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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其衍冲身旁那些目光淡淡地回之一笑,随即低头在她的额际印下一吻。
“是该先去跟主人家问候一声还是先吃点东西充饥?”
因为这突兀的一吻,两人再度成为宴会的焦点。
靳子琦面不改色地跟那些诧异的视线点头致意,“还是先问候主人家吧。”
“好,那过去吧。”宋其衍咧着嘴角,眼中盛满了笑意。
宋其衍的手臂一弯,靳子琦便把手再次答了上去,然后相携朝主桌走去。
脱掉了斗篷皮草的靳子琦露出里面的紫色晚礼服。
款式简约,剪裁得体,精致的布料,似附着于靳子琦的身体,过长的裙摆随着她的移动,像一层水,行动处波澜起伏,引人曲折了视线。
盘踞着高贵的长发,穿梭在那些克制的目光里,显得妩媚而温婉端庄。
这样一个充斥着东方古典韵味的女人,现在属于另一个优秀出众的男人。
在场的宾客,鲜少有不知道靳子琦和苏珩风前未婚夫妻的关系的。
也因此而开始低声细语。
诧异而兴奋的眼神时而落在靳子琦和宋其衍身上。
彼此间熟稔的宾客则开始兴致盎然地谈论宋家这复杂的豪门史。
盛兴控股集团的袁老已过古稀之年,却看上去依然老当益壮,而袁家的小公主则一身粉色的公主蓬蓬裙,坐在袁老身边,一双眼浓黑骨碌地四处观望。
靳子琦挽着宋其衍上前道贺,把一个红包递过去,微微笑着:“恭喜。”
宋其衍也紧随着从礼服内袋拿出一个经过精巧包装的饰品盒。
递到小公主面前,“前不久回了趟澳洲,顺便就带过来了,也不知道小公主会不会喜欢?”
饰品盒打开,是一枚以欧泊为点缀的羽毛发夹,价值名贵,不言而喻。
小公主跳下椅子,捧着饰品盒爱不释手,不忘跟宋其衍道谢:“谢谢叔叔!”
宋其衍颇有长辈风范地笑笑,暖洋洋地看着小公主:“小公主喜欢就好。”
袁老坐在主位上,看着宋其衍的眼神也越加地赏识,哈哈大笑道:“宋家小子,仔细一看,你可是像极了当年的蓝老爷子啊!”
“袁老过赞,其衍怎么能比得过外公一分风采!”
宋其衍谦逊的笑容下,却是难掩身上那股内敛的霸气,袁老自然也看出他的不凡,笑着颔首:“你父亲的眼光是越来越锐利了!”
这句话颇有暗示宋之任有意将宋氏交予宋其衍打理的意思。
老一辈看人的眼神总是又准又毒,这番话怕是明天就会传遍本城的圈子。
幸亏宋冉琴此刻不在现场,否则只怕会掀了桌子跳起脚来。
靳子琦望着小公主手里的发夹轻挑下黛眉,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还是未雨绸缪,早就买好了压在箱底,备不时之需?
想到这,靳子琦眼角的目光落在身边男人的脸上。
也许是混血儿的基因,他的眉骨略高,显得双眸深邃,有两道窄而深刻的双眼皮,此刻和袁老交谈微微眯起,着实像一只大灰狼。
宋其衍察觉到她的注视,便侧过脸看她,脸上笑意更浓。
那边袁老已笑着询问:“靳家丫头,今晚怎么不见你挽着尹家老三入场?”
这四年间,在这种场合靳子琦都是和尹沥一同前往。
今天换成了宋其衍,自然会出于好奇问一问。
袁老这一问也问出了在场所有宾客的好奇。
很多宾客虽然还拿着酒杯,但耳朵都竖起来往这边听过来。
尤其是宋其衍刚才亲吻靳子琦额头那一幕,更是掀起了一场迷雾般的浪潮。
宋其衍只是抿着嘴角一笑,语气懒洋洋的,却尽显认真:“总得找个机会跟大家公开我们的关系,这些年我一直很感谢阿沥陪伴在子琦身边替我照顾她。”
他的音量控制得恰到好处,虽然不足以传遍全场,却也能让附近的宾客听到。
这就足够了,能坐在主桌附近的客人身份自然是不同凡响。
——那么,让他们能听得清楚就够了!
