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年锦靠在沙发上,听着她的脚步声和行李箱的滚轴声越来越远。
很久以前他听罗冉冉说过,女人生气的时候,男人是不能哄不能留的。他不知道这样的理论对或不对,她只知道,这时候的苏听溪一定什么都听不进去。
没一会儿,阿府折回来了,阿府脸上的表情很无奈。
连阿府,都开始无奈了么……
“江先生,苏小姐执意不让送。她非得拖着行李箱自己走。别门才能打到车,那得走上好长一段路……铋”
阿府说的急了,还不忘回过头去往门外看一眼,他是真的在担心苏听溪。
江年锦叹了一口气,从沙发上站起来,阿府跟着跑出去,替他发动了车子。
屋外竟然已经这样的黑了,他当时为了夏日能够凉爽些,在这个大庭院里植满了树,现在林木正繁盛的时候,她一个女人走在这样森森的林间难道都不会怕吗南?
苏听溪的脚步很快,竟然已经走出了这么老远。阿府开车也好一会儿才追上她。
她的背影隔着墨色的车窗,看起来落寞无助。
江年锦从车上跨下来,拦到苏听溪的面前。
“我说让阿府送你!”他的瞳孔里也冒着火星子。
苏听溪继续不理他,绕过他走自己的路。
“苏听溪!”
江年锦高喝一声,没把她喝止住。
“苏听溪!”江年锦跟上去攥住了她的手臂“现在坐我的车都会让你难受了吗?”
“是!”她答,答得毫不犹豫。
这简短的一个字彻底戳中了江年锦的沸点,他二话不说拦腰将她扛起来。
“江年锦!你疯啦!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她大喊着,喊着喊着就哭出了声,她的拳头一下一下的砸在江年锦的背上,江年锦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扛着她往车边走。
阿府将她的行李箱提了起来,放进了后备箱。
“你放开我!”苏听溪还在挣扎着。
江年锦打开车门,抬手护着她的脑袋将她塞了进去。
“你再闹,就由我送你。”江年锦瞪着她。
听到他这样说,苏听溪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她顺了他的意,只是依旧别开了脑袋不看他。
这样突如其来的安静,比打在他身上的拳头,更加的疼。
江年锦退了出来,免得遭她继续烦厌。
阿府站在他的身后等着他的指示。
“上车,送她回去。”江年锦往边上退了一步。
“那你呢?”阿府低头,看了一眼江年锦的脚,他的脚上,还踩着棉拖,刚刚出来太急,都没来得及换。
“让你上车,是不是连你都不听我的话!”江年锦扶了一下太阳穴。
阿府连忙点了点头坐上车。车里的苏听溪在抽泣,那一下一下压抑的声音比江年锦的吼声更让他觉得恐惧。
这事儿,到底是纸包不住火的。
阿府发动了车子,车子在一点一点往前滑行,后视镜里的江年锦在一点一点的变小。
他没敢再看了,那不是江年锦该有的样子。
江年锦看着那辆车子渐行渐远,阿府开得很慢,似是故意开得那么慢,他再给他追上去的机会。
可是,追上去又能怎么样?
他掏出了手机,那头的人很久才接起来,唯唯诺诺的声音,好像才知道自己惹上了什么事儿。
“在哪?”江年锦问。
那头的人报了一个地址,他就挂下了电、话。
江年锦走进莫醒的时候,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冷冷清清的就好像是他此刻的心境。
吧台处两个男人坐着,一个侧着身抬肘倚在吧台上瞪着身边的人,另一个低着头。
侧着身的那个是普云辉。
江年锦走到他们的身后,拖鞋踢踏的声音让两个人都回了回头。
“你这是干什么?”普云辉瞪着他脚上的那双拖鞋,倒不是什么夸张的图案,但也丝毫不与江年锦的形象搭边。
这个公关团队里还分设一个部门专为他管理形象的男人,竟然敢穿着一双拖鞋满大街乱晃,不就是失恋么,至于不至于?
“你还挺周到,知道要给我清场。”江年锦虽是再对普云辉说,可是他凶狠的目光却是落在罗天赐的身上。
罗天赐抬头看他,目光还未落在他的身上,左脸上又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他一下从高吧椅上跌到了地面上。
“唉唉唉,干什么干什么?”普云辉冲过来拦着江年锦。“你别动手啊!多脏。”
普云辉嘴上说着,转身就往罗天赐的身上蹿了一脚。
“嘿,还真不是我要蹿你,但是罗天赐,你他妈良心被狗吃了是吧?”
普云辉叉腰看着罗天赐,罗天赐低着头不说话。
“你他妈倒是说说,这些年江年锦为你擦了多少屁股收拾了多少烂摊子,你现在竟然敢回过身来反咬他一口?”
