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剑身亡,陆九霄身中两剑,阿碧倒在了血泊中,这一切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燕山飞奔到了阿碧身旁,撕心裂肺地大叫起来,口中喊道:“娘亲,你不要死!娘亲,山儿不让你死!”思召剑尚未拔出,阿碧一息尚存,一只颤抖的手抚摸着燕山的脸颊,她挣扎着,声音极其微弱,道:“山儿,你要坚强,不许哭,以后的路还很漫长,你要勇敢的走下去,你是大燕皇族后裔,复姓慕容……”颤抖的手落在了地上,她已经没有了气息,可是,脸上却挂着淡淡的笑容。“娘亲!娘亲……”泪水已经模糊了他的双眼。“山儿,过来!”陆九霄低声喊道。白虹与紫电虽未伤及他的要害,但剑气已然伤及五脏六腑,死去只是时间的问题了。恍惚中,燕山听见了陆九霄的呼唤,他强忍着悲痛,跑到了陆九霄身边,哭泣着道:“老爷爷,你坚持一下,我去给你找大夫!”
陆九霄摇了摇头,淡淡道:“山儿,你坐下,为师有话要对你说。”
“可是……”燕山话未说完,他望着陆九霄坚定决然的眼神,乖乖地坐了下来。
陆九霄从怀里缓缓地取出了一本书,放在了燕山手中,严肃地说道:“这本秘笈是‘承影剑诀’,是墨家几代人的心血结晶,你一定要用心研习,还有我的剑,名曰‘承影’,乃八荒名剑之一,我视若生命,现在送给你了。”
燕山忍住了哭泣,认真地点了点头,哀求道:“老爷爷,你不要死,不要留下山儿一个人好不好?”
陆九霄苦笑了一下,继续道:“我叫陆九霄,是墨家五大长老之一,你要记住,还有,你该改口叫我师父了。”
燕山连忙点头道:“嗯,师父,徒儿记住了。”
“山儿真乖,能收你为徒,为师无憾了!”陆九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燕山急了,大哭道:“师父,你不要死!师父,……”陆九霄舒了一口气,淡笑道:“傻孩子,我只是休息了一下,还有两件事,为师必须嘱咐你。”燕山点了点头。他继续道:“第一,对于坏人,绝不可手下留情,或许因你的一念之仁,就会有更多无辜生命惨遭杀害,你必须做到********;第二,怀璧其罪,你现在还没有能力保护‘承影剑诀’和‘承影剑’,要先把它们藏起来,坚强的活下去,等你长大,变强,直到你有能力保护它们的时候再拿出来。这两点你记住了吗?”
燕山认真的点了点头。
“山儿,你把为师的话重复一遍。”陆九霄奄奄一息道。
燕山哽咽着说道:“师父名叫陆九霄,是墨家长老,还有,遇到坏人,绝不能手下留情,不然就会害死更多的人,我先把书和剑藏起来,等自己长大了,再把它们拿出来。师父,我说的对不?”