宋其衍制造这颗烟雾弹,欲盖弥彰更能挑起所有人的求知欲。
果然,连袁老也险险地止住喝茶的动作,本还愉悦的脸上换上了不解:“这话……靳家丫头,其衍说得可是真的?”
靳子琦只是挽着唇角浅笑,衬得一脸小女儿家的羞态。
也让包括袁老在内的宾客更加笃定了宋其衍刚才那番话所言非虚。
全场有刹那的寂静,为这出其不意发生的一幕!
袁老喝了口茶,脸上已经又换上了笑容:“郎才女貌,当真也是配得很呐!”
靳子琦莞尔而笑,手一直放在宋其衍臂弯:“袁老,这话可是有偏颇了。”
“哦,怎么说?”袁老也来了兴致,接问一句。
靳子琦斜眼瞟了眼宋其衍,宋其衍立刻笑着接话:“应该是女才郎貌。”
袁老咳嗽一声,有些被水呛到,家中长子立刻体贴地替父亲抚背。
缓下气来的袁老沉静着一张脸,望着站在跟前默契的宋其衍和靳子琦,片刻过后,便呵呵的笑出来:“这话倒是新奇,不过也没错,呵呵……”
但总有那么一两个人会站出来试图膈应靳子琦和宋其衍这对璧人。
“靳小姐的福气不浅,先是和宋家的外甥,现在又转身投入宋家未来继承人的怀里,的确让人羡慕得紧啊!”
靳子琦对这个娇娆的声音还算印象深刻。
顺着所有人的视线转头看去,白桑桑正坐在旁边的桌边。
她姿态优雅高贵地啜饮了一口手中的红酒,抬眸冲靳子琦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待靳小姐和宋先生大婚之日,可别忘了桑桑这杯酒。”
话说得冠冕堂皇,但凡是个人却都听出话语里的挑衅讽刺。
但却因为说得隐晦,硬是让人抓不到把柄,却还要憋得一身内伤。
其实在刚入场时,靳子琦就看到了站在一边的白桑桑。
这位白家千金可是一直拿斜眼瞧自己,神态间也尽是冷嘲热讽。
原因无外乎身边这个被她挽住手臂的男人。
现在这么大庭广众之下,出言讥诮,也就情有可原了。
靳子琦微微一笑,再无其它反应。
——所幸她的定力不错,不然,定要被这白小姐激得当场暴走不可。
而周围其他人却也因白桑桑的这句话,看向靳子琦的目光更为诡异八卦。
白桑桑则已经起身朝着主桌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份包装精美的生日礼物。
“桑桑刚从澳洲回来,来不及登门拜访袁老,还请袁老见谅。”
白桑桑站定的位置恰巧是宋其衍的另一边。
乍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宋其衍左拥右抱,羡煞旁人的好福分。
袁老一边不露痕迹地打量着端庄的白桑桑,一边呵呵笑着点头:“不怪不怪,倒是替我向你爷爷问好,已经很久没看他出来走动了!”
白桑桑的笑容控制在六七分,既不给人严肃感也不让人觉得轻佻。
她轻弯下腰,把礼物交到正在玩发夹的小公主手里:“小公主,打开看看吧,桑桑阿姨临时被你白爷爷通知来这里,来不及去准备了,要是不喜欢,桑桑阿姨明天带你去重新买好不好?”
柔腻的声线,透着渗透人心的和蔼,给这位白家小姐笼罩了圣母的光环。
靳子琦侧眸一笑,宋其衍已经在她耳畔低声私语:“怎么,吃醋了?”
