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自掘坟墓
青龙殿中,林珺那越来越没有温度的手渐渐的从武念亭手中抽离。
“娘娘,娘娘。”林嬷嬷、林府的几个丫环都再无任何顾及的往林珺身上扑去,将武念亭都挤到了一边。
奈何,林珺根本没有回她们的话,空旷的殿中,唯剩下她们的哭声。
“林嬷嬷。”
“公主。”
“拿刀来。”
“啊?”
“拿刀来。”
当林嬷嬷颤抖的将刀递到武念亭手上的时候,武念亭缓缓吩咐道:“准备好襁褓,准备好开水,准备好针线,再为你们娘娘准备一套凤冠霞帔。把能用的帖心之人都叫进来。”
武念亭在内一一吩咐,却不知青龙殿外已进入对峙状态。
天英、天巧持剑横立青龙殿门口,死守着门户。二人的面前,已堆了十数具尸体。
夜色中,御林军一个个的冒出来,慢慢的将青龙殿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手中的火把很快便将青龙殿方圆一里内外照得亮若白昼。
原来,东傲城外开战后,龙奕凡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决定就地处死林珺以绝后患,然后活抓武念亭,以在关键时刻为人质迫东北大军退兵。
此时,带着御林军前来抓人的正是于一川。
因天英、天巧功夫诡谲,御林军中人多不是对手,先上前硬闯的人皆被她们斩于剑下。而且她们杀人的方法极为残忍,后面的御林军在眼见着他们的同行死得惨烈的状况下,再也不敢上前
一步。
于一川看着倒在地上四肢不全的御林军,怒喝道:“你们两个贱婢,是要置皇令于不顾吗?”
“皇命?什么皇命?那是你们皇帝的令,不是我们皇帝的令。”
“好,成,那么,请明镜公主出来说话,如何?”
“我们公主忙着呢,没时间。”
“好好好。”于一川在左右走动一段时间后,大手一摆,道:“弩兵。”
如果是弩兵上阵,就算天英、天巧的武功再高强,箭雨纷纷中,她们也有可能顾此失彼。肯定不是弩兵的对手。
正在这紧急关头,一声“太尉大人”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御林军统领何伯豪急匆匆出现在一众人眼前,直至于一川面前站定,他道:“太尉大人,东城门告急,陛下请太尉大人去东城门
看看。”
东城门居然告急?东北大军不是以攻打南门为主吗?
难不成东北大军兵分两路了?
现在是夜间,难不成他们想来个夜袭?
思及此,于一川不敢掉以轻心,吩咐道:“你负责守着青龙殿。记住……”然后,他凑近何伯豪耳边,低语了几句。
何伯豪点头道:“太尉大人放心,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相当放心何伯豪,于一川拍了拍他的肩膀,急步而去。
眼见着于一川走远,何伯豪大手一挥,道:“围好了,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去。”
那些整装待发的弩兵这个时候懵了,看着何伯豪,问:“何统领,于太尉方才说要放弩杀了这两个女人。”说话间,为首的弩兵指着天英、天巧。
“她们是明镜公主的人,哪是说杀就杀的?太尉大人方才是故意吓她们呢?更何况,太尉大人临走时叮嘱我,一定要活抓明镜公主。你们放弩事小,伤了公主可如何是好?”
原来是要活抓公主,皇家的事还真是说不清,要是这个公主以后又得势了,怪他们杀了她的心腹侍女再怎么算?
如此一想,弩兵的头子便挥了挥手,命那些上了弩的弩兵将弩都收了,并退至队伍最后御防。
何伯豪这才转身,看着天英、天巧。道:“烦请公主出来一趟,小臣有话交待。”
其实,这段时日,何伯豪一直有意无意的在暗中帮助武念亭,便是当日龙晏能够顺利出宫,也是因了何伯豪发现了于长月的所做所为。今天,他这又是在向天英、天巧传递武念亭暂时不会
被处死,要她们有事就快处理的意思。
天英明白了,道:“何统领比于太尉有人情味多了。你等着,我去请我们公主出来。”
也就在天英进青龙殿的功夫,青龙殿中居然传出一声声婴孩的啼哭。何伯豪一震,身子僵住。
婴孩的哭声代表了什么?
