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恃自己城里头出身,酸起来这些乡下出身的军嫂,可是没边了。
“可不是,瞧瞧她刚才那样儿,头也不回的把自己婆婆丢到了门外头,咱们可是军嫂啊,怎么能这样没觉悟呢。”有人一脸的赞成,笑着附和。
“行了,你们两个可别了,想想你们自己吧,等你们什么时侯做好了,再来说人家小顾。”
沈妈妈的到来,似是一阵风一般。
让顾海琼再次成为整个军区大院的话题人物!
偏顾海琼却是好像不知道这事儿似的,没事儿人般的抱着小一一回家,先给她洗了个澡,换上一身舒服的小衣服,把她放到床上躺着,慢慢的哄睡,她自己才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眼时间,才八点半左右。
也不知道沈南川什么时侯回来?
想到大门外头的他那个妈……
顾海琼的眉头皱了下,不过,沈小玲在呢,应该没什么事儿……
而且还有值班的人。
要是真的不对,他们怕是早就过来人找她了。
想到这里,顾海琼也就懒得再去想那些,自己下床想找些吃的,就被门外王大妹的大嗓门儿给打断,“小顾,小顾你在吗,还没吃吧,我给你端了碗饺子,还是你上次给我的萝卜馅的,不过不多,也不知道够不够你吃的,你先垫下肚子……”
大半海碗的饺子。
王大妹包的饺子大,一个个大半个手掌那样的大小。
还冒着热气儿呢。
顾海琼一下子就笑了,“嫂子你可真是及时雨,我这正想着找点什么吃呢。”
她也没客气,接过来饺子就往嘴里头塞了一个吃。
王大妹可喜欢她这不矫情的样子了,笑着坐下来看她吃,直到顾海琼一口气把大半碗饺子吃完。
把碗放到一边。
顾海琼笑着道谢,王大妹才嗨了一声摆摆手,“谢啥谢,这馅可都是你给我的,要谢也是我谢你啊。”两个人客套了几句,王大妹最终还是没忍不住,眼瞧着外头迟疑了下,“小顾啊,外头那真是沈南川的亲娘?”
“是啊,小玲陪着呢,那里不会有事的。”
谁敢在军区大院门口闹事呀。
也就沈妈妈这个棒追了。
“我知道不会有事,我是想说,你这样不让老太太进家,回头沈南川会不会和你急?”
要是她家那口子,看到自己把他亲娘给拦到了外头。
就那王八蛋的性子,他可不管你什么理由不理由的,绝对得先把你给喷个狗血喷头啊。
她看着顾海琼,一脸的语重心长,“按着道理来讲呢,嫂子不该多这个嘴,还有你那个婆婆啊,也忒不是东西,瞧瞧她那话,那架式,好像你就是她的仇人似的。”这样的老东西别说不让她进门,就是把人撵出去都是应该的啊,可是,她叹了口气,以着副过来人的身份劝着,“小顾啊,那毕竟是沈南川的亲娘。”
这男人啊,哪个不要面子?
哪怕自己的亲娘再不对,可媳妇也不能这样对自己娘!
这是男人骨子里头的孝顺,也是他们自以为的所谓的面子和自尊!
“小顾啊,你可不能因为这么个人和沈团长怄气啊。”
在她看来,这全团的男人有一个算一个的,哪能比的过沈团长疼媳妇?
是,外头是有个讨人厌的恶婆婆。
可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谁家是十全十美的?
婆婆嘛,上了年纪的,熬呗,说句不好听的话,这婆婆什么的,总是要走在她们前头的嘛。
“你们又不在一块住,她就是来了还能住几天啊,你可别因为这个犯傻啊。”
万一因为这事儿而惹得沈团长生气。
两口子再有了隔阂。
多划不来?
“谢谢嫂子,不过嫂子你放心吧,沈南川不会因为这事而生气的。”
她都这么说了。
王大妹还能说啥?
