溪看着他这样真诚的表情,心里无端的有些动容。
他们都是被锁在过去里的困兽,这么久以来,一直都自怨自艾的独舔着伤口,等到笼子外面的人企图用刀剑将他们的伤口挑的更深,他们才突然醍醐灌顶般觉醒,只有伤口痊愈,别人才无法窥见你的软弱无法伤害到你。
江年锦已经绕回来了,看着两个人还维持着他离开时候的坐姿,他微微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老久不会让听溪把来意说完,就会掉头走掉。
他是十足的艺术家脾气,没人能够掌控他,哪怕他也不能钤。
“谈好了?”江年锦试探性的看着这两个人。
没人点头,也没有人回答他洽。
老久看着听溪“苏小姐,接下来的时间,能让我和年锦谈一谈吗?”
“当然。”听溪站起来,她四下望了望“这儿我可以随意的看吗?”
“这儿没有秘密。”老久比了个随意的手势。
听溪笑着走开了,走过江年锦身边的时候,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她希望他能懂这一眼的深意,沐葵的事情并没有尘埃落定,她只不过是赢了一半,如果江年锦能够帮她出力,那么另一半也水到渠成了。
江年锦坐到了听溪刚刚坐过的位置,比起苏听溪的战战兢兢,他显得随意许多,他翘了一下二郎腿,仰到椅背上看着老久。
“两大老爷们能不搞得这样神秘兮兮吗?”江年锦扭头看了一下圆桌,上面只放着一个茶杯,“好家伙,这就是的待客之道是不是?”
“反正你也不爱喝茶。”老久不以为意。
“可是苏听溪喜欢。她被你那个宝贝徒弟带的,也跟你们一副德性。”江年锦没有把握好说起苏听溪时候自然流露的神情。
老久不由的愣了一下。
“我并不了解她。”
“我都不了解她。”江年锦有些气馁。
“那这样,还能一起生活?”
“喜欢有什么办法。”江年锦笑了一下,这一笑笑出了些许温情。
老久缓了缓神,玩笑道“我觉得你们俩,今天都是来给我上课的。”
“苏听溪也许是个好老师,但我不是,我只希望,你做任何决定之前,都要慎重考虑。”
“考虑什么?又要怎么考虑?”老久按着眉心,一副头疼的模样。
“考虑你自己,考虑在乎你的人,也考虑你在乎的。”江年锦顿了一下,“二姐来找过我,我不知道你们已经在协议离婚了。”
“我耽误她太久了。”
“既然已经耽误了,那为什么不对人家下半辈子负责?”江年锦伸手过去拍了拍老久的胳膊“老久,我和你也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我不是来给苏听溪当说客才和你说这些的,这次沐葵的事情,也许真的是你放下过去的契机,你如果想要获得新生活,你可以出面道歉,二姐一定会支持你这个决定,而我,必定护你周全。”
“年锦你帮我已经够多了。”
“这次不算帮你,也算是帮我自己。苏佩尔布盛典就快开始了,我不希望beauty被太多的负面新闻缠绕着,这件事越快过去越好。”江年锦转了一下头,苏听溪正站在不远处的花坛边,出神的看着一簇不知名的小花“还有,那个女人,我希望她快些将注意力收回来放在我们之间的事情上。”
“她是个正直善良的姑娘。”老久也顺着江年锦的目光看了一眼“不过,文森特太太似乎并不喜欢她。”
“她和你说起苏听溪了?”
“她和我说起了很多事情,我觉得安培培离开她之后,她的心态已经完全扭曲了,我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但是我总隐隐觉得,她将这一切发生的所有原因,都归根在你女朋友的身上。”
“我知道。”
“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你该比我清楚。”
“我也知道。”江年锦点头“只是,我还不知道,她为什么来找你?”