是林珺生了还是武念亭生了?其他的御林军则面面相觑,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再说青龙殿内,武念亭果然从林珺的肚子中取出了孩子,她将孩子递到林珺面前,道:“珺姐姐,瞧,是个儿子。你和皇帝哥哥的儿子。”
也是在这个时候,孩子哭了,声音虽然微弱,但证明他活着。
然后,武念亭将孩子的脑袋凑近林珺脸颊边蹭了蹭。孩子的哭声响亮的回响在林珺耳边。
直至此时,林珺一直瞪得大大的眼睛才闭上,眼角有泪滑落。
顿时,武念亭哭得抽搐不己,伴着孩子微弱的哭声,似是在为林珺送行。
好半晌,她才命林嬷嬷等人用水为孩子清洗。
虽然惧怕这个孩子棺材子的身份,但想着他是林珺的孩子,林嬷嬷等人在一时的惊恐过后便平复了心神,小心翼翼的接过。武念亭,一双血手,慢慢的为林珺缝合着伤口。最后,她亲自为林珺洗净身体,穿好皇后盛装,这才从林嬷嬷颤抖的手中抱过已经清洗干净并包好襁褓的孩子,低头在孩子的额头亲吻了一
口。她的泪正好滑落在孩子的小嘴上,孩子无意识的舔了,又弱弱的哭了两声。
青龙殿中,几个林府的丫环手中分别抱着一个襁褓,用枕头装成的襁褓。武念亭不再看孩子,而是缓缓的看着她们,问:“明白我方才的交待了吗?”
“公主,放心,奴婢们明白。”
“奴婢们誓为娘娘死。”
武念亭要她们从各个不同的方向跑出青龙殿,以左右这青龙殿中宫人的注意力。然后,武念亭将真正的襁褓交到林嬷嬷手中,道:“林嬷嬷,你跟我来。”
正好,天英进来了。然后,武念亭示意天英抱起了林珺。
其余的几个丫环则在武念亭的示意下抱着襁褓慌而不乱的分几个方向跑出。
果然,早听得婴孩的哭声,如今又见有人抱着襁褓跑出,那些早就监视在青龙殿的人立马尾随而去。
而通往密室的路上,赵公公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武念亭第一次知道这个密室,是靖安帝带着她从青龙殿隐遁,前往北极寻她师傅。
如今,再走这条再也熟悉不过的路,她的泪似乎已经流干,脸上只有一派肃穆,无悲无喜。
天英、林嬷嬷是第一次进这秘室,这才知道青龙殿有这一处好所在。只是越往里走越冷。
一众人在随着赵公公、武念亭转了几个弯后,便到了一间冰室。冰室内,挂着一排排高大的珠帘,还有一张超大的冰床。
示意天英将林珺放上冰床,武念亭又重新替林珺整理好衣衫。最后轻声叮嘱道:“珺姐姐,你放心,龙奕凡不是正统,不知青龙殿绝密。”语毕,她低头,抓起林珺的手吻了一口,道:“
走。”
可是在走的途中,听及天英说如今守在青龙殿外的是何伯豪,武念亭又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道:“我不能走。”
“公主。”
“我走了就连累何统领了。我曾经打击过他们何族,他们不计前嫌无怨无悔的帮我,我不能……我不能……”语及此,她毅然决然看着林嬷嬷,道:“嬷嬷,孩子就交予你了。”
林嬷嬷郑重的点头。
“天英,你保护好这孩子和林嬷嬷。”
虽然有挣扎,但天英最后仍旧选择了服从,道:“是,公主。”
“赵公公,您对这一带最是熟悉,麻烦你了。”
公主这是将靖安帝这一脉的血脉交到他手上了啊。赵公公突地跪在武念亭面前,叩了三个响头,道:“老奴唯愿公主殿下遇难呈祥、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好。我要借您这个老神仙的吉言了。起来罢。”武念亭亲扶了赵公公起来,叮嘱道:“出去后,首要是为孩子找个奶妈。”“是,公主。”
“走罢。”
眼见着赵公公、天英、林嬷嬷抱着襁褓走远。武念亭坚定的往青龙殿方向走去。直至她出了密室重新锁好机关,青龙殿中仍旧空旷的没有一个人影。
久不见天英出来,也久不见武念亭出来。倒见一群宫人在追逐着什么……算算时间,想着事情只怕都办得差不多了。也是有意想放那些被追逐的人出青龙殿,何伯豪带着所有御林军一蜂窝
般的冲进了青龙殿。
可是,当推开青龙殿厚重的大门的时候,便发现武念亭一袭公主盛装,端坐凤椅之上,定定的看着大门的方向。
何伯豪一怔,接着心生一股感动。
“公主。”天巧急了,原以为武念亭走了,不想武念亭居然没有走。
武念亭缓缓的起身,缓缓的踱至何伯豪面前,接着抬手就是一掌,快速的落在何伯豪脸上,她怒喝道:“你眼瞎了吗?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东傲历代皇帝居住的地方。你带这么多人马闯进
青龙殿,是想让东傲皇室的列祖列宗看着你将刀光血影带进青龙殿吗?”接着,她袍袖一挥,手指着太和殿方向,道:“就算他龙奕凡,也没胆子敢带兵闯进青龙殿,你是觉得自己的头上多长
了一颗脑袋吗?”