这说的多了可是要讨人厌的。
再说了,她家里头还有两个兔崽子等着她呢。
又安慰了顾海琼几句,让她自己别想太多,别生气,有啥事就和她开口什么的,她就端着空碗匆忙的离去。
看着王大妹胖呼呼的背影风一样的走远。
顾海琼的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其实,像王大妹这样的人才算是活的明白呢。
自己可是重活了一回,用血的教训才想通了不少事情啊。
沈南川是九点半开会回来的。
和他一块回来的还有江政委,以及另位的几个团长。
车子才开到岗哨前。
值班的小同志拦了下来,“沈团长,这边有人在等您……”
等他?
沈南川看了眼江政委,抬脚利落的下车,“我过去看看,你们先进去。”
“小心。”
江政委叮嘱他两句,便跟着车子进了大院,他还得去办公室写总结材料。
沈南川高大的身子一下车。
沈小玲眼尖的发现,“哥,哥,这边……”
“你怎么在这?”沈南川还以为沈小玲和自家媳妇闹别扭了,拧着个眉头朝着她走过去,正想着教训她几句,你嫂子说你几句怎么了,她肯教你那是为你好,别人她还不想理呢,有训人的功夫,自家媳妇不会多陪下他们家宝贝闺女啊,这丫头竟然还不知趣的生气,还跑出来了?
他越想脸越黑。
甚至都想着,要是沈小玲敢这样不知趣,不把自家媳妇放眼里的话。
那他家媳妇好像也没必要这样没心没肺的帮她了啊。
只是等他长腿迈开,几步走过去之后一眼看到沈小玲身边的人时。
整个人头懵了下。
“娘,你怎么在这?”
他都有点怀疑自己的双眼了。
他娘怎么会在这?
沈小玲看着他哥那半天没出声的样子,向来平静的脸上难得裂开的一条缝。
要是换个别的时侯,她肯定得偷乐!
可是现在,她只想哭,“哥,娘之前来的,嫂子刚才进去了……”
不用沈小玲继续说下去,沈南川就知道他娘肯定又说什么难听的话,惹自家媳妇生气了。
想到那天晚上自己才信誓旦旦的和顾海琼说,以后会对她好,经不会再让她受半点的委屈。
这话音儿还没完全落地呢。
他娘几乎是瞬间过来打脸,而且这一巴掌打的那叫一个结实,欢快!
也不知道他家媳妇是不是自己躲家里头哭呢?
上次那丫头可是气的晕过去,都被人送到医务室了硬是没和自己说一声。
她是不想让自己在中间夹着为难吧?
心里头满满都是感动的沈南川这会儿恨不得把自己一分为二,一个在这里头陪着他妈,应付他妈,另外一个则掉头冲回家,好好的去安抚自家媳妇,好好的去哄着她,陪着她,甚至是,把她抱到怀里头哄着,亲着……
可惜,他分不成两个人。
所以也走不了!
“南川啊,你可算是回来了,娘告诉你啊,娘可是又累又饿,路上还被人欺负了好几回,你娘我是命大才活着走到你这里啊,可是你那个媳妇啊,忒不是东西了,你看看她,就这么的头也不回的把我这个婆婆给留到这里,儿子啊,这样的女人咱可不能要了啊,她是想把你娘我饿死啊。”
“儿子,你娘要被这个女人给气死了啊。”
旁边,沈小玲听着这话忍不住再三的撇嘴:
她娘还饿死?
刚才那四五个肉包子都吃到了谁肚子里头啊?
可这是自家亲娘。
而且,她要是这会儿一插嘴,她娘肯定又要骂她。
不过她不说可不代表沈南川不知道。
他娘嘴角还有包子屑呢。
而且,他对自家包子的味道多了解啊。
一下子就闻了出来。
再看身边自家妹妹脸上的表情,忍不住拧了下眉头,“娘,小玲不是给你吃包子了吗,你没吃饱吗?”
