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 点江山(1 / 1)

南召国,皇宫。

说是南召国的皇宫,其实也就是原来北极国的皇宫。

除了国家不再,其余一切不过物是人非而已。

武念亭,成了后宫唯一的女人。

哪怕是唯一,如今也是独守空闺。

郑无波在攻下北极城当天称帝,轰动四野。

接下来就是诸多的封赏,还有许多军政、民政、刑罚的推行。最棘手的是魏缘掌控于手的以迈措为首的八城,仍旧没有攻破。

可以说,魏缘确实是一个难啃的骨头。

所以,郑无波忙得也是焦头烂额,根本没有时间顾及武念亭。

直至魏缘那有条件的降书送至郑无波案前,郑无波若有所思后,他大笔一挥:准了。

可以说,也因了此,战事才终于正式止戈。

很快,魏缘进宫面圣,郑无波赐魏缘北极国女王之封,并将以迈措为首的那八座城池赐予她,除逢年过节要向南召国供奉朝贺,战时必须无条件的支援南召国外,其余时间,北极国所有军政、民政、刑罚、税收皆由她自主控制,无需向南召国交待。

由于魏缘的归降,北极国彻底湮灭于滚滚红尘,沦落成一个必须依靠别的国家才能生存的附属小国,一时间倒也教人唏嘘不已。

魏缘在心酸难奈之下,仍旧参加了郑无波为一众功臣举办的晚宴。

同时参加晚宴的,还有原南越附属国南阳大王、南川大王。只到这个时候,魏缘才知,在郑无波起兵之初,这南阳大王、南川大王早已归附了郑无波。唯一没有归附郑无波的是南昌大王。当然,那个南昌大王是巴顿的人,而南昌大王派出监视郑无波的那个大将在攻北极城的时候被郑无波趁乱杀了。

说起来,南阳大王之所以愿意归附郑无波,皆因在前番的七国会盟中南阳垫了底,南阳不是遭六国合剿就是得支付六百万两银子保身。郑无波找到南阳大王,说明自己的雄心,同时承诺南阳大王,一旦归附他郑无波所创帝国,将不再有什么会盟垫底之事发生。

想着当南越的附属国是附属,当他郑无波的附属国也是附属,反正哪边都是附属国,为什么不投向郑无波呢?至少郑无波有承诺。至少郑无波称帝后,他南阳和南越就可划分得一干二净了。

于是,南阳大王欣然答应了郑无波。同时,他还亲自去说服另外一个总是受欺负的南川大王。

南川大王的考虑和南阳大王的考虑一般无二,再说只要他们归附了郑无波,郑无波的帝国成立后,其它那些南越的附属小国必不敢再轻易出兵围剿属于郑无波的附属国。一下子少了四个国家的围剿,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南川大王亦是欣然应允。

可以说,郑无波能够称帝,很大程度上走了联弱除强之路。

知道了这些往事,魏缘的心越发的拨凉拨凉。原来郑无波不但攻下了原北极国的一百座池城,更从南越瓜分了两个附属国,加上他的南召……呵呵……

郑无波攻下北极城后,将北极城更名南召城。当然,这并不表示他忘了根本。他将南召城定为‘北都’,将原来的南召王都定为‘南都’。

也就是说,如今郑无波拥有两都、三个附属国、一百座城池……

呵呵,这气势,便是南越皇帝巴顿都望尘莫及。

魏缘思绪间,便见一大帮宫人簇拥着武念亭出现在宫庭晚宴上。喝了三天三夜庆功酒的郑无波完全没有任何醉酒状态,很是从容的起身,亲手牵了武念亭坐在他身边。

早有传言郑无波如何独宠一个名唤上官天珠的女人,便是打仗都要带在身边,夺得天下的第一天便迫不及待的册封她为皇后之事……

只到今天,亲眼所见,他们不得不信,传言属实。

其实,南阳大王、南川大王在七国会盟的时候便见识过这个上官夫人,就已知道郑无波对这个上官夫人与众不同。不过那个时候,这个上官夫人的眼睛似乎不好,脸上还缚着白绫,看不完整她的模样。直至今天他们才发觉,这个名唤上官天珠的女人确实很美,美得不似人间的女子。

英雄难过美人关啦。

南阳大王、南川大王都露出会心的一笑,继续饮酒。

徐燕如也在庆功宴上,郑无波对她的奖赏一如巴顿予她的承诺,免她未央城的终身税收,许她未央城仍旧是人间极乐之地。

可是,那片极乐之地上如果没有你上官澜,又哪能称极乐之地呢?