声声质问,气势如虹。再加上她天然的一股公主气势,令一众持刀进青龙殿的御林军不自觉的便退了出去。何伯豪呢,跪下,道:“请公主仪驾前往太和殿。”
呵呵,龙奕凡,江山不好坐吧,这么晚了还没睡。武念亭‘哧’笑一声,绕过何伯豪,迳自往太和殿方向而去。
等武念亭到太和殿的时候,太和殿中早站满了人,其中还包括林府的那几个丫头。而那些用枕头化装而成的襁褓都纷纷掷到了金銮殿的地上。
还别说,虽然抓了一些回,但仍旧有些厉害的,居然能够跑出青龙殿,躲过那些御林军的眼睛不见了踪影。如今皇宫中仍旧有御林军在搜她们。
“明镜公主,你这手声东击西用得真好。”
“龙奕凡,过讲过讲。”
“明镜公主,承安帝皇后呢?”
“她很好,生了个儿子,本宫送她出宫了。”
一听闻林珺生了个儿子,龙奕凡拳头捏起,手上青筋暴烈,怒拍着御桌而起。
“怎么,龙奕凡,你怕了?终于知道自己不正统了吗?哪怕持着先皇遗诏,一样也不正统是不?皇位不好坐吧?皇帝不好当吧?要不然,这么晚了,龙奕凡你何至于还要守在这里忧心如焚?”说话间,武念亭缓步踱上丹墀,直视着龙奕凡的眼睛,道:“现在,你终于知道了吧,皇位是刀山火海,皇位是风口浪尖,没有披荆斩棘、披肝沥胆的历练和胆识,是当不了皇帝的。”
虽然皇冠上的金珠左右摇曳,但仍旧能看清龙奕凡此时的神情。武念亭紧紧的盯着他,道:“龙奕凡,现在你恨的不应该是我,而是应该恨那个将你推上这不尴不尬的皇位的人。”
半晌,龙奕凡笑了,道了声‘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后,他缓缓的坐在龙椅上,道:“明镜公主,你以为我怕了吗?朕在边关出生入死的时候还没怕过什么。”
“是吗?你父王亲斩你大哥的时候,你没怕过?”闻言,龙奕凡身躯一震,武念亭‘哧’笑一声,道:“我很好奇,你父王会不会一如亲斩你大哥般的再度亲斩了你。”
他父王,一生禀承的是护卫皇权之志。当亲情和皇权相违悖的时候,他父王只会选择维护皇权。他大哥被斩就是最好的例子。
如果连他父王最看重的大哥都能被父王力斩,更何况他这个从小不得宠的儿子。
在龙奕凡的身躯微微颤抖之际,于一川大步进了金銮殿,他手上又抓了一个林府的丫环。在推攘着那丫环倒在金銮殿地上的同时,他将枕头愤愤的扔在了地上。
武念亭不为所动,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龙奕凡,问:“龙奕凡,你怕了。”
“朕怕什么,朕有先皇遗诏。”先皇遗诏就代表着皇权,他父王不会无视这份皇权。
“先皇遗诏……先皇遗诏……呵呵,龙奕凡,不要怪本宫没提醒你,先皇遗诏保不了你的命。保不了。”语毕,武念亭拍了拍龙奕凡的肩膀,转身步下丹墀。直至于一川面前,看了眼被于
一川方方掷到地上的枕头,轻‘哧’一声,道:“于太尉,这要是个真的孩儿,你这心得有多高兴啊。”
于一川得何伯豪通知后赶向东城门,东城门确实有一小股东北大军,但很快,东北大军便退了。然后他赶回皇宫的时候,便听闻何伯豪带御林军冲进了青龙殿,活抓了武念亭。只是那个时
候非常的乱,有几个林府模样的丫头抱着枕头冒充襁褓跑出了青龙殿。
襁褓?
林珺生了?!