靳子琦嗔了他一眼,忍不住轻哼一句:“都是你惹出来的事。”
宋其衍闻言一扬眉梢,重新站直身,嘴角却还保持着优雅的微笑。
而那边的白桑桑却还未消停。
她走过来送礼的目的就是打倒靳子琦。
现在还没达目的,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白桑桑送的是一枚胸针,和宋其衍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若今晚是他们俩携手而来,怕是免不了要被夸赞心有灵犀一点通。
事实上,的确有人在这一刻说出了靳子琦心中所想的话。
是邻桌的一个中年男子,靳子琦有些印象,是和白家交好的洪家。
“桑桑侄女,你和宋家的小子可真的是心有灵犀啊,他送发夹,你送胸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事先通了气呢!”
宋其衍笑而不语,一双幽深的黑眸微微弯起,一副晚辈虚心听教的姿态。
而白桑桑已经接话,“洪叔哪里的话,桑桑不过是心急之举,之前还担心小公主若是不喜,我该怎么走下台去呢!”
袁老活了大半辈子,哪会看不出白桑桑对靳子琦的敌意,本不想掺和进这场纠纷里,但此刻听到白桑桑关乎自个儿孙女的言语,只能说上一两句。
“桑桑过谦了,我也觉得这胸针不错,桑桑还是有眼光的!”
“袁老说好就是真的好,桑桑本还在犹豫,考虑要不要直接包个红包送给小公主,但想想那样着实太过敷衍,所以冒着被小公主嫌弃的风险还是献丑了。”
靳子琦听着白桑桑三句话不离贬低自己觉得好笑,发现周围那些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再沉默,含糊其辞地点头附和。
“白小姐买的礼物一定是挑贵的,挑好的,小公主又怎么会嫌弃?”
靳子琦会开口认可白桑桑这一点,有些出乎人的意料。
毕竟,还没有谁能做到在情敌面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
甚至连袁老也向靳子琦投来不解的目光,他就是怕靳子琦尴尬才不多话的。
难道还是他自作多情,人家小丫头根本不念他的好?
白桑桑看到靳子琦脸上的浅笑,也加深了自己唇角的笑纹,语气却不怎么谦和:“是啊,家父也一直说桑桑是孩子心性,送人礼物一向要最好,才算不亏待了朋友!”
这说话的艺术——
还真是多亏了靳家这些年交予自己的定力和忍耐力!
靳子琦抿嘴微笑:“白小姐可是说漏了一点,你选的礼物不止最好,还是最贵的,就像这枚胸针,要不是贵,又怎么能知道好呢?”
靳子琦一个劲地捧高白桑桑,这样的行为着实让现场的宾客诧异。
然而,她身边的宋其衍不过抿着唇笑,不发表任何的言论。
靳子琦说完这句话便看向袁老,恭谦地一笑:“袁老,您觉得呢?”
袁老也被靳子琦弄得云里雾里,但还是赞同地呵呵笑着:“子琦这话倒也不假,不然怎么叫你们这些丫头千金小姐呢!不就是说你们女孩子家家的金贵吗?”
靳子琦瞟了眼白桑桑,不给她插话的空隙,兀自接道:“袁老说得对,这投胎也是门技术活,要是生在穷乡僻壤里,哪还够得着千金二字?”
靳子琦复而望着小公主手里的胸针,意有所指地幽然道:“袁老,这好东西自然都是金贵的,但还得看怎么个养法才能不掉价拿得上台面。”
袁老脸上的笑有些僵,心想这靳家的丫头也不是省油的灯啊,这四两拨千斤的几句话又把话题绕回来了!
但戏都已经在开唱了,可不是他这个老人家说停就能停下来的。
况且,这事也是白家那丫头挑起的头,也着实怪不了这靳家的丫头不厚道。
袁老稍一沉忖,还是尽量想要避免僵局的产生:“靳家丫头啊,你这话可不能让你父母听到,这白家是怎么养你的,靳家可也不会亏待了你!”
说着,稍稍停顿,抿了一口茶,接着道:“哈哈,我看你们两个丫头啊,就是同一条船上的,以后还得同心协力可别学着把船摇翻呐!”