看着丹墀之上,正小心翼翼的哄着武念亭吃这个、喝那个的郑无波,徐燕如捏在手中的酒盏碎成了粉末。

只是,因大殿有太多的人,没有人注意到她而已。

魏缘,做为附属国的女王,离丹墀最近,看得也最是清楚:是武念亭,确实是武念亭。

感觉到魏缘的目光,郑无波觑了眼魏缘,道:“北极女王对朕的皇后很感兴趣?”

这话,问得真酸,内里杀气更重。好在她是个女人,如果是个男人,郑无波是不是就要射瞎她的眼呢?果然,这郑无波对武念亭十分的宠。魏缘心内苦笑,回道:“说起来,臣和陛下的皇后渊源非浅。”

武念亭一直是以‘上官天珠’的名义出现在郑无波的身边,所以便算封后,也是以‘上官天珠’的名义。现在一听魏缘说及‘渊源’二字,郑无波这才恍惚想起武念亭和东傲皇室的渊源,而魏缘的母亲是东傲的公主……

这样一算,她们俩个的渊源确实非浅。郑无波道:“既然如此,以后有了空闲时间。北极女王和朕的皇后要好好叙叙家常才是。”

求之不得,魏缘急忙道:“臣遵旨。”

“陛下,我现在就想和缘缘叙叙旧。”这种宴会她极不喜,再说她还有事拜托魏缘。所以,武念亭急忙开口。

定定的盯着武念亭,郑无波道:“唤我无波。”

武念亭‘你’了一声,咬牙看着眼前笑得肆意的男人。

“唤我无波,我便让你们姐妹立马闲话家常。”

自他登基以来,所有人称呼他为‘陛下’,她也改口称他‘陛下’,他不满,要她称‘无波’,她从来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不想今天,他居然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再次提出要求。

心中冷哼一声,武念亭扭头。决定暂时不和魏缘叙家常了。

“当然,如果你主动亲我一口的话,我也立马答应让你们姐妹闲话家常。”说话间,郑无波低头,直逼武念亭面前。

武念亭潜意识往后退了退。郑无波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腰,令她没得退。

眼见着他的唇逼近,瞟眼间便见下面所有的文臣武将都似被点了穴的看着他们,武念亭的脸‘倏’的热起来。不知是羞红的还是气红的。武念亭语无伦次道:“无……无……无波。”了不起,以后让无波当师傅你的字呗。武念亭如是想。

“乖。”语毕,郑无波却是在武念亭的红唇上轻啄一口,在武念亭眼睛瞪大的功夫,他又笑意盈盈道了声‘去吧’的话。

亲也亲了,喊也喊了,反正这个亏是吃定了。武念亭暂时忍了心中一口气,起身,道:“臣妾告退。”

郑无波只是睇了武念亭一眼,轻‘嗯’了声。他总感觉,自从入主北都以来,他们二人就疏远了许多。好吧,这皇帝果然不是人人能当的,这皇帝果然不是一个好干的活。看来要着手再培养几个心腹之人,着手放权才是。

在郑无波思绪间,魏缘见武念亭起身,立马起身,道:“臣告退。”

郑无波摆了摆手,“去罢。”

武念亭和魏缘先后退出大殿。一旦退出,魏缘便上前一把拽了武念亭,问:“到底怎么回事?”

武念亭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人,道了声‘一言难尽’后,示意魏缘随着她前往御湖边的暖亭。

暖亭孤立在御湖边的一片草地上,武念亭示意血奴守在离暖亭不远处的高坡之上,替她放哨,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如果是郑无波来了的话,便让血奴出个声警告一二。

血奴如今是唯武念亭马首是瞻。急忙答应着,跑向不远处的高坡。

方方步进暖亭,魏缘便被迎面扑来的暖气吓了一跳,道:“我的天,这里放了多少暖炉!”

“没办法啊。我怕冷。”

“冷。你原来的身体只怕热不怕冷的啊。”说话间,魏缘恨不能将暖亭的门窗都打开。

“别别别,我真的怕冷。如今这宫中,但凡我经常去的地方,都会摆不下十数个暖炉,为的就是我怕冷。”

闻言,魏缘只得放弃开窗的打算,坐下,道:“说吧,你和郑无波到底是怎么回事?”打心里,她不承认郑无波是皇帝。如今称臣也只是权宜之计。是以,私底下,她一点也不尊敬郑无波。

起初还以为郑无波是替巴顿打天下,万不想郑无波是替他自己打天下。

呵呵,巴顿也不是好东西,娶了人家东傲的公主当妻子,又挥兵去打东傲。郑无波反了他也是活该。

现在,无论是巴顿还是郑无波,魏缘对他们都没好映像。

武念亭轻叹一声,道:“这个事,还得从我和父皇偷偷出宫的时候说起。”