于是,于一川下令封了皇宫,一座宫殿一座宫殿的找,一座宫殿一座宫殿的搜。除了搜到林府的丫环之外,并无发现。
“林珺人呢?”于一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
“啧啧啧……都直呼承安帝皇后的名了。于太尉,露出真面目了吧。前些时装老好人装得那么辛苦,何必呢?哦,别气,你不是问我们皇后娘娘的下落吗?我告诉你,她生了个儿子,生了
儿子后呢,我就派人送她出宫了。”
“不可能。”
“咦,于太尉说的不可能是什么?是我们皇后娘娘没生儿子还是我们皇后娘娘没跑出皇宫?本宫不防再肯定的告诉你一声,我们皇后娘娘生了个儿子,而且在本宫的安排下,我的保镖天英
趁乱护送着她出宫了。不信,你去察啊,便是将这皇宫挖地三尺也挖不出我们皇后娘娘的。”
还别说,至今确实不见那个本事可通天的天英,也就是说……
闻言,于一川不再忍了,直接便是一掌挥在了武念亭的脸上。
由于站得近,再加上不妨,武念亭捱了一掌后稍有怔忡。但很快,她直接快速的一掌还了回去。
不想她的动作如此快,于一川脸上捱了一掌后怒而拔刀。
林府那几个被扔在金銮殿上的丫环突地纷纷的爬起来,个个站在了武念亭面前护着她。
眼见于一川的刀要劈向最前面的两个丫环,武念亭怒喝道:“于一川,你敢。”“够了。”龙奕凡怒拍着御桌,起身,道:“将明镜公主押往天牢。”
留着武念亭就是为了以防不敌东北大军用的。其实天牢中本应该有林府的一众人,奈何直等到今日龙奕凡、于一川才发觉,林府的人早被偷梁换柱,换成一些别的囚徒了。林府的人从天牢
不见了。
逍遥王府真是财力通天啊,本事大到了这个地步。于一川大怒下杀了所有守天牢的人,然后又换了另外一批嫡系人马于家军看守天牢。
出金銮殿之际,武念亭回首,看向龙奕凡,道:“龙奕凡,最后,本宫再送你一句话:欲速则不达。”
天牢。
随着武念亭被关押,林府的那几个丫环和天巧也相继被关押进了天牢,紧接着被锁进天牢的还有小福子。
小福子是龙世怀的心腹,当看到有人抱着襁褓逃窜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便帮忙放走了一个林府的丫环,他还以为丫环抱的真是小皇子。正因了他的作为,所以并不止天英不见了,还有另
外一个丫环也成功的跑出了皇宫。
“好样的,小福子。”
跪在武念亭面前,小福子问:“公主,我们皇后娘娘生的是……”
“是个皇子。”
小福子的泪便那么落下来了,道:“好好好,陛下有后,我东傲有望。”
虽然还未到中秋,但天牢湿冷。
独有一团稻草扔在墙角,那是唯一可以御寒的东西。
外面的战况不明,好难熬的夜。
可以说,武念亭等人都是一夜未眠。
清晨,当太阳的第一缕光线照进天牢的时候,天牢的大门有了响动。
小福子机灵的爬了起来,透过栅栏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半晌他道:“是大祭司。”
呵呵,原来是龙熙敏。
武念亭整了整自己的衣衫,正襟危坐看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一袭道袍的龙熙敏看上去仍旧那么的飘飘若仙。和脸上有憔悴之容的武念亭比起来,她显得有神采多了。
“明镜公主。”
“妙真。”
“昨晚休息得可好?”“要不你进这里来躺一躺?”
一笑,龙熙敏在几个于家军抬来的圈椅上坐下,定定的看着武念亭,问:“明镜公主,时至今日,你可有想明白你为什么会成为阶下囚?”
“差不多都明白了。”
“哦?”
“唯有一点还没想明白。想请妙真解惑。”
“知无不言。”
“你和于一川是不是有一腿?”
这话问得粗,但恼得龙熙敏脸上是红一阵、白一阵。愤怒的起身,手指着武念亭,道:“明镜公主,不成想你是这般粗俗之人。”
“话粗理不糙啊。妙真,你先和于一川极力拥立龙晏。后又和于一川极力拥立龙奕凡。事事站在于一川身边,事事唯于一川马首是瞻。若说你和他没一腿,谁信?诶,别恼啊,你想想啊,
你既有公主之冠,又有大祭司之职,若说这天下身份之尊贵,除却皇帝、皇后外,你龙熙敏不做第二人选。所以我想了又想,你如此殚精竭虑的奔忙在于一川左右,要么是想于一川当皇帝,以
后你当他的皇后。要么是你当皇帝,以后招于一川为皇夫。你说,是不是?”
龙熙敏怒极反笑,恢复先时的云淡风轻之神,再度缓缓的坐在圈椅上,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东傲。”
“你仗着大祭司的身份,假天像之名,将东傲搞得这般乱,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是为了东傲?龙熙敏,你这是哄三岁小孩子吧?”
“无论你信或者不信,我会留着你的命,等到了那一天,你就明白了。”
“龙熙敏,我问你。无论是龙奕勋还是龙奕凡,他们手持的先皇遗诏是你给他们的吧?”