“啊,我我,还差一点点……”
沈妈妈心里头骂娘,这熊孩子,怎么眼那么尖啊。
自己这包子可是吃了有段时间了。
他怎么知道?
难道当兵的这鼻子都和狗一样的灵?
她心里头腹诽着,面上却是装出很是生气的样子,“你那个媳妇你也不知道好好管管,连门都不让我进,你看看这样的女人要她有什么用,儿子啊,你娘可命苦啊,娘对不起你啊,怎么就给你娶了这么个不下蛋的女人呢。”
“儿子,都是娘的错啊。”
沈妈妈这会儿理智回来了一点儿,对着沈南川又是哭又是说的。
哪里还有之前对顾海琼时的嚣张和蛮不讲理?
“儿子,娘现在可是又累又饿还渴的,你不会真的怕了那个女人,连你娘都不让进门吧?”
沈妈妈心里头快速的盘算着。
自己儿子可是个男人,一定禁不起这样的话吧?
旦凡是个男人,哪个能受的住被别人说自己怕女人?
她心里头得意洋洋的,脸上却是苦瓜着一张脸,“儿子啊,你那个媳妇要是真的不肯让娘进家,娘这就回家去啊,娘不会给你添麻烦……”她这会儿变成了一副一心一意为着自家儿子着想,为了儿子,自己再怎么委屈都可以的慈母,“儿子啊,要不娘这就回了……”
沈妈妈是一边说一边拿眼角余光瞟向沈南川。
越看吧,心里头却是越凉。
难道,这个儿子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真的看着自己走?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她这个儿子可就真的是白养了啊。
自己真的这样连家门都进不去。
灰溜溜的回去?
可是回去后怎么和北军交待?
万一儿子再寻死闹活的,她哪里有钱去办婚礼啊。
思来想去的,沈妈妈立马就决定了,不管大儿子怎么想,自己没拿到钱坚决不能回!
她眼珠转了下,甚至都想好了,要是沈南川真的由着她这样就走。
她就装晕倒!
好在,沈妈妈没走两步,沈南川一脸平静的开了口,“娘就是要回去也不能这个时侯,这会儿是没车的,再说了,娘都来到了这里,怎么能就这样水也不喝一口的就回去?”
沈妈妈一听这话激动的泪都掉了下来。
果然是自己的儿子好!
瞧瞧,这儿媳妇和女儿果然都是养不熟的家雀儿啊。
白眼狼儿!
还是她儿子好!
她心里头高兴的不得了,可嘴上却是装作犹豫着,“可是,你媳妇她……”
“小玲,你是和娘一块住还是现在就回家?”
和娘一块住?
难道大哥不把娘带到家里头去吗?
沈小玲疑惑了下,抿了下唇,硬着头皮看向沈南川,“大哥,娘她住哪啊?”
“哦,旁边不远有个招待所,应该还有空床,住过去刚刚好。”
“啥,儿子,你不让我去你家,你让我住招待所?”
沈妈妈一下子跳起了脚。
瞪大眼看着沈南川,心里头恨不得撒泼骂人,想指着沈南川的鼻子骂他个白眼狼。
可是沈妈妈硬是把这话咽了下去。
“儿子啊,你做的对,你媳妇是重要,你们两口子过日子才重要,娘啊,就是个外人……”
沈南川的眉头拧成了十字。
想也不想的打断他妈的话,“娘,你不是又渴又累吗,现在我送你去休息。”
“小玲你呢?”
“哥,哥我我,我还是和娘一块吧……”
沈小玲是一千一百个的不想跟着沈妈妈一块住。
可是,她娘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
自己一个人在招待所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知道……
她想来想去的,最后还是心里头叹了口气,这也就是亲娘吧。
“行,那你就一块过去吧。”
有沈小玲在,沈南川也能放心点。
和沈小玲的想法一样,能把她送到招待所,能给黑脸,还真的能不管不问吗?