全场的人几乎都能闻出那么点火药味,也知道袁老在尽量缓和这局势。
但却也没有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掺和一脚。
这得罪哪一边都是膈心的事儿!
靳子琦听了袁老的话,却好似没听懂老人家言语间的暗示,兀自笑靥如花,纤手更加挽紧了宋其衍的臂弯。
“袁老,还别说,这船上也是有三六九等的呢!”
袁老一愣,就是连本笑意涟涟的白桑桑也凝滞了笑。
唯有宋其衍还笑得含蓄,抬手轻拍靳子琦的手背,好似在跟她说:你给别人家留点情面吧,不然狗急了也是要跳墙的。
靳子琦却没有就此结束的意思,笑得愈发愉悦:“并不是上了这船就能高贵起来,这船上也是分三六九等的,袁老。”
这人有时候憋屈憋得久了,难免会突然爆发一下。
白桑桑因为靳子琦比自己更加隐晦的嘲讽而脸色乍变,还握着礼物盒的手有些颤动,隐隐地吸了几口气想要平复情绪。
而这边的靳子琦已经向袁老稍稍弯腰:“生日宴快开始后,我们就不在这里挡着大家给小公主送礼物了。”
说完得到袁老的首肯,靳子琦便在宋其衍耳边亲昵地说了句话,两人相视一笑后便相携朝着某个偏静的角落走去。
之后再也没有谁敢出来挑衅靳家小姐的威严。
连白桑桑那样左右逢迎的女人都被斗残了,更别提她们这些小虾米了!
……
宾客们陆陆续续的到场,宴会的气氛也越加地欢快轻松。
宋其衍后来被袁老叫去跟其他几位商界的前辈聊天。
靳子琦没有同去,而是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拿着香槟当观众。
不经意瞟到了白桑桑,刚才并未仔细观察,现在才看清她又穿了一身红裙。
只是不再是深V领,改成了裹胸露肩的长裙,但依然若隐若现了好看的胸线。
明光的灯光下,窈窕火辣的身材也是一展无遗。
站在宴会中,白桑桑的确是道令男人移不开眼的风景线。
靳子琦不得不承认,白桑桑是个非常有魅力的女人。
即便刚才被她那么奚落了一番,现在身边依然不乏大献殷勤之辈。
撇开那迷人的美貌和傲人的身材,白家的财势也给她的身价打了一百分。
白桑桑会看上宋其衍,靳子琦其实觉得合乎情理,自己不是也被蛊惑了吗?
穿过人群就看到和袁老站在一块的宋其衍,他修长的手指间拿着酒杯,神态优雅自若,正和几位老者低声细语,偶尔发出克制的轻笑声。
宋其衍似乎感应到了她的视线一般,突然转过头来,两人的视线在人群中交缠在一起,靳子琦的脸颊不由地一烫。
不论过了多久,只要对上他那双眼睛,她总是克制不住地脸红。
宋其衍嘴角勾起笑容,便重新转回了头,和身旁的老者轻声谈笑。
靳子琦收回自己的目光,低头垂眸,抿了口香槟,美眸中也浮现出会心的笑。
然后,听到了旁边聚拢的几位女宾客对白桑桑的议论声——
“早知道白桑桑会穿红色的礼服,我就不穿了,真的是打击人的自信心!”
“是啊,像她这样的女人,无时无刻不在吸引了男人的目光。”
女宾语气虽然羡慕却也不乏嫉妒,而作为被讨论的女主角,白桑桑依然举止高雅地和围绕在身边的一干男人谈笑自若。
“刚才我可是看出来了,她今天呀,是冲着宋家那位太子爷来的,可惜,太子爷身边多了个靳家公主,我看她都快炸毛了!”
“呵呵,白家的女儿又怎么样,还不是排在宋家之后,大家记住的永远只有第一,也难怪她想方设法地要接近宋家太子爷了。”
说这话的女宾和白桑桑差不多年纪,一脸的鄙夷。
身边的女宾都捂着嘴笑笑,有性子直爽的直接拉过她低声问道:“你是不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啊?这白家小姐可是圈子里出了名的高不可攀!”