然后,武念亭讲到了她和靖安帝一起前往蟾宫折桂想查探她师傅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的事说了一遍。

蟾宫折桂,上官澜为救魏缘而亡,一直便是魏缘心中最大的伤痛,如今听武念亭说出来,魏缘只觉得心痛难忍也愧疚难忍,道了声‘对不起,天珠’。

“别,不关你的事。我师傅就是这样的人。就算那个遇难的人不是你,但只要他在身边,能救他一定是会救的。”

为了不让魏缘处于往事中难过,武念亭急忙将话题引开,讲到了她和靖安帝去了未央城,碰到了徐燕如……

“你说什么?”魏缘几近是跳起来,问。

“父皇为了救我,被徐燕如刺中心脉,已经驾崩了。”

魏缘彻底的呆滞中,半晌,她突地捋了袖子,道:“我要去杀了徐燕如那个女人,我要为我舅舅报仇。”

魏缘的母亲龙云烟是靖安帝龙今朝的妹子,在魏缘的世界中,除了她父皇外,她最看重的无外乎是龙世怀和靖安帝。有时候,她甚至于恨不能龙世怀是她亲哥就好。无形中她对靖安帝也多了一份眷恋。再说,靖安帝也疼她,简直也疼到了视如已出的地步。是以,一时间她根本就不能接受她舅舅早已驾崩的事。

‘诶’了一声,武念亭拉住魏缘。道:“别,留着徐燕如,还有大用处。”

“大用处?什么大用处?是让她替你的郑无波打天下的大用处吗?”得知她舅舅死了,魏缘说话也就口不择言起来。

武念亭的心也难爱,道:“你且听我把话说完,再来看我说得有没有理。”

“不听,我不听。”这个时候的魏缘,只觉得世上所有的一切都在背离她而去,从父皇到国家,如今又到她舅舅……“放手,你给我放手。”

魏缘的蛮脾气来了,谁也挡不住,眼见着拽不住了,武念亭道:“好好好,你去,你去杀徐燕如,为我父皇报仇去。你以为你闯得进大殿?你以为以你现在的武功是徐燕如的对手?你以为郑无波不会帮徐燕如杀了你?你死了,你北极国民怎么办?虽然只有八城,那也是你北极国啊。”

魏缘方才是被气糊涂了,如今被武念亭一顿喝斥,稍有清醒。

一时间想起徐燕如是江湖的领袖,那武功自是不弱。

一时间又想起东方二二所说他武功不及郑无波六成的事。

还有,她现在是北极唯一的希望了……

她懊恼得大叫一声,闷闷的坐在椅子上,用手狠狠的擦去眼中的泪,不看武念亭。

知道魏缘这是生她的气了,武念亭哽咽道:“你以为,我就不想为我父皇报仇么?”

魏缘抬头,道:“是不是这也是你留在郑无波身边的原因?因为徐燕如的武功太高,这世上只有郑无波能够杀了她。”

武念亭轻叹一声,道:“我详细说予你听。”

然后,她将叶歌助她埋葬了她父皇,二人又一路逃避徐燕如的追杀,最后被迫跳进山洪中的事一一说予魏缘听了。

魏缘听得惊心动魄处,拳头捏得‘咯咯’的响,道:“徐燕如你个天杀的。不要落我手上。否则我有一百种方法折磨死你。”

算起来,魏缘和林府也有渊源,她和林珺、林瑾两姐妹是没出五服的表姐妹,关系还是比较近的。而叶歌是林璇的表哥,是以她也知道有叶歌这么号人。是以急急问:“叶歌呢?叶歌怎么样了?”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跳进山洪的时候,叶歌来了,还想拉住我,但是没拉住。但我想,叶歌是烈日门的门主,就算徐燕如真抓住了叶歌也不敢将叶歌怎么样。从这段时间未央城的出兵状况来看,确实没见叶歌。而叶歌的烈日门暂时由另外一个副门主在领导。我想,叶歌应该是被徐燕如关起来了。”

魏缘素来豪迈,知道一些江湖中的事,知道未央城,也知道未央城有三门七十二镇。是以对武念亭言及的未央城的事并不觉得难以理解。唯一让她震惊了一下的就是叶歌烈日门门主的身份。

“你呢?你的眼睛瞎了,又跳进山洪……”语及此,魏缘有些说不下去了。可以想像当初武念亭遭遇了多少苦。

接着,魏缘想着,既然武念亭、叶歌二人当时是想来北极投靠她,那必然走的就是北极和南召接壤之地。如果是山洪,那它将武念亭冲往南召也不是不可能。

念及此,她恍然大悟道:“郑无波救的你?”

