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丝塔娜恐惧地藏了起来。那名巫师将力量汇聚于班德尔树林中央的传送门,念完了咒语的最后一个音节。刺耳的声响在崔丝塔娜耳边挥之不去,眼中只看到门扉崩塌,再也无法打开。即便是在班德尔城内也能感受到那场破坏的余波,引得约德尔人们陷入了巨大的恐慌。
崔丝塔娜从未体验过这种痛苦,也从未像这样因为袖手旁观而自责。她不允许这样可怕的事情再次发生。那一刻,她决定要成为所有班德尔树林的守护者,同时也是约德尔同胞们的守护者。
崔丝塔娜以前就经常赞叹凡人守护自己心爱之物的样子。虽然她无法理解他们为何要守护闪亮的金属或者高大的石墙,但她尊重他们,并且打算有样学样。其他约德尔人好奇地看着她在班德尔城周围满脸严肃地行军,提防危险。她开始管自己的食物叫“军粮”,还给自己设置了严格的休息和放松时间。
但总感觉少了些什么。在她的旅途中,她曾见过许多厉害的发明,比如比尔吉沃特的黑火药加农炮。受此启发,她收集了足够多的珍贵金属片,托人按照自己身体的小巧尺寸制造了一门手炮。
她咧嘴一笑,给它取名为“轰隆”。
后来,崔丝塔娜解除过无数次威胁,守护着许多处班德尔树林。她在蟒行群岛的雨林中插手了一场大战。当地的芭茹人和来自瓦洛兰的宝藏猎人剑拔弩张,但他们距离一处隐秘的传送门太近了,于是崔丝塔娜跳到了他们中间,放出“轰隆”的咆哮,让他们全都四散逃命。在恕瑞玛边缘的炙热沙漠,她消灭了一头恐怖的虚空怪物。虚空怪正在吞噬班德尔树林的隐秘绿洲,于是她用一发爆裂炮弹打进它的咽喉,一击毙命。
崔丝塔娜成为了班德尔城的传奇。最近,一些约德尔人开始模仿她,试图学习她高度自律的精神——但大都以失败告终。一些约德尔人甚至雇请废品回收发明家兰博打造“轰隆”的仿制版,而兰博则一直都在想方设法博得崔丝塔娜的赞许。虽然崔丝塔娜觉得很难为情,但她最后想通了,如果他们都要来守卫班德尔城的门扉通道,那么最好还是让他们学会恰当的方法。于是,她开始训练这些新兵,而他们也有了新的名号——班德尔炮手。
虽然如此,崔丝塔娜还是经常独自一人在野外巡逻——保护班德尔林的同时,也是为了逃离她那群新来的烦人新兵。
熊熊篝火噼啪地燃烧着,温暖的光亮洒遍了这篇林间空地。崔丝塔娜躺在地上,头枕着她的行囊,看着一颗彗星从星空中划过。满天繁星在桦树和橡树叶组成的摇曳华盖之间欢快地眨着眼。人类总喜欢给这些星星构成的图案取名字——她曾在黑默丁格的实验室里看过一本古书的相关记载——但她还是觉得自己给它们取名字更好玩。
“你就叫做闪光徽章”她说着,伸手指向一群星星。“你可以叫做大脸丑小鸭。没错,这名字可比什么武士座或者保护者座有趣多了。反正,我也看不见那两堆星星了。”
她的肚子咕咕叫了一声,她坐了起来。虽然她比大多数约德尔人离开班德尔城的时候都更多,但是饥饿的感觉依然让她很不习惯。篝火上方叉着两条鱼,火候刚好,鱼肉的香味让她口舌生津。这两条鱼是从篝火西面的小河里捕获的,她只用了一发精心瞄准的炮弹。这算得上是一次不错的射击表演,但她自己却并不自满。当时周围没有观众,实在是可惜!她俯下身拍了拍自己精心定制的火炮,炮托是抛光打磨的龙骨木,稍微有观察力和常识的人都会认为,这门火炮对于她这样小巧的身体来说太大了,端着走路都很难,更别说瞄准开火了。
“就让提莫使用他那可爱的小吹管吧,对吧,轰轰?”她对火炮说话。“我还是喜欢一些更有劲的武器,多谢关心。”
篝火在石块围成的圆环中继续噼啪作响,冒着蓝色的火焰,因为她在引火木屑中撒了一撮自制的火药,以便轻松生火。现在她知道只需要很少的量就够了,第一次在普兰高地生火的时候,她报废了一对漂亮的眉毛。有的时候她总是会忘记,人类世界的一切东西都和她的故乡不一样。
她觉得鱼已经烤好了,她从烤叉上摘下来一条,盛到了随身携带的木盘子里。她又打开梦叶卷,拿出一副金色的刀叉,将烤鱼切成段。或许她是在执行任务,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必须茹毛饮血。她咬了一口鱼,在嘴里左右轮换,细细品味一番以后,满足地舔了舔嘴唇。人类的食物通常都味同嚼蜡,完全比不上故乡的饕餮盛宴,但是这个地方的鱼——据她听说这里叫做艾欧尼亚——一点都不赖。或许是因为这片陆地上饱含的魔法浸润了一切元素,才让这些鱼如此美味。
崔丝塔娜听到了树杈折断的声音。她在自己营地的周围布置了许多树杈。声音的大小和树杈的种类可以让她准确地知道人类从哪个方向靠近,距离还有多远。
她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我这还有一条鱼,你们饿吗?”
一对男女从她面前的树林中现身。这两个人又高又瘦、双手烦躁、目光冷峻。他们看上去并不友善,但崔丝塔娜依然还在学习如何正确读懂人类的表情,而且有人告诉她应该时刻都保持礼貌。人类语言实在是太不严谨了,她经常觉得无法理解,人类究竟是如何实现基本交流的。
男的迈进一步说,“多谢,老家伙,我们不饿。”
“老家伙?”崔丝塔娜娇嗔地露齿而笑。“人家还是个小姑娘呢。”
男的眨了眨眼睛,她似乎在他的脸上觉察到一丝迷惑。
“这个老妖婆是个疯子,”女的一边说一边斜眼瞅着她,似乎不太理解自己所看到的景象。女的想,无论这是什么,总之一定不是她的真正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