那女宾却嗤笑一声,摇晃着酒杯:“我嫉妒她?怎么可能,我就算再怎么迫不及待,也不会脱光了爬上男人的床,难道你们没听说吗?”
其他女宾一脸诧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致看向那女宾。
甚至连坐在边上的靳子琦都被她的话引发了好奇心。
“我昨天去沙龙做SPA,躺在我隔壁的不就是宋家那位大小姐,她还在跟那位美容师炫耀说,假以时日,她那儿子就会成为白家的女婿!”
“不是吧?那位苏少爷不是跟娱乐圈的乔念昭打得火热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宋大小姐原话是,桑桑都和我家阿风同床共枕过了,指不定现在就已经怀上了,不嫁给阿风还想嫁给谁?”
那些女宾皆是一脸不敢置信,然后纷纷瞅向白桑桑,又是掀起一阵话潮。
“都跟人家外甥勾搭上了,刚才怎么还找靳家小姐麻烦,难道是想两手一把抓,把人家舅甥都搞到自己床上?”
“人家那叫驭男有术,你们学得来吗?换了我,白教我我也嫌恶心,谁知道她在澳洲跟多少老外瞎搞过,堕过几次胎了……”
也许是纯粹的嫉妒心作怪,耳边的那些话越来越难听,有些甚至不堪入耳。
而已然成为话题女王的白桑桑正如鱼得水在男人中左右逢源,恰到好处地露出微笑,显得得体大方,而那些男人,就差没跪倒在她的红裙之下。
这样的场景更给了这些女宾诟病她的机会。
靳子琦黛眉一蹙,不想再听下去,放下酒杯起身想要重新找个安静的地方。
她并不觉得白桑桑有多可怜,这些也可以说是她自作自受。
在她决定配合宋之任演那么一出戏时就该想到后果。
或者,她也的确想过,但应该怎么也没想到话题的男主角会变成苏珩风。
本来,宋之任的计划应该是让宋其衍污了白桑桑的清白。
然后被逼无奈之下,只能选择迎娶白桑桑进门。
只是宋冉琴的临门一脚,彻底打乱了原本的计划。
宋之任和白展鸣想把事不了了之,但有一个宋冉琴在,结局便是难料的。
如果她没记错,宋冉琴是巴不得让苏珩风娶白桑桑当儿媳妇。
这也就有了昨天白展鸣出现在宋氏,乔念昭和苏珩风回靳家的一幕。
当初乔念昭费尽心机把苏珩风把她手里抢走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会有今天这样的遭遇?
——也许,这就是俗话说的,恶人自有恶人磨吧?
……
“你怎么来这么早?”沙哑懒散的男声在身后突然响起。
靳子琦一回头就看到惺忪地眯着眼的尹沥。
他低垂着头,时不时打个哈欠,一副被人从床上挖起来、没睡饱的样子。
她都奇怪这副德行的他是怎么开车过来的?
当然也不排除是他们家好心的司机送过来的。
尹沥努力睁了睁自己的眼皮,却以失败告终,靠在靳子琦旁边的柱子上,随手拿过侍者端盘里的饮料猛灌一杯后又开始打瞌睡。
“要是我今天真跟你一起来,你倒是给我长脸了。”
尹沥连眼都懒得抬一下,浑身无骨地瘫坐在靳子琦搬过来的椅子上面。
身上的黑西装扣子都没扣好,白色衬衣的领子也敞开着,往那里仰着头一坐,露出喉结和锁骨还有白皙的胸膛,顿时化身为性感萎靡的软泥。
“你这不是没跟我一起来吗?要不是为你调制那什老子酒,我会通宵达旦不睡觉,好不容易睡着了还被老头子吵醒来参加什老子的生日宴!”
听着他没好气的抱怨,靳子琦自知理亏,也不责备了,拿了杯开水给他。
“清醒一下吧,毕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能失礼了。”
尹沥无奈地叹了一声,揉了揉自己红肿的眼睛,撑起眼皮,却没伸手接水杯,颇具无赖气质地哼道:“你喂我喝吧,我没力气了。”
靳子琦扫了圈周围那些看过来的视线,就把水杯搁到桌上。
“有了老公没有竹马,女人果然是无情的动物!”