“我只是看到了和姐姐一样的女人。“罗天赐幽幽的说。
“你他妈再匡我。”普云辉蹲下去,一手按住罗天赐的领子将他提起来“那里是新星的vip通道,凭你能进去?说,谁指使你做的?”
“没有人指使我。”罗天赐否认,转而抬头看向江年锦“姐夫,难怪你不愿意管我,原来你是找到姐姐的替代品了?”
江年锦的神经在听到在听到“替代品”三个字的时候彻底被挑起来了,他直接伸手掐住了罗天赐的脖子将他整个脑袋按在地上。
“你再说一遍?”江年锦的眼里蹿着火。
“唉唉唉!”普云辉再次拦过来,边拉着江年锦往后退边狠狠地瞪了一眼罗天赐“你真的找死是不是?”
“我说的是实话!不然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罗天赐撇嘴,嘴角一动撕裂了一样的疼。
“那个女人怎么回事,需要来跟你解释吗?你姐姐还没和他结婚呢!你真以为你是他的小舅子啊!”
“我姐姐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枉死了……我难道不该问问吗?我姐姐……”罗天赐说着忍不住哭了起来。
江年锦捏紧了拳心。
普云辉皱着眉头发出“啧啧啧”的声音,他还真是头一次看一个男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可是他一点都不觉得罗天赐可怜,能哭出来的人怎么会可怜?真正让人心疼的,该是江年锦这样把眼泪憋在肚子里的人,这些年他步步为营,不就是为了罗冉冉吗?
看着罗天赐自以为委屈的神色,普云辉忽然想起了“鸡蛋的故事”,罗天赐真不愧为被宠坏的罗家唯一男丁,他膨胀的自我意识一直让他把自己放在了世界的中心。
这些年江年锦因为罗冉冉的缘故处处关照他却反倒让他当成了习惯。现在江年锦想要追求自己的幸福在他眼里却成了罪无可赦的背叛。
可笑。
“罗天赐,明早就滚回北城,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我不走!为什么要因为那个女人赶我走!”
“不走?是要等我把指使你的那个人揪出来,你连那笔钱都泡汤的时候再走吗?”
罗天赐沉吟了一下,忽然说不出话来。
“滚!”江年锦背过身去。
地上的罗天赐终于不再反抗,他爬起来,逃窜着往外奔去。
“就这样放过他了?那指使他的人……”
“云辉,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他吗?”江年锦抬眸看了一眼普云辉,坐到吧台边。
普云辉想了想,也是。罗天赐这个人全身都是毛病,可是偏生嘴巴紧,他决定不说的事情,就算把他打死他都不会说。何况,这次还涉及到了他自己的金钱利益。
“指使他的人,我会找出来的。”江年锦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就是便宜了这没良心的狗东西。”
“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只是不是现在。”
“得,反正您老一直都运筹帷幄,希望这次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阴沟里翻船。来,喝酒!”
听溪回到自己的小屋里,什么都没有收拾,只是躺在沙发上出神。
世事总是最难料,她前一秒还以为拥有了江年锦就拥有了全世界的幸福,后一秒却发现所谓幸福不过只是自己看到的一场海市蜃楼,她抓不住也来不及回味,就被人推进了万丈深渊。
是她傻,在他一遍一遍提醒她不要相信任何人的时候还生生的将他归结在任何人之外。没有人要骗她,是她心甘情愿的被骗。
听溪将头埋进靠枕里,一时思绪纷飞,却理不出一个头绪。
“叮咚,叮咚!”门外忽然响起了急促的门铃。
听溪从沙发上仰坐起来,顺势看了一眼自己腕子上的表。她今天才刚刚搬回来,又是深更半夜,会是谁?
她在沙发上没动,心里莫名的恐慌。
门外的门铃声戛然而止。
世界又恢复了安静,可是她的心更不能平静了。
包里的手机在震,她慌忙取出来,顾不得是谁就按在了耳边。
“听溪,开门让我进来。”
是陈尔冬。
听溪打开门,看到陈尔冬站在门外,手里提这个大袋子,里面装着她换洗衣服。
“我来了。”她笑着说,没事儿人一样的。
听溪站着没动。
“不让我进来吗?”陈尔冬还是笑着,可是那笑意此刻在听溪眼里有些扎眼。
“尔冬姐,连你也知道对不对。”听溪看着陈尔冬的眼睛。
陈尔冬没理她,直接推门进来。
屋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丝毫的人气,也是,苏听溪这会儿哪里来的人气。
“苏听溪,我早就和你说过,这个男人他曾经有过喜欢的人。”
是啊,他有过喜欢的人。这没关系,谁没有曾经,她也有过。
可是,没有人告诉过她,他喜欢的那个人,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这,难道还不蹊跷吗?