招待所倒是还有几张空床。
沈南川用自己的证件定了两张床,回头给她们打了热水,又叮嘱沈小玲晚上睡觉轻着点,多看着点沈妈妈,然后沈南川才一脸平静的看向他妈,“娘,你先歇下,咱们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儿子啊,娘可想你可想你了,不要,我和你妹挤一挤,你就在这张床上躺躺,咱们娘仨也好说说话儿?”
“娘,我明天再来陪您说话。”
沈南川直接拒绝,看着沈妈妈瞬间黑沉下来的脸,沈南川下意识的为自家媳妇多解释一句,“我才开会回来,团里头还有好多的事情要做,明天一早还得继续去开会,娘,你有什么事情和小玲说,明天早上让小玲帮你去弄早饭……”一边说着话沈南川伸手从口袋里头掏出了五块钱,却是递给了沈小玲,“这些你拿着。”
“儿子,你咋那么忙啊,那你明天不过来,咱们娘俩啥时侯能好好说会话?”
这儿子要是老不过来。
她和谁说去要钱的事情啊。
“我明天下午会过来的。”
沈南川看了眼沈小玲,“明天你就别出去了,在这里陪着娘。”
“行,哥你放心吧,我会的。”
沈南川对着沈妈妈点点头,转身迈着正步走出了招待所。
只是他人一出招待所,整个人瞬间化成了一道风般,拿出部队集训短跑的速度朝着大院跑过去。
一路冲到家。
沈南川双眼在屋子里头四处扫了一眼。
人呢?
屋子里头倒是点着灯呢,女儿在床上安静的睡着。
可是自家媳妇呢?
难道被他娘说的那些糊涂话给气跑了?
想到这一点,沈南川可是全身发冷,心里头拔凉拔凉的啊。
站在门坎处。
入眼全都是黑漆漆的院子。
抬头,夜空上几颗廖廖的星子稀稀松松的挂在头顶。
夜色下,好像是在嘲笑着他。
看,媳妇被你娘给气跑了吧?
沈南川急的几乎大喊,对着漆黑的院子,他觉得自己全身都是绷着的。
媳妇去哪了?
媳妇真的走了?!
下一刻,沈南川拔脚朝着院子外头冲过去。
不行,是他孩子的娘。
是他的媳妇。
他不准她就这样一声不吭的离开!
只是没跑两步,身后一道轻轻柔柔的声音唤住了他,“沈南川,是你回来了吗?”
这声音仿佛是世上最好听的声音。
没有之一,没有更!
这声音简直比军哨还管用,沈南川的身子唰的停下。
紧绷着身子转身,抬眼。
一道幽幽的光影下,他看到正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顾海琼。
此刻,顾海琼眉眼温柔的笑仿佛是一道光。
照亮他整颗心。
温暖他全身。
让他一下子整个人好像从冰天雪地置身于温暖春季。
沈南川想也不想的扑过去。
长手一伸把人抱在了怀里头。
勒的顾海琼骨头都在发疼,她手里头还拿着手电筒呢,忍不住轻轻踢了他一下,
“你做什么啊,弄疼我了。”
“媳妇,我,我以为你走了,不要我们父女两个了。”
好半响,沈南川手上的力道稍松。
却是没有放开顾海琼,就那么在夜色下的院子里头圈着她。
两个人相拥而立。
沈南川的声音沙哑,透着几分源自于骨子深处的惶恐和不安,“我刚才进屋,没看到你,我以为,我以为你走了,就这样抛下我们父女两个,还好媳妇,你没走。真好。”话罢,他忍不住哈哈一笑,弯腰把顾海琼整个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头,公主抱,大步朝着屋子里头走。
顾海琼被吓了一跳,“沈南川做什么,啊,放开我……”
“不放,打死你也不放。”
“你这一辈子,下一辈子也只能是我媳妇。谁敢抢走你我就弄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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