“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你们都是西宁王府的人啊,做为他们的姐妹,你最是熟悉他们,那么利用他们为你再或者为于一川打头阵也就成了必然。说白了,他们不过你的炮灰而已。嗯,如此看来,有可能你
不是西宁王府的人。如果你真是西宁王府的人将不会这般残害他们。”
虽然她从来不小视武念亭的聪明,但武念亭差点就将她的身份猜破仍旧令她震惊。龙熙敏眉微蹩的看着武念亭。
“哈,瞧你这神情,难不成被我说中了?”武念亭颇是兴奋的看着龙熙敏,全然没觉得自己在天牢中。
“明镜公主。不要卖弄自己的小聪明,当心聪明反被聪明误。”
“呵呵,这句话我本想送予妙真你来着。”
“本着姐妹一场。我今天好意过来看你,想问你缺不缺些什么,这些看守的有没有为难你……”
不待龙熙敏语毕,武念亭道:“谢了,不必。免得以后还得承你一个人情。”
脸上笑得牵强,龙熙敏又道:“还有,我受陛下所托,前来问你,你肚中的孩子是谁的?”“天赐的啊,不早告诉你了?”武念亭不答反问。
“天赐的?”龙熙敏‘哧’了一声,道:“你糊弄三岁小孩呢?”
“你们拿着一份假的先皇遗诏,打着为江山、为社稷的名头夺宫、夺嫡,不也在糊弄三岁小孩?我们半斤八两哈。”
不气也不恼,龙熙敏道:“如此说来,这孩子的生父果然另有其人。可惜可惜了,枉你师傅为你做那许多事,最终你仍旧是被叛了他了。”
“咦”了一声,武念亭瞪着龙熙敏,道:“听你这语气似乎在为我师傅抱不平。难不成你对我师傅有想法?啊啊啊,妙真,亏你是修行的人,怎么不是觊觎我师傅就是和于一川沆瀣一气?
你这般作为真是有辱佛门清修地啊。”
被人说中心中最隐讳的事,就像猫被踩了尾巴般,龙熙敏浑身的毛炸了起来,‘腾’的起身,怒指着武念亭道:“你真的不怕死吗?”
“怕,我怎么不怕。可是,你和于一川不是要拿我当人质?再说,妙真,你方才不是说要保我的命一直到你的戏唱尽的那一天?想来,就算我想死你也不会让我死的。你总得保着我让我看
到你的风光不是。”
“是,我是会保住你的命,让你看到我的风光。可是,我并没说保住你肚中的这个孩子。”
武念亭定定的看着龙熙敏,道:“你敢。”
“你不是说这孩子是天赐的吗?我这就向天下宣布,这孩子是恶灵,哈哈,哈哈,天赐恶灵于明镜公主的肚中……”语及此,龙熙敏凑近栅栏边,目不转睛的盯着武念亭红如赤的眼神,问
:“当那一天来临,明镜公主,你说,我到底敢不敢。”
想不通龙熙敏为什么要如此丧心病狂,如此搅乱东傲的江山,武念亭恨声道:“龙熙敏,你信不信,无论你做什么,不过是在自掘坟墓。”
龙熙敏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又三日,于一川出现在天牢。
“陛下谕旨,请明镜公主前往城楼。”语毕,大手一摆,马上出来几个御林军,打开了牢门。
“于一川,不要动我们公主,否则我要你好看。”另外牢房中的天巧率先上前一步紧紧的抓着铁栅栏怒斥。
于一川狂笑了数声,道了句‘自身不保还想保她人,好,本太尉成全你’后,又点了两个林府丫环,道:“将她们都带上。”
被放出天牢的天巧急忙凑近武念亭身边,问:“公主,没事吧。”
“没事,你别担心。”看着天巧的手镣脚铐,武念亭叹道:“你真傻。”
以天巧的武功,想要逃脱是很容易的。天巧是不放心武念亭才心甘情愿被擒。又因她武功高强,被擒的同时马上便被御林军戴上了厚重的镣铐以防她生事。
虽然戴着手镣脚铐,但天巧仍旧一如既往的护着武念亭上了囚车。
前些时还是出入乘坐凤辇的人,今日已站在囚车中。看着武念亭居然被锁了起来,一众东傲子民指着囚车议论纷纷。有的说‘不是明镜公主’,有的则肯定说‘是明镜公主,你没看到她额
头梅花痣吗’的话。这几天,城外战况激烈,大体是说皇帝的嫡系军进京要主持京中大局,而新帝龙奕凡手持先皇遗诏命西北军靖难,双方各持已见,都有道理。只是东北军似乎更强悍一些,西北军已有败势。
明镜公主是靖安帝御封的公主,是靖安帝一脉。如今将明镜公主押往城楼,莫不是逼东北军退兵?