陈尔冬将手里的袋子搁在沙发上,转身看到苏听溪的眼泪默不作声的淌下来,心里忽然被狠狠的戳了一下。
江年锦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刚刚从设计室回来正在浴室里洗澡,才这样短短一会儿的时间,出来发现手机里面多了十几个未接来电,她就猜到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江年锦不会这样急切的找她,从来不会。可是,她没料到,竟然是这件事。
江年锦说他不放心苏听溪,让她过来照看一下。
陈尔冬想也没想就同意了,他知道,他会找她,是因为放心她。
在加安,能让江年锦放心的人,没几个。
要挂电、话的时候,陈尔冬小心翼翼的问他“苏听溪都知道了吗?”
江年锦沉静的说“是的,我告诉她了。”
陈尔冬怔了一下,“是你,告诉她的?你为什么……”
“与其让她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还不如由我亲自告诉她。”
这大概是陈尔冬认识江年锦之后听他说过的最无奈的话。
苏听溪,在江年锦的心里一定是不一样的,她知道,可是她知道又有什么用。
陈尔冬绕过去,轻轻的抱住了听溪。
“没事。”她拍了一下听溪的后背。
听溪终于开始渐渐的哭出了声,尔冬知道,有时候隐忍,只是因为没有人陪伴。
江年锦让她来是对的,她劝不了苏听溪,可是,她至少能陪陪她。
江年锦被普云辉送回家里已经是凌晨,他喝了很多酒,可是竟然一点醉意都没有,大厅的灯还亮着,沙发里躺着一个人。
他走近了些,也许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那个人仰坐起来。
是沈庭欢。
“管家!”江年锦喝了一声。
沈庭欢跳起来伸手捂住了江年锦的嘴。
“你不用责骂管家放我进来,是她让我来的,你们都不在,ailey一直哭。她没有办法才找我的。”
江年锦甩开了沈庭欢的手。
“那哄完了怎么没走。”
“年锦,我知道我利用你和ailey制造绯闻这样不对,可是你也不能对我这样残忍。”沈庭欢说着眼里就流出来了。
为什么这些女人,都能那么轻易的对他掉下眼泪,唯独苏听溪不。
这件事如果换了任何一个女人,他都有信心能够搞定。可是,她不行。
她这么倔,倔到他不知道要拿她如何是好。
“年锦。我怕!”沈庭欢的手揽过来,从江年锦的身后抱住了他“我今天在新星看到文森特太太的人了,他们是不是冲着我来的?我好怕她会伤害ailey!”
她盈盈楚楚,不胜娇羞,环在江年锦腰上的双臂却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还不是你自找的。”
江年锦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身上拿下了,转身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
在新星看到了文森特太太的人?
难道……罗天赐的事情,和文森特太太有关吗?
那个女人……
“明天我会派人送ailey回去,那些人会留在你那里。”
江年锦说着,转身就往楼上走。
楼下的沈庭欢仰头看着他的背影,那高大的背影,曾经给了他无数安全感的这个男人,她会夺回来的。
悬在心里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沈庭欢扬了一下嘴角。
陈尔冬在床上翻了个身,苏听溪已经不在她身边了。
昨晚睡得一点也不好,也是,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心境,又怎么可能睡得好。
苏听溪躺在她的身边,寂静无声,可是尔冬知道,她根本没有睡着,那急促的呼吸不是一个睡着的人该有的。
好几次尔冬想和她说话,话到嘴边又给吞了回去,苏听溪需要的是安静和自我治愈……江年锦和她交代了的,他说“你去了之后,不要为我说话。”
他懂听溪的,比谁都懂。
陈尔冬从床上爬下来,走出房门,看到洗手间的门开着,苏听溪正俯着身对着镜面抹口红,许是听到声音,她回了一下头。
“起了,怎么不再睡会?”
“睡不着了。”陈尔冬看着听溪,她化了妆,粉扑扑的,看不出藏在粉底之下的脸是不是苍白无光的,就像她看不出苏听溪藏在微笑下的心是不是千疮百孔的一样。“你呢?怎么这么早?”