尹沥感慨地摇着头,自己端起水杯就一口气喝下去,因为喝得太急,剧烈地咳嗽起来,靳子琦眉头一皱,只好拿了纸巾替他擦拭领口。
一边轻描淡写地责备着:“就不能喝得慢点吗?”
尹沥红着一双狭长的凤眼怒瞪了她一眼,却并没有什么杀伤人。
相反的,看在靳子琦眼里,本能地联想到了红楼梦里那位喜欢葬花的妹妹。
——果然也是妖孽一枚!
喝完水尹沥才一扫刚才的颓废样,开始恢复正常人的模样。
除了一双眼睛还是跟兔子一样红红的。
“你家那口子呢?”话说得通俗易懂,哪里有半分贵族样子?
靳子琦也懒得跟他计较,指指不远处的宋其衍,“在跟袁老他们聊天。”
尹沥轻哼一声,“他倒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嗯。”靳子琦点头,眼睛却是看着宋其衍的身影:“我能保护自己。”
他却不认同地摆摆手指:“但凡男人都不喜欢自己的女人这么说,你不信可以试试看,保管他跟你吹胡子瞪眼外加一个甩门。”
靳子琦横了他一眼,带着笑:“有你说得这么玄吗?”
说完,就端起桌边的一杯鸡尾酒起身要走。
“坐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走了?”
“喝那么多烈酒对身体不好,我可不想等会儿背个酒鬼回家。”
尹沥的目光落在靳子琦手里的鸡尾酒上,眼底闪过了然。
海风,这款鸡尾酒酒精度数很低,并且带给人清醒的感觉。
她是要把这杯酒拿去给宋其衍?
尹沥盯着她研究了一会儿,见靳子琦面有不悦才拍着脑门感慨:“还没正式过门呢,就体贴成这样子,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关心我?”
靳子琦翻了一个白眼,见那边又有人和宋其衍打招呼,便也不急着过去,其实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这么关心宋其衍。
只是下意识地,就这么做了,也许,她真的也在期待爱情吧?
有那么一个人需要你去关心照顾,想想就觉得很温馨美满。
“我说你们俩到底什么时候把婚事办了?总不能拖到你们的外甥后面吧?”
——你们的外甥,他倒是硬生生地要把苏珩风压低一个辈分。
靳子琦收敛起自己的心绪,摇摇头,“这个我不太清楚,婚姻大事还是要问过父母的,看他们安排就是了。”
尹沥却眯了眯眼,凑近她:“我说,你确定自己是你家那头子的种?”
他着实对这个问题感到好奇,性格上真的不太像啊!
靳子琦失笑地挑了挑眉:“我也怀疑,不过我母亲一向都是循规蹈矩的千金小姐,你要真好奇,可以去问问我母亲。”
尹沥连忙举双手认错:“我没有对雪姨不敬的意思,这话你别告诉雪姨,不然回头,她非得一年半载不理我不可!”
靳子琦扫了他一眼,好整以暇:“这话你自己跟她说去。”
尹沥撇撇嘴,白了她一眼:“没情趣,宋其衍什么眼神,看上你?”
“行了,说点别的吧。”靳子琦不想再跟他扯下去,自认为不是他对手。
尹沥环顾了一遍晚宴宾客,颇有些失落地转向她:“你家外甥没来啊!”
靳子琦笑扫了他一眼:“他来做什么?跟白家小姐演双簧?”
估计苏珩风想来,知道白桑桑要到场,乔念昭都会拉着他不让出门。
“不过听说了一些流言,想找他证实一下。”
“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他了?”
尹沥诡异地勾起嘴角:“他那狗血滋生的人生,我找找乐子都不行啊?”
——这人,嘴巴里说出的就没几句好话!