“她不过想见缝插针。”
“她想让你过去她的新公司?”江年锦皱眉。
老久点头“她现在正是招兵买马的时候,这样的风口浪尖上,她以为她对我抛出橄榄枝就是对我最好的救赎。可惜,我并不需要。”
“难怪她出去的时候一副随时能砍人的模样。”
“这些年我的脾气,没少得罪人,这就是为什么我把我爸妈送到别处去,也是为什么我想要和柳惠离婚……”
“我以为你是忘不了大嫂。”
“放不下过去只是一个逃避现在的借口,你看你,曾经也以为会一辈子困在那样的过去里,如今,也不是变得这样专注现在了。”
“所以苏听溪对我很重要。”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考虑她的意见的。只是,我也需要一点时间。”
江年锦点头,“我和她都没有逼你的意思。”
“还有……”老久犹豫了一下。
“你说。”
“我担心尔冬,那个孩子,如果知道我曾经是那样的怪物,我怕她受不了,也怕她会承受更多的压力。”
“她是个成年人了。她一定能理解你。至于那些压力,是她一直都在承受的,能不能打破,就看她这一次了。”
“苏佩尔布对她也很重要,设计是她的第二次生命。”
“她行的,我一直都相信她。”
“我知道。”老久站起来,看了看手上的表之后又对着江年锦挥了挥手,“你们走吧,我可没有精力和食材来招待你们。”
江年锦笑“我也没打算把好不容易争取到和她独处的机会再带上你。”
老久瞪了年锦一眼“我发现这次回来,你变了。”
“变帅了?”江年锦整了整自己的衣领“拜托,我一直都很帅。”
“不是,是变得像是另外一个人了。”
他变得不再是当年那个冷血怪物,他变得有血有肉有情有义,会像一个普通的男人一样单纯的爱着一个女人也为她变得不像自己。
他变得,更可爱了。当然,老久永远不会告诉他这句话。
?
江年锦和告别的时候说“你在好好想想,你知道我不会逼你做任何事情的。”
老久笑而不语,只是朝他挥手。
他当然知道,当初他选择离开的时候江年锦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他,那个时候明明他还是需要他的,可是他却比谁都尊重他的决定,他同意了放他自由,哪怕江年锦有足够多的理由强迫他留下。
是因为这样的尊重,才让老久觉得,只要江年锦还是beauty的主人,他就永远都是beauty的人。
江年锦朝着听溪走过去的时候,她已经侧身坐在了花坛边,那簇不知名的小花绽放在她手边,她轻轻的拂着叶片。
“你喜欢这花?”江年锦俯身凑过去,看清楚了。
轻蓝的花瓣儿,橙黄的蕊,的确美不胜收。
“我见过这花儿。”听溪笃定的说。
“哪个男人送过你?”江年锦玩笑着伸手过去,想要采摘下来的时候,被苏听溪一把推开了手。
“是在柳惠的记事本里。”
听溪想起来,新人大赛的时候,柳惠怀里总抱着一个记事本,那不是一个有特色的本子,唯独有特色的,是里面的干花书签。她保存的很好,那鲜亮的颜色一点都没有因为花的枯萎而变得丑陋。
听溪记得她说过,那是她喜欢的花。
老久就像没有脚的鸟,一直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几乎从不着家,可是他的花园里,却有人如此悉心的打理着柳惠喜爱的花……
原来,他也是个有心之人,只是他的心,蒙蔽了太多过去的尘埃,让她看不到色彩,她以为他从没有爱过她,却不料,有一种爱,是藏在泥土之下的,终有一天它会破土而出,就像这美丽的花。
“所以?”江年锦直起身子,她下手挺狠,被她碰过的那寸皮肤,有些麻麻的,他抚了一下,哪怕这并不是什么友好的碰触,可是这的确是这段日子她第一次主动碰他。
“所以原来他们是相爱的。”听溪抬眸的时候眼里放着光,“他们其实并不应该离婚。”
“也许。”江年锦点头。
苏听溪拍了拍手上的尘土,从花坛上跳下来,站到江年锦的面前。
“久师傅有和你说什么吗?”