武念亭点头,道:“与其说是郑无波救的我,不如说是我师傅救的我。”

一句话,将魏缘炸懵。接着,她跳了起来,道:“你说什么?”

“缘缘,你有没有觉得,郑无波太像一个人?”

魏缘前些时间,想的都是如何为她父皇报仇,如何杀她大哥的事。而这段时间,想的又都是如何杀了郑无波的事。当然就没有用心去看郑无波是何人。其实,以她对上官澜执着,她要认出郑无波是上官澜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偏偏,太多的事蒙蔽了她的眼睛。

如今经了武念亭的提点,魏缘的手颤抖起来,指着武念亭道:“你说,郑无波是上官澜。”

武念亭坚定的点头。

然后,武念亭将郑无波救她,当事时她双眼失明就已有感知的事说了一遍。接着,她又将她眼睛复明后认出郑无波就是她师傅的事又说了一遍。最后道:“我和我师傅是最亲密的人,他身上的点滴我哪有不清楚的?”

毕竟,人家是夫妻。这话,魏缘是信的。一时间,她不知是喜还是悲,不知是想笑还是想哭。

但有一点,上官澜并没有死。她觉得压在心里的石头似乎终于不再了。

可是,偏偏,灭她北极的是上官澜,她这是该恨还是该恨呢?

万般纠结中,魏缘仍旧问道:“他怎么成了郑无波?”

“怎么成的?别说我不知,只怕他也不知。”

魏缘震惊道:“你是说,他根本不知他是上官澜?”

“是。”

也是啊。郑无波杀戮成性,而上官澜虽然有狠劲但必不会犯下如此杀戮。“莫不是在蟾宫折桂的时候受了打击?被流弹伤得厉害了?失忆了?”说及此,魏缘又有点心酸。终究那个时候上官澜是为了救她才遭此劫。

武念亭摇头道:“若是简单的失忆,倒也好理解,也好治。但如果是完全将自己当另外一个人,而且变成一个杀戮极重的人,那就有问题了。”

“那你有没有和他说过,他就是你师傅?”

苦笑一声,武念亭道:“说过,战争前夕,我希望他不要打仗,不要帮巴顿。失口之下说了他是我师傅之事。结果,他差点就杀了我。”

“杀你?”若说上官澜杀武念亭,魏缘就是将自己的脑袋剁下来也不信。也就是说,这其中非常的邪门。

“是。他说我这话是对他最大的污辱。他认定我将他看成了我师傅的替身。”

可以说,魏缘涉猎颇广,但今日听武念亭所言,也觉得太过诡谲。她道:“这事定然有阴谋,一定有阴谋。”

“最啊。当我眼睛好后,看到师傅的一头白发,我就知道他肯定吃了许多的苦。”语及此,武念亭有些哽咽,又道:“为了查探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便留了下来,以上官天珠的名字留在了他的身边。”

魏缘之所以一直没将郑无波当上官澜看,也是因那一头白发的原因。她问:“怎么样?察看出来没?”

当所有和郑无波相遇的点滴细述一遍后,武念亭最后道:“初时,我以为是你父皇的原因。别瞪我,是真的,我想着南召和北极接壤,许是你父皇有吞并南越之心,于是便将我师傅变成郑无波,以图以后里应外合。”

“哧”了一声,魏缘道:“其实,你是想用我父皇来撇清巴顿而已。因为你不希望璇儿嫁了个有狼子野心之人。”

“确实啊。因了璇儿,我总是努力的排除巴顿的可能。但是,在怀疑着你父皇的前提下,我也怀疑着巴顿,这也是我在南召没有透露真名的原因,也是没有找人求助璇儿的原因。而且,我是想尽一切办法让人替我送了三个口信回东傲,也不知这三个口信能否帮东傲免除巴顿的突然袭击之难。”

“什么口信?”

“一个是魏天不可信。”眼见魏缘又瞪眼,武念亭道:“一个是巴顿不可信。还有一个是上官天珠在南召王宫。”

闻言,魏缘‘哦’了一声,道:“难怪,难怪,看来,你的口信应该是带到了的。”

“啊”的一声,武念亭喜道:“你知道东傲的消息?”