一时间,东傲城的大街小巷是议论纷纷。
有的说龙奕凡这样做不地道,说战争是战争,哪有为难女人的道理。
有的则说靖安帝不正统,龙奕凡这样做也是不得已,是为了东傲的江山。
总而言之,是各持已见,各说各有理。
在此不一一明述。
只说武念亭,被押上城楼后,可以清楚的看到城外东北军、西北军相对峙的情景。很显然,东北军应该胜了一筹,几近直逼东傲城城下了。
东北军中,小伍正持着千里眼观看东傲城城楼的情景,当看到于一川押着武念亭上了城楼的时候,他目赤欲裂,一把甩了千里眼,飞身上马,直奔东北军前沿,对着城楼喊话道:“于一川
,有本事刀对刀、枪对枪的干,押着女人算什么事。你这不是英雄,是狗熊。”
于一川亦喊话道:“太上皇呢,要太上皇出来。”
小伍的坐骑在城楼下左右前后不停的踢踏着铁蹄,小伍则焦急万分的看着武念亭,高声叫道:“公主殿下。”
担心小伍乱了军心,武念亭安慰道:“伍将军,别担心,我没事。告诉我父皇,以扫除这些乱臣贼子为要,勿以我为念。”
小伍紧紧的抓着马缰,不知再该如何办才好。“公主殿下。”
于一川将刀直接横在武念亭的脖子上,道:“伍家辉,让太上皇出来,我有话说。”
小伍‘哧’了一声,道:“太上皇何等尊贵之躯,岂是你这乱臣贼子想见就见的?别说你,就是龙奕凡也别想见到。别污了我们太上皇的眼睛。等你们人头落地的那天,自然就会见到我们
太上皇了。”
于一川的脸颊抽搐了一二,道了声‘好好好,不见棺材不落泪’之后,将横在武念亭脖子上的刀抖了抖,又道:“告诉你们太上皇,马上退兵三十里,否则……”说话间,他的刀又帖紧武
念亭的脖子三分。可以清楚的看到武念亭的脖子上有了丝血迹。
“伍将军,一鼓作气,攻下东傲……啊……”
原来,武念亭不想失去这次明显可以攻下东傲城的机会,奈何她的话还未说完,于一川突地将一直架在武念亭脖子上的刀挥向一旁在押的两个林府丫环,转眼间,两个林府丫环就身首异处。
于一川大声喝道:“伍家辉,看清楚了,再不退兵,下一个就是你们明镜公主了。”
小伍眼如赤红,瞪着于一川,手不觉颤抖。一切发生地电光火石间,看着倒地的两个丫环,武念亭尖叫一声后,怒喝于一川,“于一川,有本事冲着本宫来,你个胆小鬼。”
“公主还嘴硬?”说话间,于一川的刀指向天巧,命令一旁的御林军道‘杀了她’。
“天巧,走,快走,不要管我。”武念亭一边挣扎着一边说道。
天巧的武功诡谲,虽然戴着手镣脚铐,仍旧利落的砍了几个冲上前要杀她的御林军,而且她还步步往于一川方向靠近,一力想救出武念亭。奈何御林军层出不穷,将她和武念亭隔得越来越
远,于一川一力押着武念亭往后退的同时大声喊着‘弩兵、弩兵’的话。
很快,城楼上站列里三层、外三层的弩兵,同时对准了天巧的方向。
“天巧,走,我死不了。”武念亭大声喝道。
不能救下武念亭,天巧一个蹩眉下转身,抢过一个城楼士兵的盾牌,然后凭着高强的武功杀出重围。在她飞身下城楼的时候,满天的弩向她射来,天巧将盾牌舞成一朵花护身。
紧接着,小伍飞身而起,护着天巧退至东北大军前沿。再看天巧,只见她虽然用盾牌挡住了大部分的弩,但仍旧有少数弩射到了她的胳膊、腿上。好在要害部位都护住了,算不上重伤。
“伍将军,听于一川的,退兵三十里,他现在丧心病狂,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天巧道。
那一夜,她本来是逃得了的,只是担心武念亭的安全才甘愿入天牢。如今,知道武念亭是于一川等人手上的人质了,她倒放心了。但是,如果不按于一川要求的退兵三十里的话,那武念亭
这个人质就没什么用了。
所以,必须先兵退三十里稳住于一川再说,至少要让于一川等人相信武念亭在东北大军眼中的重要性。
见于一川手起刀落就砍了两人的性命,知道天巧的话不虚。小伍大手一挥,道:“后队变前队,前队变后队,退兵,三十里外安营扎寨。”
很快,东北大军井然有序的退得一干二净。
直至看不见东北大军,武念亭轻‘哧’一声,看着于一川,道:“无耻之最。”
这个女人果然令东北大军寸步难行,果然是靖安帝的心头肉,如此看来用处大极。于一川也不和她计较了,反正在口头上他也总说不过她。只是命令一众御林军道:“押她回天牢。”
当武念亭再度被押回天牢的时候,看见了一个很是令她出其不意的人:方春文。