“他问我你和圣母玛利亚什么关系。”
听溪白他一眼,转身往他停车的地方走。
江年锦跟上来“我的女神小姐,你不能再生我的气了。”
“为什么?”前面有棵硕大的梧桐树,苏听溪在树影里停下,回过神来看着他。
江年锦想了想,一时想不起什么合适的理由,他正色道“因为神爱世人。”
“……”
?
这一段虽有些荒山野岭孤僻感,可是风景不比维尔特堡或是江年锦的任何一处宅邸差。车子开出一段之后,江年锦提议先走一会儿,这一段时间想她却不能去主动找她,都快把他折磨疯了,就像是他和老久说的,好不容易有可以独处的机会,他自然是希望能将这点时间拉得越长越好。
苏听溪出乎他意料的同意了,而且是毫不犹豫的,看来对于这几日不冷不热的相处模式,她也已经开始觉得不妥。
江年锦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开始,只是没有想到,天公不作美,这前一秒还艳阳高照的,后一秒就开始变了天。
天空下起了急雨,让江年锦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全都咽回了肚子里。他窝着一肚子火,可是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迅速的脱下了外套,罩在了还欲伸手接雨的苏听溪头上。
“先回车里躲雨。”他说罢,拉起了她的手,开始往前奔跑。
这样拉着女人的手在雨里奔跑,他还是头一次,他还真是习惯不了电视剧里这些常有的桥段,这哪里是浪漫,分明是折磨。
这雨来的莫名其妙且越下越大,听溪跟在江年锦的身后,看着他的白色衬衫被雨水淋透之后精壮的上身几乎一展无余,而她因为得了他外套的庇护,几乎并没有弄湿,她没由来的心情大好。
她也没有挣开他的手,却故意跑慢了脚步。
江年锦时不时的回头过来看她,倒也没有发现她明显有些恶作剧的表情。
跑到车边的时候江年锦松了手,他刚刚坐进驾驶座,却发现听溪没有坐上副驾驶座而是就近坐进了后座。
“没事吧?”江年锦转过脸去看她。
她摘下了他的外套,除了发丝儿有些凌乱之外,并没有被雨淋过的狼狈。
听溪摇头“我没事,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江年锦这才回过神来,反观她眼中的自己,浑身就没有一处干的地方。
他伸手将自己身上的衬衫扣子一颗一颗的打开,直到将整件湿漉漉的衣服给剥了下来扔到副驾驶座上,才没好气的问她“你在嫌我多管闲事?”
听溪撇嘴,挪开了视线“我只是嫌你有碍观瞻。”
“你没看过么?”
“喂……你!”
“反正这儿不会有人。”江年锦倒是坦荡荡的。
听溪看回来瞪着他,外面的雨似乎一时三刻停不了了,雨幕冲刷着前挡风玻璃,整个世界在她眼前都已经模糊了,他们像是被困在了另一个无人的世界,而她的眼前,只有他略带情绪的脸。
“我知道,多管闲事的人是我。”
听溪被他清亮的眼神看的有些心虚了,她低了一下头。这段日子她拼命想要做点其他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过只是变相在逃避他们之间越来越脆弱的关系。
可是通过沐葵,老久,柳惠这些人,她也渐渐发现,在感情的世界里,一个问题若不能及时解决,在后面会埋下多大的隐患。
江年锦给她这么多冷静思考的时间,似乎终于也开始沉不住气了。就在刚才倾盆的大雨从天而降的时刻,她才陡然清醒,原来她是在期待江年锦沉不住气的。
对于他们之间的隔阂,他越是冷静就让她越是不安。
“你喜欢帮助别人并没有什么不好。相反,我会为你骄傲。”
看着苏听溪忽然皱巴巴的神色,江年锦淡淡的说,他说的,也是实话。虽然,会有因为苏听溪宁愿操劳别人的事情也不愿理解自己的失落感,可是,当看着她那样专注真诚的为了别人奔走的样子,他会骄傲。
这是他喜欢的女人,她的世界干净的没有杂质。
?