见武念亭急切,魏缘将她和东方二二前期在东傲的事说了一遍,最后道:“我说巴顿这次这么突然袭击,东傲怎么还是没大乱。看来,应该是你那三个口信的作用。如果我是龙世怀,这事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会想着应该是北极、南越联兵攻打我东傲。天珠,你知不知道,你救了东傲。”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和二二走的是东北边陲一带,那里处处厉兵秣马、军阵严明。当事时,我和二二还开玩笑,说‘这好像是要防着我北极打进来一样’的话。可是,越往中部走,消息传来得也就越多。原来巴顿居然御驾亲征,兵伐东傲。他走的是濯州一带。”

“驻守濯州的是濯州侯龙奕勋!”

“正是。不过,这个龙奕勋如今已经不是濯州侯了,而是巴顿手下的得力干将。”

武念亭突地站起,道:“濯州失守了?”

濯州紧临南越,是东傲通往南越的南大门。

魏缘‘哧’了一声,道:“不是濯州失守。而是龙奕勋开门迎接巴顿进的东傲。”

“龙奕勋是巴顿的人?”语及此,武念亭失声惊叫一声,道:“是了是了,我师傅说,巴顿在东傲有内应,难道这个内应就是龙奕勋?”

“啧啧”两声,魏缘道:“庶子就是庶子,封个侯还是满足不了他的味口。想来这些年没有升迁,他急了呗。和巴顿早就滚到了一处也说不定。保不准,它日巴顿许他一个王爷之位也是说不定。”

南大门大开,那东傲就有危险了。武念亭满脸的焦急,“那后防呢?后防如何?”

“因为龙奕勋的背主,巴顿初时可以说是势如破竹。但是,在合州,巴顿却吃了个大亏。”

如今驻守合州的是席方平。武念亭清楚的知道席方平的本事。道:“席方平大败巴顿了吗?”

“大败倒不至于,只是巴顿久攻不下合州而已。在此情形下,巴顿只好转道,取另外的路直逼东傲城。当时,我和二二正在东傲。我前往东傲是准备求龙世怀出兵帮我灭了魏展韬。万不想龙世怀也是顾首不顾尾。自从巴顿取另外的路直逼东傲城后,东傲连失十几座城池。我正准备前往相帮的时候,就传来郑无波攻打北极的消息。所以,我只好马不停蹄的赶回北极,结果我北极……”

“十几座城?十几座城?”一迳说着话,武念亭的身子一迳颤抖着。

“你也别担心。因为初时巴顿来势汹汹,龙世怀又因你的口信担心北极会和南越会联兵,是以暂时不敢抽调东北、西北的军防去抵御巴顿,所以在应对巴顿的时候有些吃亏。但现在不一样了,我北极不但没出兵而且灭亡了,郑无波虽然是巴顿的人,但如今郑无波又称帝了,明显和巴顿不是一条心。如果我是龙世怀,眼见着郑无波称帝,眼见着郑无波下一步将是养精蓄锐,我便会抽调西北大军前往支援以共对巴顿的大军。”

魏缘执掌过政权,非常明白用兵之道。武念亭跟随在她师傅身边多年也学过兵法,当然明白魏缘所言非虚。她道:“若真抽调西北大军,那正是西宁王龙吟风的队伍。”

“正是。就看我大舅舅这一回有没有杀那孽子的心了。”魏缘口中的‘大舅舅’指的就是龙吟风。而那‘孽子’指的便是龙奕勋。接着,魏缘又道:“大舅舅是东傲的战神,他要灭巴顿,应该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只要东傲的东北、西北不乱,只要郑无波不出兵,那龙吟风就可以放心的去攻克巴顿。

可以说,直到此时,武念亭一直揪着的心才稍稍放了许多。

魏缘又道:“只是可惜了璇儿。唉……”

闻言,武念亭心中亦轻叹了口气。

“你呢,天珠。你怎么办?真打算一直就这样和郑无波稀里糊涂的过下去?”

没有回道‘是’也没有回道‘不’,武念亭只是轻轻问道:“缘缘,你恨我师傅吗?”

恨,当然恨。

可是……

魏缘起身,来回走了几步,道:“我知道,不是郑无波来打北极,也会有李无波、王无波来打北极。我北极内里生乱,谁来打都一个样,都逃不掉一个灭亡的下场。恨,当然有。但如今,我倒有些庆幸占我北极的是郑无波。”

武念亭道:“因为至少郑无波不会立马挥师东进,去和巴顿联兵合剿东傲。而东傲也有了喘息之机。只要东傲有喘息之机便有了和巴顿相抗衡的机会。这样一来,东傲、南越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如果赢的是南越,你北极只得小心鸷伏以图日后的机会复国。但如果赢的是东傲,今生你魏缘便可和东傲联兵卷土重来重振北极雄风,是不?”