如今的方春文,一袭华丽的锦缎衣物,头上叉着金光闪闪的珠宝,耳中吊着金光闪闪的耳饰,一切显示着她活得正是春风得意时。
初见方家姐妹,是在枫林苑,武念亭一眼看尽方秋文的鬼心机。后来,方春文更领着方秋文假借陪礼道歉之名大闹于林府门外,实是想迫林二爷林漠寒收她为妾,最后也被武念亭戳穿她的
心机,只是草草打发了事。
可以说,从那个时候起,方家姐妹就将武念亭恨上了。
后来得京城远房亲戚相助,方家姐妹进了于府,方春文服侍于于府主母于杨氏名下,更凭着深深心机爬上了于一川的床,而且还替于一川生了个儿子。儿子虽然还年幼,但自从于长阳受伤
成了废人后,于一川对这个幼儿便器重起来。可以说,方春文如今是于府后院中地位仅次于杨氏的人。
当然,方春文一直没有忘记武念亭当年辱她的一幕幕,总想找机会报这个仇。奈何,武念亭似得天眷似的,不但成了公主,后又嫁予了上官澜,无论哪个方面,方春文都知道她不是武念亭的对手,若她真再去招惹武念亭,搞得武念亭兴起,那想捏死她简直就像捏死
一只蚂蚁般的容易。是以这么些年来,因不能报原来受辱之仇,方春文每每念及总还长吁短叹一番,抑郁不平。
现在,机会来了。武念亭不但被关在天牢,而且今天又被押往了城楼。原来风光无限的明镜公主现在成了阶下囚,不正是她报仇的好时机。
越想越得意,方春文便亲自前来天牢,决定好好的羞辱武念亭一番。
看到武念亭,方春文皮笑肉不笑的迎上前,‘哟’了一声,道:“听我们家老爷说,这天牢啊因为明镜公主可是死了不少人,瞧明镜公主脸上这苍白的样子,莫不是那些怨魂缠上了公主,
公主日夜难安?”
因武念亭花巨资救出林府的一众人,只以几个囚犯充数,于一川大怒下将天牢原来的守卫们斩尽杀绝……
武念亭知道方春文如今说的是这个事。她笑道:“方姨娘说的哪里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拿了我的钱就知道可能会有没命的一天。你情我愿的事,为什么要怕?倒是方姨娘你,进
来不怕么?”
“我怕什么?”
“原来守天牢的那些守卫,得了那么多银子却没命花,是为什么?是因为于一川将他们杀了啊。你看,他们的怨魂确实盘踞在这里,只等着杀于一川报仇呢。”
闻言,方春文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不自觉的摸了摸胳膊。武念亭见状,笑了,又道:“所以啊,我劝方姨娘还是早早离开的好,免得沾染了阴气,回府过给你的小公子身上去了。”
“你,你真恶毒。居然诅咒我的儿子!”
“唉。我是好心劝你,你却偏要说我诅咒你。算了算了,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
打小就见识过武念亭嘴上功夫的厉害,如今见她在天牢中仍旧这样气定神闲、嘴不饶人。方春文无端的怒了,趁着武念亭进牢房之际,一把拽了武念亭的头发,道:“武念亭,你站住。”
头发被扯得生疼,武念亭不得不站住,转身,看着方春文,道:“方姨娘有何指示。”说话间,她伸手抓向方春文的头发,用力一扯,道:“你若不放手,我便扯掉你的头发,让你变成癞
痢头,到时候看你们太尉还要不要你。”
于一川如今重权在握,想爬上他的床的狐媚子不少。更可恨的是于杨氏为了讨好于一川,不惜亲自为于一川挑选一些年轻娇美的女子为妾。如今她除了有个儿子是王牌外,最在意的就是这
一头秀发了。一听闻武念亭要拨了她的秀发,她吓得急忙松了手。
武念亭这才松了方春文的头发,然后拍了拍手,道:“没事别找事,小心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武念亭,你……你也有今天。”
因为武念亭长得太高,方春文怕站近了又被武念亭的长手长脚给算计了,是以站远了说话,虽然是蹦起来说的,但却相当的没气势,倒有点泼妇骂街的味道。
武念亭轻蔑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往牢房方向而去。
见武念亭完全不理她,方春文又怒了,连追上几步,又指着武念亭骂道:“武念亭,你当初败我姻缘,所以后来才会毁了你自己的好姻缘,所以才克死你的丈夫,这就是报应。”
