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太阳的光辉,不会一下子全部洒过来,让你睁不开眼睛,甚至烧成焦炭。(飨)$(cun)$(小)$(说)$(網)免费提供阅读星辰的光芒,虽不及阳光般耀眼,在黑夜中发挥着它最大的力量。
陈林建就是这样的人,他是星光,与大多数和他一样的人照亮黑暗的天空。一颗星星是灰沉暗淡的,但一千颗,一万颗,无数颗就能同日月争辉。
陈林建的刀已在手,刀未出鞘,气游全身,韬光养晦,蓄势待发。高手相争,往往在伯仲之间,拼的是体力,耐力和反应力。而输赢则是在一招,在这一招上,赌上了这一生所有的付出和艰辛。这一招可能没有那么华丽,甚至连招式都算不上。
能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好办法,能杀人的招式才是绝招。
东川开始移动脚步,轻巧的碎步,绝不会有一丝纰漏。他的手已握住他的刀,他的眼睛看着陈林建。陈林建还未出刀,但刀已在将出未出之间。
电光火石,双方的刀都出的太快,以至于在看见刀拼撞、分开之后才听见刀声。
伊贺那康动容了,他觉得自己真的老了,老的都快拔不出刀了。若是这一刀是像自己挥来,自己还有没有能力招架?
伊贺那康笑了笑,他已不用自己去拔刀了,若是有人想杀他,这个人连站在自己面前的机会都没有就倒下了。再快的刀也有老的时候,用别人的刀去杀自己想杀的人,这样的刀永远都不会老。
天,寒冷,风吹过树干,发出“嗡嗡——”的响声,仿佛在嘲笑这世间怎能有那么多的笨蛋,为了一件根本不算什么的事情拼个你死我活。
东川一跃而起,一刀劈下,这一刀力量惊人,快的也惊人。陈林建侧身而过,可东川的刀却不见丝毫的犹豫,连半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难道是招式已用老,根本停不下来?
不,不是的。
陈林建此时才发现,东川这一招根本不是用来杀他的。东川的目标直指向陈林建身后的伊贺那康,刀劈下。
伊贺那康反应过来,可他毕竟老了,最近日子过的太舒服,已经忘记了在江湖上生活,每天都应该像狼一样有对危险的警觉性。伊贺那康赶紧避让,刀砍在了他的肩膀上,将他的肩膀和身体分开。伊贺那康赶紧捂住伤口,怒吼道:“杀了他们。”
他根本不需要问东川为什么这样做,在这个只看结果的世界,这样的举动就足够判定东川叛变了。
霎那间,从周围奔出十几条身手敏捷的好手,东川拉住还在惊诧的陈林建,道:“还不快走。”
陈林建的轻功很好,东川的速度也不慢。
发觉后面的人跟丢了,才敢稍微走慢一些。
陈林建很想问东川为什么这样做,几次想出口,都忍住了。东川冷笑一声,道:“你是不是很想问,我明明是伊贺的探子,却为何反咬一口?”
陈林建尴尬的笑了笑:“我应该猜出来了。”
东川咬牙道:“我在伊贺只是一条狗,甚至连名字都不配拥有,主人要我咬谁,连片刻都不敢迟疑。可是——”他的目光忽然变得很柔和,“只有他把我当作人,当作朋友。”
“尊重。”陈林建微笑着,有些东西比金钱,名利更重要,只有丢失过自己的人才明白,尊重有多重要。有些人就像阳光一样,公平的洒像任何一个人,只要你走出内心的黑暗,他也会毫不吝啬的将他的光辉撒向你。让你拥有用再多的金钱也买不到的东西——公平,尊严,自由、关爱。
“不好。”陈林建忽然一个激灵,如果自己已经被发现了,以伊贺那康的处事,那北田家他又怎么会放过?
“你要去哪里?”东川似乎也不禁将陈林建当作了朋友,患难与共的朋友。
“有事情要做。”陈林建的脸色变的很难看,脚步也加快了很多。
“要不要我帮你?”东川跟了上去。
“不用,有些事情,有些麻烦,要自己去解决。”
“我并不怕麻烦,也不怕死。”
其实死亡并不可怕,这世上不怕死的人也很多。
他们走到一棵树下,就在不久前这棵树还结满了浪漫的樱花,现在也已几乎凋零殆尽。陈林建伸出手,运气。泥土开始松动,一样东西破土而出。
东川看到,这是一把剑,一把漆黑的剑,漆黑如夜。
“如果他用的是剑,你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东川想起了这句话,他没有见过陈林建用剑,但看到这把剑的时候,他确定这不是一句唬人的话。
陈林建转过头,尽量挤出一点笑容,他不想这个刚刚视他为朋友的人失望,也许这一见便成永诀:“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给你尊重的人也还要你去帮他完成没有做完的事情,你的命应该交给那个你最信赖的人。”
陈林建走了,连片刻都不敢迟疑,他已经耽误了很多时间。东川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在陈林建的眼神中,他看到了无奈与悔恨,是包袱太重了吗?他忽然很羡慕陈林建有包袱,如果一个人活着只是为了自己,那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东川看着陈林建远走的背影,低下头,忽然又惊讶的抬起了头,陈林建所经过的地方,居然一个脚印都没有。
陈林建尽量保持平稳的心情,像上天祷告,希望一切只是他的猜测。毕竟北田家在伊贺属于大户,也不是伊贺那康想动就能动的。他心急如焚,恨不得身上多长两条腿,多生出一对翅膀。
可是当他看见眼前的废墟时,两行热泪不禁流出。大火已经将北天府烧的一干二净,里面横躺着的尸体也已烧成干尸。周围的人指指点点的,说起了昨夜的经过。
“昨夜我听见了厮杀声,马蹄声和呼救声。”
“我也听见了,打开窗户探头出来看,都是官兵,手持火把,见人就杀,能烧的都烧了。”
“听说了吗?官兵将北田一郎夫妇的头颅挂在城门口,好像要找什么人。”
“听说了,唉,这北田家平常人也不错啊,你说怎么的就惹上德川家了呢。”
“别说了,你不想活了。”
陈林建冲开人群,他心中只有愤怒,他发誓要将德川家康千刀万剐。他一路奔向城门,忽然停住了。
北田夫妇的头颅挂在城门口上,随风摆动。
一幕幕,和北田一郎欢声笑语,他像一个朋友,一位长者,一位大哥,教导他,关怀他。北田一郎总是那样风趣,那样悠闲自在,他喜欢吃完东西后喝点茶,趁天还没黑去花园里走走。他总是说哪个女人漂亮,哪里的女人更温柔,却对自己那个相濡以沫的妻子不离不弃,绝不会做出半分对不起妻子的事。他心怀抱负,能屈能伸,忍辱负重,实乃真正的大丈夫。
但对于权利争斗而言,他的牺牲不过是冰山一角,正是有了这样千千万万的人,人民才看得见希望。
陈林建不会让这样的人死不瞑目,可是现在不是讨回头颅的最佳时期,他必须冷静,忍耐,寻找最好的时机。
那么小米呢?会不会被当作了寻常的丫头,被杀死烧焦于府内?
陈林建的心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