被说中心事,魏缘也不隐瞒,道:“天珠,我不会放过灭我北极的人,哪怕这个人是你的师傅,哪怕你师傅对我有救命之恩。”

‘哧’笑一声,武念亭道:“你们这么杀过来、杀过去,为的是什么呢?不过是为自己心中的一口气而已。缘缘,不是我为我师傅说话,你也该好好想一想,为什么我师傅能用短短一月不到的时候便灭了你北极?为什么我师傅才至城池下,你们那许多的城池便开门迎接?天下大势,民心盼归啊。”

失陷的一百座城池中,有十八座是徐燕如打下来的。有十八座是南阳、南川大将打下来的,另外的全部是郑无波打下来的。而且郑无波所攻陷的城池中有一半几乎全部是未打便降。可以说,郑无波在很大程度上减少了战争的伤亡。

这些城池为什么未打便降?

一来虽然有惧怕郑无波杀戮的万分,但另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守城将士早厌倦了魏展韬的行为。一个弑父夺位的孽子连父亲都可杀,它日杀个把臣子只怕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郑无波就不一样了,虽然他也是弑父之徒。但他弑父是为了他母亲报仇。这事就是放在北极也有许多人支持郑无波。毕竟,一个男人为了新欢去杀害给自己生了两个孩子的妻子,着实有些天理难容。

民心思变,天下盼归,四海一统……

念及这些,魏缘‘呵呵’两声,道:“你的意思是……希望郑无波一统天下?”

“不,不是郑无波,而是我的皇帝哥哥。缘缘,我们的皇帝哥哥。”

她们二人的‘皇帝哥哥’自然便是龙世怀。

在魏缘被雷劈间,武念亭道:“八百年前,天朝统领四国,四国皆是天朝的附属国,年年纳税、岁岁来朝。直至天下大乱,天下三分,始有我东傲、南澹、北极三国。后来,南澹灭,南越应运而生,才有我们现在的东傲、南越、北极三国。缘缘,这些,你应该都知道。”

魏缘点头。

武念亭又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八百年前,天朝一统,真正的血脉是何人?缘缘,你可有忘记?”

“没忘。天朝血脉是凤姓一族。”

“正是。而我们的皇帝哥哥便是凤姓一族的后人。”

东傲开国大帝的皇后便是凤姓一族的正宗血脉。这也是东傲历代皇帝但凡微服出外便会冠以‘凤’姓的原因。诸如靖安帝龙今朝,携着武念亭在外游荡的两年便以‘凤’姓自居。而东傲的历代皇族,也以自己是龙姓、凤姓的后代而自傲。

更有意思的是,东傲的真龙天子,一旦继位后,身上便会自发生成龙涎香,一种抵御世间百毒的龙涎香。据传言,这龙涎香就是凤姓始祖为他们的子孙后代求来的,是为了保子孙后代的平安。

无论是南澹、南越还是北极,他们的领袖身上都没有这股龙涎香。唯东傲的皇帝除外。

魏缘执政时间不短,所翻史书不少,这方面都有所涉及。当初她惊闻龙涎香之后,还特意跑到龙世怀那里将他闻了又闻,果然闻到龙涎香的香味。然后她还故意在龙世怀身上下毒以试,结果龙世怀就像没事人般,连解药都不必服用。当事时,魏缘是‘啧啧’称奇,直说‘东傲果然得天独厚,这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三国也分了八百年了,只怕也该合了,到时候,太子哥哥,你东傲有可能就有一统天下的宿命’之话。

如今听了武念亭那句‘我们的皇帝哥哥便是凤姓一族的后人’之话,前尘往事悉数涌进脑海,她霍地站了起来,将头帖向武念亭。接着她又往后退了几步,震惊的看着武念亭。

“缘缘。明白了吗?天命所归,是我们的皇帝哥哥啊。”

如果说这个天下谁坐她魏缘都不屑的话,但如果是龙世怀,她就要另当别论了。因为她和龙世怀身上流着相同的血。

“缘缘。我知道你恨我师傅。恨不能食他的肉、喝他的血,也知道你如今俯首称臣不过是权宜之计。更知道你下一步便是决定联系巴顿来共同剿灭我师傅。”

闻言,魏缘再度震惊的看着武念亭。因为,她被说中了,被武念亭说中了。她确实打算联系巴顿共剿灭郑无波。因为,郑无波背叛了巴顿,巴顿必不饶他,和巴顿联盟可谓一拍即合。她只是担心,巴顿如今和龙世怀大战期间也许无暇分出兵力相助。还有说是,保不准巴顿还会认为她魏缘得了北极后又会联合龙世怀将他巴顿倒打一耙……