本打算看在方秋文偷出龙宴的奇功一件份上,不为难这个方春文,但一听闻她居然诅咒‘克死丈夫’之话,武念亭一时间便怒了,站定,回身,手快速的掌向方春文的脸。因为武念亭的动作太快,方春文不防,‘啪’的一声,脸上便有了五个红指印。
不待方春文开口,武念亭阴阳怪气道:“请问,我败了方姨娘哪桩好姻缘?莫不是于一川在方姨娘眼中并不是好姻缘?既然如此,我哪天见到于一川就和他好生说叨说叨,说他堂堂一朝太
尉入不了一个小姨娘的眼呢?我们方姨娘眼高过顶,心中还有另外一桩好姻缘。”
本来被武念亭的一掌打得火冒金星,本想命这些看守天牢的于家军羞辱武念亭一番好报仇,但听了武念亭的话后,方春文这才知道她方才的话确实有漏洞且被武念亭钻了空子。一时间,不
知该如何圆方才的话。
武念亭则笑道:“辱人者人必辱之,方姨娘,这句话,我送给你。还有,警告你一声,再敢在我面前诅咒我丈夫,我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
“你……你居然威胁我?”说话间,方春文看向押着武念亭的于家军,骂道:“你们眼瞎啊。没见你们主子被人打了吗?给我打,打死她。”
其实,这个方姨娘仗着一个儿子侍宠而骄,于家军也多有听闻。只是不想她今天居然都闹到天牢来了。
虽然这个于姨娘的话适当的得听一点,但是武念亭是什么人啊,虽然是一个落难的公主,但那也是往城楼一站就令敌兵退兵三十里的功臣。不是你叫他们打他们就能打的。
眼见于家军个个为难不动手,方春文怒了,道:“好好好,我们于府居然养了你们这样一群吃里扒外的东西,我……”
不待方春文语毕,武念亭长叹了一口气,道:“方姨娘,他们不动手不是吃里扒外,而是因为你不是他们的主子啊。”
在方春文怔忡间,只听武念亭又道:“你去外面问问,看哪家的姨娘是以主子自居的?”
妾,说白了,男人喜欢的话那还有点地位。一旦男人不喜欢了,地位有时连奴才都不如。这世上还真没有妾敢自居主子的。方春文这段时间敢以主子自居,多是因为儿子的原因。如今被武
念亭的一袭话呛得白了脸,接着又红了脸,“你”了一声说不出话来。
“虽然你们于府的大公子现在是废人一个。但并不代表着你儿子就能上位。于一川正值壮年,想要生儿子不是一大把的人替他生?还真在乎你膝下那一个啊。方姨娘,我劝你,给你儿子积
点阴德吧。还有,以后啊少在你们于家军面前作威作福,倒是要好生的哄着这些于家军,保不准它日这些于家军就是你儿子最坚强的后盾。”
唉,这就是姨娘和公主最大的差别了。这个方姨娘在这里简直和市井泼妇没个二样,简直就是无理取闹。再看人家公主,有理有节,气势逼人。为首的于家军看不下去了,道:“方姨娘,
公主是天牢的贵客,是太尉下了令重点保护的人,不是我们能动手的。如果方姨娘真要见怪,属下当前往太尉大人面前请罪,再看太尉大人如何安排。”
武念亭‘哧’笑一声,道:“你去请个什么罪?我看你是想将你们姨娘心中有另外的好姻缘的事告诉你们太尉吧。你这是准备成全你们姨娘呢还是告状呢?”
这话,多少带着威胁的味道。方春文觉得今天来天牢真是她最失误的事。本想着于家军在这里,她好歹能够作威作福的羞辱武念亭一番,万不想没羞辱成,她自己反倒惹了一身腥。于是,
她冷哼一声,扬长而去,道:“不必了。这件事,我会和太尉说的。”
眼见着方春文落荒而逃,武念亭好笑的转身,直接踱进牢房。
“谢谢公主。”为首的于家军说。
“谢我什么?”
“谢公主为属下等指了明路。”如果它日方春文以他们不作为在于一川面前告状的话,他们完全可以拿方春文心中有另外的好姻缘说事。方春文如果聪明的话,自是不敢在于一川面前提今日之事。
冷哼一声,武念亭道:“我是个很小气的公主,‘谢谢’二字代表不了什么。”
“只要不是为难属下放了公主,无论公主有什么要求,属下一定办到。”
“成,那便替我买些纸钱和香火来罢。”她要拜祭拜祭今日无辜枉死在城楼的那两个林府的丫环。
“是,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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