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兰姐姐,今日战况如何啊?”
当陈成忙碌着出书办报时,“赤练仙子”也继续着她的“才艺大展”。
李季兰还没有说话,江森便抢先道:“你猜如何?”
陈成眨眨眼,看他俩快活的样子,试探道:“同昨日一样,大获全胜?”
江森并没有否定,只是感慨道“女冠姐姐真‘仙女下凡’是也!”
江森夸张地拍着马屁,让李季兰都忍不住掩嘴笑。
陈成知道江森说话没有自己这么不靠谱,他既然说是“仙女下凡”,那定然是表现相当惊艳了。
昨日李季兰参加的第二项才艺比拼是“弈”,也就是“琴棋书画”中的棋,下围棋是也。
因为当今天子李隆基在走马斗狗等等之外,还是一个围棋迷,闲来无事时,常常与手下大臣对弈,围棋在上层的盛行,特别是皇室对于围棋的热衷,无疑加大了围棋的影响力和普及度,民间围棋之风也相当盛行。
只是什么都会的小陈在这方面是个外行,故而昨日没去现场观战。
小郡主李瑜曾经当过陈成的围棋老师,刚入门的时候,陈成直呼“下棋真好玩”,但是棋力平平,总也不长进,小郡主让三个子都下不过,最后就懒得跟他玩了。
陈成自己想了想,下棋实在是太耗费心力,穷极一生也未必有啥进步,何况看看“阿法狗”那样的人工智能,以人的心智,无论如何是战胜不了的。
问题即便是阿法狗,运算一次棋局,耗电3000多美元,从能量守恒的角度来看,小陈是不愿意耗费这么多能量在下棋上的。
同样的精力放在别的事情上,他能收获得更多。
成为“棋圣”的目标是早早就放弃了的。
但也有别人通过下棋获得了进身之阶的,被天子许诺“日后可当宰相”的,除了陈十一郎,还有一位——
《长安十二时辰》的另一位主角,李泌。
李泌神童之名,只怕相比“颍川神童”小陈犹有过之。
开元十七年,他才7岁时,因聪明过人,被李隆基听说了,就把他召进宫中面试。
李隆基当时正在和宰相张说下棋,就令张说以棋为题让李泌作诗,张说请李泌以“方圆动静”为题作赋,并且示范说:“方如棋局,圆如棋子;动如棋生,静如棋死。”
李泌一听,马上就回答了四句:“方若行义,圆若用智;动若骋材,静若得意。”
李隆基和张说都赞赏不已——
试想一下,7岁的时候就能够写下这样的诗句,将棋的形状和内涵理解得如此深透,确实很不简单,诗才不说是否爆了抄袭他人的陈成,棋力爆他十条街肯定没问题。
棋力好的人驾驭权术大概也有心得,所以李隆基常让李泌与现在的太子李绍亲近,认为他以后可以辅佐太子接掌江山。
由围棋想到自己的“前辈神童”李泌,从李泌想到太子李绍——
陈成忽然有一个惊恐的想法:
绍生……
该不会是太子的化名吧?
因为“绍”这个姓的确有点冷门了。
太子为了积攒声名,体察民情,故下江南,作诗赋,选花魁,玩伎女……
呃,好吧,看起来有点太不靠谱了。
要真跟太子结怨,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估计这只是个巧合,以唐肃宗当太子时那种老实本分的性格,绝对干不出如此出格的事。
何况,他不但叫过“李绍”,还叫过李嗣升、李浚、李玙、李亨,反正老爸没事情干的时候就爱给儿子们改名字玩。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陈成没去观看才艺大展第二日的“弈棋”,可也嘱咐了江森,观察有没有棋艺特别高超的小姐姐,说不定李泌指导太子,太子指导艺伎……
嗯,虽然很不靠谱,可存个心眼总不坏。
哪知道,昨日的棋局,竟然无人是季兰姐姐的一合之敌!
毫不夸张地说,季兰姐姐一心二用,同时下两盘棋,都输不了!
半日功夫四盘棋,无人可敌。
最后实在给她找不到对手,作为评审的萧美娘只能亲自上阵!
萧妈妈纵横秦淮棋坛二十余年了,从无敌手,连地方官也同她交给手——
可执白子先行(古代规则),双方力战半日,直至太阳西斜,最终也只是萧妈妈堪堪险胜而已。
“赤练仙子李莫愁”的棋艺还能怎么评价呢?
继续给满分吧!
得知季兰姐姐如此牛叉,陈成也惊叹万分!
难道我就往宣城那么一走,随口一提,竟然捡到了一位超级才女?
另外要知道,后世执黑先行,黑方在终局时贴3又34子,这样先行和后手方才都可以接受。
古代因为规则不同,贴子并没有这么多,因此事实上那局棋搞不好是李季兰才是真正的赢家!
厉害呀!
天才少女呀!
当然,纠正一下“贴子”的错误说法,应该是“除眼”,因为唐宋时期围棋计算胜负并不是数子,直接扣除“眼位”计数,道理一样,形式上却是反着来……
……
昨日并没有冒出其他围棋天才少女,季兰姐姐独领风骚,小陈也就除去了“绍生是太子化名的”这种荒谬想法,天下很大,又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走哪里都能碰得到。
“今日比的是书法,二公子你可能猜得出,比赛写的是什么呀?”江森兴致勃勃问。
“比的什么?我猜不出。”陈成打量着江森,这黑小伙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一清二楚,偏偏还爱别人猜。
能是什么?我说,无非是《道德经》或者《千字文》,一方面你要考虑伎女们的文化程度,考那种普及率高的;
另一方面也要考虑内容没有犯忌讳的——古代这一点真的很不方便,陈成就曾多次忘记避李世民的讳,没把“民”写成“人”或者“户”。
《道德经》有太上玄元皇帝背书,《千字文》是《三字经》《百家姓》出现之前,启蒙认字的不二之选,毕竟是选花魁嘛,又不是考进士或者选书法家,总不能让你默写王羲之《快雪时晴帖》吧?
“哈哈,我就知道你肯定猜不到!”江森快活道:“竟然是——《道德经》!”
陈成:“……”
“《道德经》中‘古之善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那段,季兰姐姐作为女冠,对这简直熟到不能再熟啦!”
“文不加点,一气呵成,模板是一字未看!”
“那字写得,矫若游龙,翩若惊鸿!”江森说起今日李季兰的神勇表现,依然眉飞色舞,十分高兴。
他昔日跟着二公子出尽风头,这几年过得着实太憋屈了,反而是跟着李季兰“选花魁”的这几天,找到了昔日的感觉。
“那就是说,”陈成道:“今天——”
“又是全部满分!”
陈成连连点头:“好极了!‘才艺展示’三轮自选动作全部满分,明日季兰姐姐可以好好休息,后日便进入了最关键的‘唱’的必选动作了。”
看着十分开心,笑靥如花的李季兰,陈成心想:
李季兰这一身的才学,除了这种场合,的确很难展现出来,也无人欣赏、赞美她的才华与美貌。
万恶的古代社会啊,硬是囚禁了我们女同胞的多少才华!
感慨完毕,陈成对李季兰道:“季兰姐姐,祝贺你取得出色成绩之外,我还想问——”
“你借我的衣服穿,到底啥时候还给我啊!”陈成指着自己穿了一礼拜没换的衣服:“我都没衣服换了!”
李季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