“我今天有个平面广告要提早开工。”苏听溪从洗手间里跑出来,随手撂起了搁在椅背上的外套,“我得走了,你自己随意,楼下有很多早餐,你要是吃不惯的话再走出一条街有kfc,钥匙我放在桌上了,别忘记了锁噢。”
苏听溪说着,已经走到门口换鞋了。
“苏听溪。”陈尔冬叫她一声。
“嗯?”她应着,只顾自己穿鞋,头也没有抬。
“你今天可以休息。”
听溪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我不用休息。”
尔冬走过去握住了听溪的胳膊“你得静一静,好好想一想才能理清楚江年锦对你的心意。”
听溪甩开了尔冬的手,不是很用力的甩,只是轻轻的挣了一下,她转了身“昨天已经很清楚了。”
“江年锦他……”
“他的事情,我再也不想知道。”
听溪说完,走出门跑进楼道里。她听到陈尔冬在她身后深长的叹了一口气,是的,她也想叹气,可是她不能。
听溪刚刚跑出巷子,就看到江年锦的车子停在巷口。
他正倚在车头上吸烟,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那儿的,地上的烟头落了一圈。
她有意不去看他,他却踩熄了烟头,绕过来了。
听溪往左走几步,江年锦跟着往左走几步。
听溪往右走几步,江年锦跟着往右走几步。
她沉了一口气,很明显是耐心告罄了。可是她没有抬起头来看他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继续和他这样耗着。
“司机不会来接你了,你坐我的车走。”江年锦握住了听溪的手腕,低头的时候看到她微红的眼角,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揪成了一团。
苏听溪的另一只手伸过来将他拂开了。
她今天似乎从一早上开始,就一直在做这个动作。被人握住,又用力挣开,看着,她才像是识趣的那一个。
“你听话。”江年锦放柔了声调。
“哎呀!小江啊,这么早就来接小苏上班啊!”迎面走来一个朱大爷,手里拎着两袋白馒头,一晃一晃的朝他们靠近。
江年锦点了点头,说“早”。
听溪想避开,可是江年锦挡在她的身后。
“小苏,最近可好久没见你了,怎么感觉憔悴了?”朱大爷打量着听溪。
“我最近身体不太舒服。”听溪随口诌了个谎。
“你们小青年,身体素质比我们还要差,要加强锻炼啊!”大爷拍了一下听溪的胳膊“还站着干什么,早上风挺凉的,上车,快上车。”
朱大爷对着江年锦的车子扬了扬下巴。
江年锦对着朱大爷扬了一下嘴角,顺势替苏听溪打开了车门。
听溪一时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坐进车里。
车门被关上了,车厢里也是一股浓浓的烟草味。
朱大爷还在和江年锦说着话,江年锦点头应和着,直到大爷走开,他才上车。
车子刚刚开出小区,江年锦还没来得及说上话,听溪就开口要他停车。
“我送你过去。”他不同意。
“你知道我要去哪儿吗?”听溪问他。
“知道。”江年锦点头,他凌晨睡不着,就从苏听溪的助理那儿把她这几天的行程安排都给要过来了。
他知道,她肯定不会停了工作的。她不是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自怨自艾一整天的性格。这一点,她和罗冉冉不一样。
罗冉冉的霸气凌厉只展现在舞台上,而苏听溪正好相反。
“江年锦,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就是这样,你对我的一切了如指掌,而我只能像个笨蛋一样盲目的跟着你走。我们从来就不曾平等过。”
“我不告诉你,只是怕你误会。如果你想要平等,想要知道一切,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怎么?你还有更多的秘密我不知道?你还有另一个酒窖要像我展示吗?”听溪又忍不住酸了鼻子。
“罗冉冉只是一个过去。所有和她有关的一切都只是过去。”江年锦回眸过来看着她,“可是苏听溪,你是我的现在。”
听溪转而看向窗外“所以,你的现在充满了过去的影子,也不过只是一个巧合。”
“我承认当初我留下你,是因为你长得像她,可是……”
“没有可是,这就够了。”听溪打断了江年锦,她的眼泪滑过脸颊,她不动声色的抬手拂去了不让他看见,“江年锦,那个酒窖是你的心,而我,从来没有进来过。”
昨天……昨天他终于让她进去了,可是这也正好,断了她继续痴痴守候在他心门之外的傻念头。
“苏听溪。”
“停车,我要下车!”听溪说。
“你听我说完。”
“我说我要下车!”听溪提高了声调,不顾车子还在行驶,按下了中控台上的解锁键,推门就要下车。
江年锦一手拉住了她的胳膊,一脚踩下了刹车!
“你想干什么!”见她险些从车上跳下去,江年锦彻底动了怒。“你就这么不想见我是不是!”
“放开!”听溪挣开,不去看他紧绷的脸,直接摔门下车。
车来车往里她随手招揽了一辆出租车跳上去。
江年锦重重的落了一拳在方向盘上,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远去。
她为了摆脱他,甚至都不惜以生命为代价吗?她已经恨他到了这样的程度吗?
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