这也不是不可能,魏缘都有考虑过。

不想如今被武念亭说出来。

“缘缘,你有没有想过,哪怕你和巴顿果然联盟成功。但以后呢?别忘了,我师傅来攻打北极本就是巴顿的主意。也就是说,就算你和巴顿联盟成功打败了我师傅,但巴顿仍旧会再度杀向你。再或者,你又不得不向巴顿俯首称臣?再或者你在巴顿的联盟下果然重取北极政权,然后和我皇帝哥哥联盟倒打巴顿一耙?啊啊啊,缘缘啊,如果我都看得出来,巴顿凭什么看不出来?就算他分兵助你,但也肯定会防着你。以他的狠劲,再加上你北极连连受挫无气大伤,这种情形下,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最终仍旧逃不过一个向他巴顿俯首称臣的命。”

无论是向巴顿俯首称臣还是向郑无波俯首称臣,都不是她魏缘愿意的。她只是不想让郑无波有好果子吃,然后再来个投机取巧助龙世怀而已。如今被武念亭一问,魏缘的嘴角抽了一抽。

“缘缘。我都看出你下面将有可能要做什么了,你觉得我师傅就没看出来吗?”

在魏缘震惊间,只听武念亭又道:“你前番前往穹庐掳我,知道为什么会失败吗?”

可以说,那一夜是她魏缘一生的奇耻大辱。兵马未出动便倾巢覆灭……

“因为。你事先派进北极城中的探子早被我师傅掌控。我师傅得知你们探子所送的书信后便恁了那探子来去。你们只知道螳螂捕蝉,却不知我师傅他是黄雀在后。”

难怪那夜败得那么惨,原来一切都在郑无波掌控之中。

事先,魏缘还以为是不是迈措城中有内鬼。呵呵,原来郑无波玩了一手将计就计。

念及此,魏缘感觉所有的自信都抽离了自己的身体,‘轰’的一声坐在了椅子上。

“所以,缘缘。我劝你,现在千万不要动。只要你动了,我师傅就有剿你的理由。到时候,你为你北极保留的那丁点星火,只怕也会荡然无存。”

“天珠,我怎么觉得你是在给郑无波当说客。”

“不,我是在给我们的皇帝哥哥当说客。我希望你暂且忍一忍,为我们的皇帝哥哥保留一支奇兵。我现在必须回东傲帮助皇帝哥哥。”

“你的意思是它日让我和龙世怀一起联兵灭郑无波。”

“也许不用灭,他就会甘愿退出这个纷乱的战争。”

“你……”

“只要找到令我师傅清醒过来的法子,只要让他知道他其实是上官澜。你说,他还愿意当皇帝吗?”

魏缘‘啊’了一声,恍然大悟。

“我皇帝哥哥和巴顿之间必有一死,到时候东傲、南越必一统。而你北极仍旧想裂土而治的话也不现实,后代必起纷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缘缘,你真忍心你和皇帝哥哥的后代相互厮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吗?”

三个国家,相互鼎立,尚可相互牵制。

但如果只剩下两个国家,一统成必然。

武念亭的话令魏缘再度怔忡。

“缘缘。听我的话,退出这片纷乱的战场吧。从此番我师傅兵伐北极就可以看出来,其实你魏家的统治早已失民心。巴顿率先挑起战争是为不仁不义。它日必失民心,再或者说民心早已尽失。得民心者得天下,剩下的只有我们的皇帝哥哥了。”

她这意思明显是希望她魏缘暂时放弃报仇之心养精蓄锐成为龙世怀的一支奇兵,它日好辅佐龙世怀一统天下,成为天下的霸主。

“你让我好好想想。”

要魏缘立马答应不报仇不现实,要她立马做决定不再复国也不现实。她愿意想就已经不错了。武念亭长吁了一口气。道:“还有一件事必须麻烦你。”

“什么事?”

“助我出皇宫。”

“郑无波那么宠你,你还有不能出宫的?”

“我说的是一出便不再回。”

在魏缘震惊的眼神中,武念亭苦笑一声,道:“他说,如果我胆敢生一丝一毫离开他之心,必要立马挥师东进,和巴顿联兵,灭了东傲。”

魏缘只觉得眼角抽搐着不已。突地她觉得这天下就是个最大的笑话。

初时,上官澜温润如玉,公子无双。可现在的郑无波弑杀成性、狂野霸道。

初时,东方二二诡谲难辨,阴森戾气。可现在的东方二二温吞顺从。

“所以。我是动弹不得。但现在,机会来了。”

魏缘机械式的问:“什么机会?”