看到靳子琦斜眼看着自己,尹沥立马顺着杆子往上爬:“别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你家那口子看到又要乱吃飞醋了。”
说完,顿了顿,神秘兮兮地问道:“冒昧问一句,你们到什么地步啦?”
“什么?”靳子琦皱眉警惕地看着他。
“我说,你们好到什么地步啦?”
靳子琦脸色涌上红潮,在他还要吐出狗牙来之前,忽地抬手,动作迅即,来无影去无踪,一块饼干已经塞进了尹沥嘴里。
尹沥被干干的饼干噎得一拧俊眉,但很快地挑眉笑笑,一副痞子模样,顺势把饼干嚼碎了咽下,意犹未尽地问道:“哪来的饼干,味道不错,刚好填肚子。”
靳子琦脸上露出一个浅显的笑容,“哦,刚才来之前,宋其衍饿了从家里拿的,吃了一半要开车就让我先藏着。”
尹沥嘴角猛抽,脸色也瞬间千变万化,捂着嘴背过身想把饼干抠出来。
靳子琦一挑黛眉,举着酒杯喝了口香槟,暗道:活该!
……
宋其衍从尹沥走进会场就注意到了。
尤其在尹沥走去靳子琦的身边,一双眼更是无法再挪开。
看到角落里的那两人,旁若无人地亲密交谈,还端水送茶替他擦衣服。
最后,竟然还给喂饼干!
宋其衍握着酒杯的手狠狠地收紧,一种叫做嫉妒的火焰熊熊燃烧。
到底是谁在这种场合把饼干这种没格调的东西摆在那里?是谁?!
本还在和宋其衍聊天的几位长者很快就发现了他的心不在焉。
不止一双眼睛不知道瞟到哪里去了,连身上都散发着森冷的寒气。
就算不想跟他们这群老家伙聊天,也不必表现得这么激愤吧?
倒是袁老顺着宋其衍的目光转头,就看到正站在那里的靳子琦,慢慢地啜饮杯中的香槟,而她的身边站着的可不是尹家的小子?!
袁老拍拍身边不解的世交,哈哈笑了两声:“我们这些老家伙就不打扰他们年轻人交流了,走,我们去休息室好好聚聚。”
一直密切关注着角落里那两人的某人立刻转过头来,换上一脸谦逊的笑,送别了几位长者一回身,脸上哪还有笑意。
将手里的酒杯往侍者端盘上一放,毫不理会走上前跟自己打招呼的男子,脸色一甩,直直地朝着角落里的靳子琦走去。
“这种饼干网上很多的,改天我把地址发给你吧。”
角落处,靳子琦正好心地一再提醒尹沥吞了宋其衍吃剩的饼干。
忽然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一转身,就看到宋其衍一声不吭地站在自己身后。
冷不防地一个大活人映入眼帘,靳子琦有些被吓到,手里的香槟一晃。
即便是化着淡妆的脸也有霎那的苍白。
“怎么不出声?”靳子琦一手按在激烈跳动的心脏位置,抱怨了一句:“下次不要再这样子了,会吓到人的。”
宋其衍却从鼻子里冷哼一声,眼睛扫向还是一脸菜色的尹沥,“你不为我们正式介绍一下吗?小琦。”
“呃……”靳子琦一拧眉,但还是这么做了,“这位是……”
“她的竹马……”尹沥一改难看的脸色,笑容可掬地对宋其衍伸出手去,“之一,很高兴认识你,宋其衍先生。”
宋其衍的嘴角也弯出一个大方的笑:“谢谢你以前对子琦的照顾。”
握住了他的手。
“不必客气,这些年也蛮甜蜜的。”尹沥似笑非笑地回答。
“那我更要好好谢谢你了,给我的妻子如此难忘的童年回忆。”
“好说好说。”
靳子琦看着两人紧握在一起不撒开的手,知道他们正在暗暗较劲。
两个人脸上都带着假笑,说话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她的心里不免觉得好笑,男人就是这样,在雄性面前总是战斗力十足。
不知道最后谁胜谁负,反正是尹沥先松了手。
他撇撇嘴角,拿起一杯酒无所谓地扬扬,看向靳子琦:“真不知道你是嫁了个老公还是新养了个巨婴?”说完转身就离开。
宋其衍却往前一步,堵住靳子琦转身的方向,不依不饶地追问:“你怎么喂他吃饼干?你们之间经常这样子吗?你怎么不喂我吃饼干?”
