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朗抱着南宫上邪走在寂静的长街上,路边的灯光拉长了他们的身影,脸色酡红的上邪在男子怀里不住地呢喃低语,但是谁也听不清楚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只见她一张小脸不住地往男子胸膛上蹭,似乎这样会让她感觉到舒服一些。
而楚清朗则面无表情地一直往前走,渐渐的,脚步加快起来,犹如飞奔一般。
辉煌无比的府邸,看起来却有些冷意,每一个装饰都是冷色调的,透着无比的疏离与淡漠。唯独卧室里的那张大床有些许颜色,但那也是由强烈的大红色和白色组合而成的床铺,倒给人一种十分绝望的惨烈气息。
楚清朗将怀中的上邪抱到床上,奈何她却一直勾住他的脖子,继续看着她,楚清朗还是面无表情,缓缓地掰开上邪勾住他脖子的手,下一刻便见她脸色一阵苍白,未待他反应过来之时,上邪便“呕”的一声,吐在了楚清朗的身上!
男子愣了一下,忙伸手去拍她的背,全然不顾自己纤尘不染的白衣被她吐出来的脏物给弄脏了!
奈何,南宫上邪吐完之后,趴在他的大腿上,便睡着了。
楚清朗拍拍她的脸,她却没有任何感觉,继续睡得深沉。男子苦笑了一下,脸上尽是忧伤的表情,径自呢喃:“南宫上邪?南宫上邪……选择楚靖轩,弃我而去之人是你,但是陪你跳下斩妖台的人是我,所以我有千万个理由把你忘记的,不是吗?”
原来,他不是已经忘记,而是想要忘记。因为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太痛了。
“南宫上邪,有时候我在想,我是妖,你是魔,咱们才是天生的一对,你说对不对?”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没有人告诉过你,当时你跟着楚靖轩一起跳下云天崖的时候,我有多恨你,除了楚靖轩之外,你对谁都是无情的!我恨你,恨不得杀死你的人是我!”楚清朗的眸光变得有些狰狞与嗜血。
“那时,我以为你死了,所以我觉得我也不存在了。世间的一切都是虚妄,虚妄的,到最后,什么都会失去,一切都会不存在。可是……白星说你还活着,你还活着,那是一件多么盛大的欢喜!”
“可是,可是我还是恨着你的,大多数时候,我连看你一眼都不想,更别说是碰你了,真的是很不想碰,可是……我又控制不住自己!南宫上邪,天上地下,你可还能找到一个像我这样爱你的人嚰?”
楚清朗缓缓地说着,像是在说一件很遥远的心事,说完,便缓慢的温柔地将她放平在床上,为她盖上被子,便起身离去了!
而此时,南宫北漠还独自一人呆在东厢房内,安静的死死地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起先,她以为楚清朗是真的想要她伺候,她便可以借此机会离开城主府,但是现在看来,对方只是想捉弄她而已!
从一个丞相府的千金,忽然变成落魄女子,这样的遭遇她已经接受,如今……竟落到这番境地,她那颗原本就有些冰冷的心逐渐变得有些绝望。
就这样坐了一夜,身子已然变得僵硬,她抬头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魂不守舍地站起身来,便要往门外而去。
当此时,正有一列侍卫,正在往这边赶来。
南宫北漠刚刚踏出房门,他们便已来到近前,挡在了北漠的面前。
为首的男子一身黑衣,满脸肃然,腰佩一柄长剑,身后跟着四名侍卫模样的男子,他说:“城主大人请你过去一趟。”男子话语淡淡,听不出喜怒哀乐,如同他的面部表情一样,肃然得令人恐慌。
但是南宫北漠看着他,却像是在看救命稻草一样,她目露悲痛,满面悲意:“我不想去!”千言万语却只汇聚成这么一句话,然后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男子愣了一下,似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他都能想到也许她会求饶,或者会说点其他什么话语,实实在在没有想到她竟会如此干脆地说不想去!
“这是城主的命令!”男子回道。
在语轻城,众人皆知,城主的命令不能违背。
南宫北漠的身躯有些颤抖,她微微咬着唇,极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半晌,她又抬起头来望着眼前的黑衣男子,趁男子不注意之际,往前一步,将他腰间的佩剑拔出来,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男子眸光一凛,动作快速地伸手去抓剑刃,生生地拦住了她递往脖子的长剑,殷红的血瞬间顺着他的手指溢下来,“滴答滴答”掉落在地上。
他定定地望着她,说:“生活没有多么高深的艺术,也没有永恒的繁华似锦,你走过了这条道上的黑暗,下一条也许还是黑暗,但是至少你能够感受到痛苦,痛苦能够证明你还活着,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微顿,续道:“活在这个世界上,你还能感受春夏秋冬,能够看见花开花谢。”
“没有幸福,只有永远的痛苦,如此活着,有什么乐趣?”南宫北漠悲戚地望着他,似是要从他眼里读出一个答案。
“幸福只是你的个人感受,你想幸福便幸福,你想痛苦便痛苦。”男子将手从剑刃上拿下来,“这样的话,你还想寻死吗?”他看着她,眼睛里没有波澜,“如果还想,那便去吧。”
南宫北漠依旧定定地悲戚地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是在透过他看向某个遥远的不可预知的未来,那里或许快乐、或许痛苦……
她缓慢地垂下眼睑,手中的长剑“叮”的一声掉落地上,双手垂在身体两侧,半晌,她才抬起头来,斩钉截铁地道:“我跟你去见城主!”也许,她的幸福对她来说本不是幸福,但是如果她幸福,那么对家人来说,那便是幸福……
望着她倏然变得倔强的表情,男子竟开口道:“若是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来找我。”
南宫北漠只是点头,并未看向他。走上这条路,她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从此以后,身子低贱,供人娱乐;身心零落,即使是遇上困难,也情愿堕落在困境当中,不愿再苏醒了罢?如此,可还有什么需要他人帮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