“你过来,我说予你听。”说话间,武念亭勾了勾手指。

等魏缘将头帖近,武念亭在魏缘耳边耳语一番。一时间魏缘的眉倒立,一时间魏缘的嘴张开。最后,武念亭身子略退后,道:“可听清楚了?”

魏缘仍旧保持着那个弯腰倾听的姿势,显见得是还没有从震惊中清醒。

武念亭好笑的推了她一把,道:“缘缘。”

一阵咳嗽,魏缘终于清醒。嘴角直是抽搐道:“天珠,这个世上,最狠的原来还是你。徐燕如算什么,和你一比,简直是污泥之于云彩。”

“你这是褒奖还是贬损啊。”

魏缘翘起大拇指,道:“褒奖,褒奖。你这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武念亭轻叹一声道:“唯有我出宫,才能和我的皇帝哥哥团圆。也只有我出宫,我才能去找到治疗我师傅的法子。才能揭开巴顿到底在我师傅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成。我听你的。一切按你的要求办就是。只是你,得做好准备了。”

“好,说好了。”

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女子,魏缘‘啧啧’两声道:“话说,在合州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很眼熟,总想不透是什么原因。后来想着是不是小时候见过你一面的原因。”

不明白魏缘为什么转变了话题,武念亭只是看着她。

魏缘叹气,坐下,喝了杯茶,这才道:“自从见到我皇叔,我才知道我对你为什么这么熟悉了。”

“皇叔?”

“我的皇叔魏烈。”说话间,魏缘将她执着龙纹佩找到魏烈,从魏烈手中得三千精兵,这才守住了以迈措城为首的其它共八座城池的事详细的告诉了武念亭。最后道:“我皇叔的房中有一幅画,居然是你的母后。”

“啊”的一声,这一次剩武念亭怔忡中。

“其实,小时候,我有一次随着父皇去看过皇叔,那个时候就看到过那幅画像了。后来皇叔嫌我们打扰,下了止步令,我和父皇这才再也没去看他。所以,我对那画像也就越来越淡忘了。直到遇到你就觉得熟悉,再后来这一次到我皇叔那里,再见那幅画像,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你和你母后长得真的好像。诶,只是我不懂,你又不是你母后亲生的,怎么这么巧,这么像呢?啧啧啧,这世上真是无奇不有啊。我看我舅舅那么宠你,十有八九就有你长得十足像他的孝慈皇后的原因。”

在魏缘感叹间,武念亭的心却是酸酸的:并不是无奇不有,只因为我的母后真是我娘罢了。

“我一直以为我舅舅是个痴情的,守着他的孝慈皇后孤苦一身。其实自从这次见到我的皇叔后,我才知道这世上还有比我舅舅更痴情的。好歹我舅舅有个龙世怀,但我皇叔呢,连个儿子都没有。空守了你母后的画像过了一生。”

一路上,武念亭也听她父皇讲了不少母后过往之事她听,她是知道有魏烈这号人物的。从她父皇口中,她也知魏烈和她母后当年有一段渊源。不过她却不知魏烈居然也喜欢着她母后,并且宁愿对着母后的画像空守一生。

“知道我父皇为什么没有皇后么?”

武念亭怔忡的问:“为什么?”

“一直,我以为是没有任何女人有站在我父皇身边的资格,都配不上我父皇,都不值得我父皇爱。直到这次我也是从我皇叔那里得知,原来我父皇在心中早将他的后位留予了一个人。”

“谁?”

“你母后。”

在武念亭震惊的眼神中,魏缘缓缓道:“我皇叔说,其实你的母后是天定的帝后星。知道什么是帝后星吗?帝后星的宿命就是得帝后星者得天下。你母后天定本应是我舅舅的帝后星,奈何因为许多状况走了许多弯路。本来她天定是要辅助我舅舅一统天下的,但后来红颜早逝。唉,若真有天命。天珠,你母后没有完成的也许得你来完成。我舅舅没有完成的也许真的该是龙世怀来完成。天珠,我答应你,若你真能助龙世怀灭巴顿,若你真能将你师傅救出囫囵。那从此,我魏缘将不再谈报仇、复国之事,因为这是天命所归。”

前面没多听,但最后这一句武念亭还是听懂了的。她喜得站了起来,道:“真的?”

“知道我皇叔为什么只丢我三千精兵却懒得助我报仇、复国么?”

“为什么?”

“因为我皇叔说天命不可违。初时我不明白,但现在碰了这许多壁,走了这许多冤枉路,又跟你一番长谈后,我已经有些明白了。这天下大势,分久必合确是不可违。若这掌天下大势的果然是我们的皇帝哥哥,天珠,我和他的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你说,我还去争、还去抢,还去报仇,还去复国个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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