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八的除夕是在一月二十七号,知味书屋因为学校放假,特意跑到学校借书的人不多了,干脆在小年的时候清点了一下库存,挂了一个回家过年的歇业牌子。而酱肉店生意因为过年的临近,生意越来越好了。
欧阳林华在欧阳樱的建议下,搞起了过年大促销的活动,只要买满一百元以上客户立减十元,还能够送货上门。这便利的方式让店里的送餐电话一时间火爆,毕竟逢年过节来上几个纯肉的硬菜都是习俗,酱肉店的口味又很好。欧阳林华不得不请了一个专门送餐的小工,和他分担送餐的工作。临近年关,越是辛苦越是赚得盆满钵满,酱肉店从老板到小工都是干劲十足,就想着年底结算时,能够分红多些或是奖金多点。
金山商品房售楼部也赶在年前给欧阳林华打了电话,告诉他商品房买卖合同已经办好哦,银行贷款已经放下来了,他们心心念念的房子可以正式交房了。
一家人找了一个天高日丽的下午,从售楼部拿到了自己房子的钥匙,欧阳樱看着那只刷这腻子粉的毛坯房,欧阳林华和余绣两人对着那空空的毛坯房商讨着房间的格局,甚至是沙发电视的摆放方向,心中腾起了无限的满足。
这一百多平米的单元房虽然比不上重生前那独栋小洋楼别墅,但这商品房来之不易,更是让她珍惜。渐渐回暖的阳光透过阳台照进房内,将她家人的脸衬托的温柔,那对未来的展望让一家人都是神采奕奕。
为了让家人过得更好,她付出再多也是值得的。
欧阳林华在收到新房钥匙之后,立马就想着装修,早日能够接家里老娘住上新房子。但是连着问了好几个装修师傅,他们都觉得欧阳林华毫无人性,资本家本质开始冒头,完全不考虑国情。装修师傅即使再想赚钱,也想过一个祥和享乐的春节。
欧阳林华被多次拒绝后,才无奈的放弃赶工装修的想法。江贵要带着他爸回老家过年,欧阳林华要回老家和他妈过年,两人一商量,准备过了大娘初七再开业。欧阳林华总算知道了体恤员工,在大年二十八的时候,为店里员工结算了这不到一个月的工钱加上奖金,酱肉店也挂上了歇业的牌子。
西伯利亚冷空气突然卷土重来,本已慢慢回暖的香城被迎头痛击,气温骤降,在除夕这个举国同庆的日子里飘起了漫天飞雪,远远看去,香城似披上了一层银白色的戎装,顿时间电暖器买断了货。一时间供暖系统要不要建立的民生问题成了走街串巷的抱怨焦点。
电视里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的开头曲,几个主持人齐聚一堂开始热热闹闹的主持。以前他们家在贫困线徘徊,过年菜的鸡腿也是从初一夹到十五,就是摆着做个样子而已。现在生活条件好了,余绣算了一下今年的余额,喜滋滋的准备在家好好操办一场。余绣在厨房里将锅碗瓢盆敲得叮叮当当想,炸南瓜麻球弄得满室飘香。欧阳林华烫了一壶热水,蹲在阳台外杀鸡鸭拔毛。
只有欧阳樱做为这个家的宝贝女儿,此刻正斜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手里剥开一个福橘,掰了一瓣放进嘴里。脚旁边摆着一台电暖器,觉得集中靠着脚的温度太高了,保持着瘫坐的姿势,直直地想用脚趾摁下摆头键。
正当她保持着姿势努力时,余绣从房间里出来,恨铁不成钢地帮她摁下后,“我怎么生出这么个懒丫头。这电暖器都要点着火来了,也懒得起身逃跑吧。”
“谢谢妈。”欧阳樱舒服地将脚缩回,“大过年的说些吉利话呀。”
余绣笑着瞪了她一眼,“帮妈妈出去跑个腿吧。我红糖买少了,今天麻圆做得多,红糖不够就不甜了。过年炸的红糖要甜的入味还够吉利啊。”
欧阳樱被余绣反将一军,顿时惊得橘子都拿不稳了,负隅顽抗道:“妈,这都大年三十除夕夜了,街上哪里还有人开店啊。”
“有啊,那罗马花园那里有个天天超市,早上我买菜回来路过的时候,看着它招牌上写着到晚上十点才打烊。现在才八点多,肯定还开着门。”余绣似乎很享受欧阳樱的哀嚎声。
“妈,外面好冷的。为什么你早上不多买点红糖。”
“还说呢,早上你要是跟我一起去逛街的话,我也不会一人又是拿春联,又是买菜的了。”余绣继续数落道,“你说你放寒假回来之后就没出过门,整天窝在家里,也不怕窝出霉来。”
“外面下大雪啊妈妈。这种天气出门不是受罪吗?”欧阳樱假假地呜咽道。
“十六岁的小姑娘窝在家里烤着火,日子过得跟老大娘似的。街坊邻居的小孩们看到这么大的雪都跑出去堆雪人、打雪仗去了。人家还问我你怎么没出来玩,我真是老脸一红,自家姑娘一放假就跟没长腿似的。”
“哎呀。妈,我去,我去买还不成吗?”欧阳樱双手合十,做了求饶的姿势,“您就别念叨了,我现在就长出腿来去买红糖。”
余绣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看了眼外面那银装素裹的夜色,“外面天气冷,记得多穿点衣服去。”
“你这时候才记得心疼你闺女。”欧阳樱哀怨道。
“我是怕你太久没出门,都忘记外面下雪了,穿个秋衣出去给我丢人。”余绣又走回厨房里去,头也不回的吩咐道:“记得红糖买一大块的,敲碎的没有一大块的醇厚。”
“还不都是一样。”欧阳樱嘀咕了一声,十分不情愿地换好了衣服。她一开门就觉得楼梯里有股冷气直击她的脸颊,让她冻得哆嗦了一下。
叮叮叮……
家里的电话铃响了好几声,余绣嘀咕着这除夕夜晚谁这么礼貌拜早年,疑惑地看着那电话显示屏幕陌生号码,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之后,接起了电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