江年锦的一句话莫名的戳中了听溪的泪点。她还是没有抬头,她的双手搁在她的腿上,手指已经揪成了一团。
折磨了她这么多天的情绪,终于开始慢慢的沉淀下来。
她有很多的话想对江年锦说,有的时候,她时常觉得江年锦对她而言除了恋人,更是一个精神导师。面对他的时候,她会因为某些事情生气,可是却无法长久的生气,因为好像那样,她会越来越像一个小孩子。
而她不愿意在他面前一直扮演一个被他宠爱保护的小孩子。
“我妈去世的时候,我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医生对我说,可以准备后事了,那个时候,我只能挨着墙才能不跌倒。我也不能跌倒,因为我还得让她好好的走。”
“苏听溪,我知道她对你多重要,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更得瞻前顾后权衡利弊。”江年锦沉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该怎么却形容这种感觉,知道了这个秘密对他而言就好像他徒手握了一把刀,握着它,他自己会血流不止,放开它,刀刃就会割向她……
如果这个秘密可以永远不让她知道,他宁愿自己握着那把刀一辈子。
可是,她不懂。因为可以这样守护,他自己的不敢相信。
听溪点头,点着点着眼泪就掉下来。
“那个时候,我多希望有个人能在身边,哪怕只是扶我一下。可是我期待的人,根本不在我的身边。我知道被全世界抛弃孤立无援的感觉。来到加安之后,太多人身体力行的来提醒我不要多管闲事,我不傻,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还能懂。可是这一次不一样,年锦,你懂吗?我在沐葵的身上,也看到了那样被全世界抛弃又孤立无援的感觉。如果我可以扶她一下,也许……”
“我懂了。”江年锦打断了她的哽咽。“我不会让沐葵有事的。”
听溪看着江年锦的坚定的眼神,蒙着阴云的那个位置忽然就开阔了,窗外雨还是很大,可是她的眼前仿佛有了阳光。
他说出口的话,总能让她莫名的安心。
“谢谢你。”听溪很真诚的,只是想替沐葵谢谢他。
“就这样?”江年锦挑眉。“那我的事情呢?”
“我只是不喜欢你有太多的秘密。”听溪又皱起了眉。
江年锦无端的沉默了起来,她不喜欢他有太多的秘密,可是怎么办,遇到她之前,他已经背负了那么多的秘密。
“你知道吗?妈妈就算不出车祸,她也马上会离开我,可是我却什么都不知道,你们的欺瞒都是善意的,可是我会觉得我像个傻子……”
江年锦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去推开了车门,一头扎进雨里又“嘭”的一声将车门合上。
听溪正愣着,后车厢的另一边车门被打开了,江年锦坐进来,这短短的几秒功夫,他的身上又湿透了。
“你干什么?”听溪伸手去抹他脸上的雨水。
“坐在前面抱不到你。”
他说罢,拉住她放在他脸旁的手,一攥,就把听溪裹紧了怀里。
江年锦的上半身未着寸缕,而苏听溪身上的衣物干燥又柔软,这样的触感刚刚好。
他们静静的抱在一起,全世界只剩雨点敲打着车身的声音。
紧紧的拥抱不知何时忽然变成了绵密的拥吻。
她像含着芬芳的雨露让他欲罢不能,江年锦的手不安分的去剥她身上的衣服。
苏听溪猛然将他的手按住。
“我的衣服是干的。”
“我知道。”
他又吻住了她了,将她的嘴封住也将她的手扣住,这般便可为所欲为。
“江年锦……”
听溪得到一丝喘息就唤一声他的名字,这样的呢喃明明是在求饶,可是在他耳里听来却像是要的更多。
“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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