“嗯,山儿真聪明……”陆九霄面带微笑,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缓缓地倒下了。
“师父,你先睡会,山儿陪着你。”燕山喃喃道。可是,陆九霄再也听不见了,这一睡便成了永远。一个八岁的孩童,遭遇如此,或许会一蹶不振,可是,他若能挺过这一段最难熬的时光,那么,漫漫人生路上,他的前途将无可限量。
燕家庄处于终南山脚下,距附近村庄和镇子有一段距离,这里发生了如此惨剧,却依然无人知晓。他呆呆地坐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爬了起来,跑到厨房,抓起鸡肉和馒头,不停地往嘴里塞,似乎这样可以减轻他内心的痛苦。不觉中,噎住了,他拿起碗在水缸里舀了一碗水,喝了下去,接着,继续吃,不一会,他竟躺在灶台旁睡着了。
恍惚中,他看见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朝他走来,目光和蔼,声音柔和而坚定:“山儿,你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你要坚强,要勇敢的面对这一切!”他想追问那人是谁,却始终喊不出声,他急得出了一身汗。那公子却面带微笑,渐渐的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他醒了,暗自忖道:“那只不过是个梦而已,但是,他的确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他站起身,打了一盆水,认真地洗干净了脸。接着,他来到了大厅,望着满地尸体,目光中满是痛苦。他默默地捡起了“承影剑诀”,揣入怀中,接着将五把宝剑收集在一起,擦去了血迹,一把一把地抱进了阿碧房中。他心里明白,此时,或许只有娘亲房间内的密室才是安全的。他轻轻转动床头的青石枕头,听见墙壁上有微微响动,他掀开挂在墙上的字画,竟出现了一道暗门。他推开暗门,把五把宝剑搬了进去,顺便也将“承影剑诀”和“幻影剑诀”放在了里面,然后走出密室,恢复了原样。突然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跑到了庄院门前,用力关上了大门,并加上了挡板。
再次回到大厅,他犯愁了,面对这一片狼藉,竟有点不知所措。“找人帮忙。”一个念头从他的脑海中闪过,可下一刻,他已经暗自摇头了,因为他根本无法想象有人知道实情后的情形。他苦笑了一下,心道:“自力更生,就从这一刻开始吧!”这一瞬间,他坚毅的笑容与果敢的眼神,本不该出现在一个八岁孩子的脸上,可是,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会让人发生变化。
他从后院找来了一把铁锹,在院子里四下张望,忽然,他的目光停在了花园中,心中暗自计较:“这里土质松软,容易挖些,还不容易被发现。”打定主意,他立刻动手,不过,挖坑对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说确实有点为难他了,可他的目光中却满是坚定。不知不觉中,日近黄昏,他只挖了一个窄窄的坑,他艰难的拖动着阿碧的遗体,一点一点,终于,放入了坑里,这一刻,泪水再次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他跪着,双手缓缓地将土填入坑内,直到把阿碧完全掩盖。
第二日,他早早起来,在厨房找了点东西吃了后,就继续挖坑,饿了就再去吃点,渴了就喝些水,累了就随便躺在哪睡一会,如此下来,用了整整三天时间,他把所有的尸体都掩埋了。
他整个人瘦了一圈,身体却显得结实了许多。接着,他又花了一整天时间,擦干净了屋子内外的血迹,家具也摆放整齐了,扔掉了打坏的东西,燕家庄恢复了昔日的面貌,只不过已经物是人非了。“还有哪些事情要做呢?”燕山陷入了沉思。忽然,他想到:“三个坏人死在了这里,若是他们的同伴找来,就麻烦了,不如出去躲一段时间,还有,密室里的东西必须藏好。”
他走入密室,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牌位,上面写着:夫君慕容复之灵位,他沉思了片刻,似有所悟,却也顾不上想太多了。望着五把宝剑,他犯了难,总感觉这个密室不是很安全,可又能怎么办呢?“总不能也埋起来吧,好像也不怎么样……”突然,他灵光一闪,心中有了主意。他找来了油纸和绳子,小心翼翼地用油纸裹好每一把剑,再用绳子都绑结实了,然后,一把一把的全部扔进了后院的池塘。
他将两本秘笈揣入了怀中,他心里清楚,要变强,必须学会秘笈上面的武功。他找了几件平常衣服,包了起来,又从密室中拿了一些银两,便离开了燕家庄。
当他走到河边的时候,想起了无名老人,便径直走进了茅草屋,用碎瓦片在桌子上写了一行字,这才转身离去了。
他打算藏在山上,沿着山路,他边走边玩,似乎忘却了所有烦恼,或许这就是孩子的天性,或者他已经学会了忘记。走了大约一个时辰,他看见了一座庄院,门口写着“三清观”,心里思忖着:“这个名字好熟悉呀!对了,娘亲提起过,说这里都是好人,不如就在附近找个地方落脚吧!”