靳子琦被他一连几个问题问得有些烦,索性转过脸看着他直接说开:“我拿你吃剩的饼干堵他那张嘴,你要是喜欢的话,改天我让他把吃剩的饼干邮给我,晚上我再喂你吃要不要?”
宋其衍的脸色变了变,满眼的嫌弃,手也很快地从她腰际撤下来。
接着转身立刻离开,迎上别的谈话者,并很快加入了他们。
靳子琦无奈地叹息,真被尹沥那张贱嘴说着了,她养了一个巨型婴儿!
“这位美丽的小姐,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伴随着耳边响起的那道温润的男声,全场的水晶灯倏然熄灭,五彩的舞台灯光开始转动着照亮宴会厅中央。
靳子琦回过神,便看到站在自己跟前穿着黑色西装的俊秀男子,正是昨天幼稚园里跟她搭话后来被宋其衍一再算计的袁戈。
袁戈?姓袁?难道是……
靳子琦垂头浅浅地笑了笑。
袁戈发觉了她的笑,似乎也明白了她的明白,眼底盈上笑意:“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你,前几天刚回国不太了解本城圈子,今天是我大侄女的生日,父亲让我来跳第一支舞开场,小姐,能不能赏个脸?”
说着,一只骨节分明、还算白皙的大手就摊到了靳子琦的面前。
一双看似深情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她。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和宋其衍的关系吗?
靳子琦眉头一蹙,下意识地就想要开口拒绝,才动了动唇瓣,身后便响起宋其衍冷森肃然的声音:“不好意思,她今晚是我的女伴。”
跟人聊天的宋其衍不知何时又转了回来,冷眼看着袁戈伸出的那只手。
而袁戈在看到靳子琦身后的宋其衍时扯了扯嘴角,手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后背,那里还贴着伤膏,这家伙下手够重的。
宋其衍不再给袁戈说动靳子琦的机会,兀自牵起靳子琦的手,只是还没来得及提步走开,全场的水晶灯又被倏然开启。
靳子琦站立的方向背对着宴厅大门口,而宋其衍却是面对着,几乎第一眼,他就看到了门口处突然出现的那道颀长的白色身影。
秦远穿着一身意大利手工剪裁的白色西装,领口的扣子敞开,随性却雅致,他的身材修长,灯光在眸底撒下点点星光,一抹似笑非笑的温柔萦绕在唇角。
宋其衍的眉头一皱,看到袁老朝着秦远走去,和他微笑地寒暄,然后,袁老的目光轻轻地转向这边,连带着他的目光也一并转了过来。
靳子琦诧异于宋其衍凝重的脸色,看他一直盯着门口,刚想回头看去,宋其衍却蓦地俯低头,吻住了她的唇瓣。
靳子琦的眸色一闪,怔怔地忘了反应,宋其衍拧着眉宇,离开她的嘴唇,略略错开脸,在她的耳边低声轻喃:“靳子琦,别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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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今天林相国的小姐嘲笑了太子妃。
太子:她这么爱笑就去怡红院卖笑吧。(太监抽搐,一国宰相的千金当妓女?)
太监:太子,陈将军的嫡小姐要与太子妃比武。
太子:她这么爱打打杀杀,让她去边关守城吧(太监面瘫,一国将军的千金当卫兵?)
太监:太子,皇上想杀太子妃。
太子:他这么爱杀人,明天找几个杀手把他做了。(太监昏倒,这是皇上啊!)
太监:太子,太子妃养了个宠物
太子:养个宠物有什么稀奇的。
太监:那个宠物是公的。
太子:算了养就养吧。
太监:可是那个宠物是个人,是个男人。
一阵风起,没有了太子的影子,只听到磨牙声:莫离殇,你竟然敢养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