他四下观望,发现在道观西边不远处,有一片平坦的灌木丛,不觉苦笑道:“我总不能露宿荒野吧!不如在那里盖一间茅草屋,也就有了一个安身之处。”一念及此,他下山了,把包袱藏在了河旁的茅草屋内,然后去集市上找了几个人,让他们盖茅草屋,又怕他们起疑,便故意道:“近来天热,我有时会去山上玩一会,你们必须给我保密哦!”几人打量燕山,心知他必是哪家少爷,背着家里人出来玩,不过这样也好,能多挣点银子,便欣然答应了。
他随手抛给了他们五两银子,让他们尽快准备材料,待会出发,盖好了还有赏。几人乐坏了,五两银子,他们平常一个月才挣得到,又听见完工有赏,更是喜出望外。不一会,他们就准备好了材料,跟着燕山上山了。
来到了那里,他们几人忙了起来,燕山在旁边指挥着,竟还真像那么回事。他想在茅草屋内练功,便让几人搭得宽敞了许多。天黑前,茅草屋盖好了,燕山又给了他们五两银子,未免起疑,他与他们一起下山了,回到了河边的茅草屋,住了一个晚上。第二日一大早,他就背着包袱上山了。
就在燕山离开茅草屋不到一个时辰,无名老人回来了,天意弄人,仅仅一个时辰,就这么错过了。
走进茅草屋,无名老人看见了桌上的字迹——老爷爷,家中变故,娘亲已经身亡,我怕坏人再来,出去躲一段时间,勿念!他心中大惊,飞奔到燕家庄,跃入院内,四周竟死一般沉寂,他望着手中的纯钧剑,万分沮丧。
就在这时,有脚步声传来,无名老人轻轻跃上屋顶,俯下身子。不一会,有两人跳了进来,一人问道:“你确定是这里?”
另一人道:“不会错的,七日前白虹传来消息说,‘任务受阻,终南山下燕家庄,承影剑,有机会杀之’,那时,我任务在身,便未赶来,不过紫电与思召都过来了,之后就音讯全无。”
一人若有所思道:“这院内空无一人,定有古怪,我们分头找找,应该会有发现。”另一人点点头,二人便分头察看。
无名老人脸色骤变,暗自苦笑道:“没想到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竟是‘残剑’,苍天为何要与他开这么一个玩笑呢!”原来这二人便是“残剑”杀手破山与青釭。
突然,破山喊道:“这里的泥土有翻动过的痕迹!”说着用剑拨开了泥土,竟露出了一具尸体,青釭也走了过来。
无名老人急忙跳了下去,极速奔到了花园旁边,二人猛然回头,发现来人竟是无名老人,连忙道:“见过主人!”
无名老人望着尸体,淡淡道:“仔细检查,把尸体挖出来。”
“遵命!”二人将整个花园搜察了一遍,挖出了多具尸体,破山道:“主人,尸体已全部挖出,这三具便是白虹、紫电与思召,这个老人应该是承影剑陆九霄,这具女尸应该是庄院主人,其余尸体应该都是下人。”
无名老人心里清楚,承影剑陆九霄乃墨家第一高手,要杀死他,自己也没有十成把握,可他竟死于三剑之手,着实让人匪夷所思,但作为杀手,必然会找到最有利的环境与时机,无疑,燕家庄所有人的安危便是可趁之机。
破山继续道:“主人,还有一事非常奇怪,几把宝剑全部失踪了!”
无名老人淡淡道:“此事就此作罢,不许再提,将三剑尸体运回峨眉山入‘残剑’烈士墓,其余人就近安葬。为陆九霄与这位夫人立碑,题字就写燕山,去吧!”二人应声离开。
无名老人心乱如麻,精神恍惚,不觉中,又回到了茅草屋,此时,他十分想念燕山,可燕山去了哪儿呢?
燕山上山后,吃了些馒头和鸡肉,喝了点泉水,看四周无人,便走进茅草屋,拿出了“承影剑诀”。
打开剑诀,第一页写着:承影剑诀共分为三部分,承影心法,承影步法和承影剑法,修习者,当先修心法,而后步法,最后剑法,如此循序渐进,方有大成。燕山便从心法看起,他发现,老爷爷讲解的穴位与武学心得起了很大作用,心法一大半他都可以看明白,有些不懂的,便先放下。他一边看,一边学,这内功心法倒颇为有趣,不知不觉,他已沉迷其中,废寝忘食,恍惚间,七日过去了。
无名老人忍受着煎熬,在茅草屋等了七日,却始终没有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无奈之下,他离开了,天大地大,人海茫茫,他下了决心,一定要找到燕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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