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家宴,老夫人兴致缺缺和一脸凝重的老国公坐在上首,大老爷一家看不出情绪,反倒是司徒静噘着嘴,将不满的情绪表露无遗。三老爷一家还是一如既往的没什么存在感,司徒宛则安静的坐着,微低着头,司徒煜轩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做派,轻歪着头,嘴角噙着招牌似的笑,一侧的嘴角微弯,‘那是绝对经典的皮笑肉不笑。’
“都吃饭吧。”老国公发号施令,拿起筷子。大家才齐齐开动......‘这古代的规矩真是麻烦,吃个饭也弄那么多条条框框!’
“大郎呀,东西可都准备了?需要大伯娘帮忙吗?这一走说不准要多久,该带的东西可不能少了!”看大家都默默的吃饭,大夫人心里急啊......‘一个个的,都不吱声,那老爷要怎么才能开口?’
“不忙,也没什么可带的,缺了少了当地买来就可以,不用那么麻烦!”
“还是要带一些,那地方贫瘠,有银子也不一定能买到东西,就听你大伯娘的,该带的都带着!”老国公接话。
煜轩嗤笑一声“好”慵懒的声音中透着无奈,‘这大伯娘可真是人才,装了这么多年慈母,也不觉得累?看着都累好吗?’
“大郎,这次去跟白家少爷一起,他那性子也太跳脱了些,必定是公办,可不能再像从前那般胡闹了,凡事要稳重,要尽心把差事办好才行......”大夫人一边扮演慈母一边夹了一只鸡腿放到煜轩碗里。
“是呀,你跟白家少爷那性子,去那么远,还真让人放心不下,也没个稳重的,遇事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哎......”大老爷也适时的发话了。
“可不是,在家怎么都好,必定有亲人照应着,这在外面就不一样了,万一遇到棘手的事,可怎么办才好?真让人担心,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
“放肆!皇上怎么想也是你一个妇人可以揣度的?说话的时候就不知道用脑子想想再说吗?”老国公怒喝,大夫人撇撇嘴,委屈道:“父亲,这不是在家里吗,又没有外人,我也是担心大郎才一时失了分寸...”
煜轩把鸡腿放到三叔家幺弟司徒煜航的碗里,顺手摸摸他的头。司徒煜航今年8岁,歪头看看大哥,笑了一下,低头开始跟碗里的鸡腿奋斗。除了大夫人一家,可以说其他人都在安静的吃饭......!
“父亲,他大伯娘也是关心心切,一时说错了话,要不让二郎跟着大郎去吧,这样也好有个照应,必定二郎行事能稳重些......”大老爷似询问的语气,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老国公,不错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老国公夹菜的手一顿,头都没有抬“你当那是什么好地方呢?去一个不够,还去俩?皇上既然安排了大郎,就有他自己的打算,这事切莫再提了,二郎还是好好在家温书吧!”
‘果然!到底还是比不过那个死人!’大老爷没吱声,心里却极度不满,‘凭什么?’‘我也是父亲的儿子,还是长子,凭什么?’
......
自始至终司徒煜杰都不曾参与,面无表情,仿佛就是在吃饭,是很认真的在吃饭。
司徒煜轩也在吃饭,眼皮都没抬一下,嘴角还是噙着招牌的笑。
......压抑,整顿饭都吃的很压抑!!!
皇宫中“姑父,白家炸锅了,这事儿还得您出面。”
“出什么面,这么点小事儿都摆不平,亏朕还那么信任他。”
“这不一样好吗?您这是下旨啊,您也知道世家不入朝的。”
“那又如何?又没什么品阶,只是一个空职而已。这白家主也真是固执,二少爷这么优秀,为官又如何?朕还能亏待了他不成?”
“姑父,您这就是故意的!”
“故意怎么了?朕就想不通,为官怎么了?为官就丢了他们世家的脸面?”
“姑父,您也知道白家主固执,不过白大少爷还是很懂得变通的......这事儿急不来。要么您休书一封,我给白家主带过去?”
“哼......”皇上认命的提笔写信,至于写了什么,煜轩不知道,无非是安抚呀,解释呀什么的,反正这事儿摆平,他跟元成就可以着手京城剩下的事儿了。
永和宫,一大早,大夫人就带着老夫人进了宫,大夫人身着水蓝色的衣饰,上镶有繁复华美的金色花纹,浅绣桃花,款式雅致,身材高挑纤细,一头青丝挽成高高的妇人髻,头上佩戴精美的玉钗,唇边习惯性的带着一丝不达眼底的笑容,端着茶,坐在老夫人的下首。
“母亲跟大嫂今儿来,可是有事?”惠贵妃懒得客套,各自落座后就开门见山。
“贵妃娘娘,母亲好久不曾进宫拜见娘娘,这不是想念的紧嘛,今儿就来了,一是惦念娘娘的身体,二也是想见见那两个乖巧的外孙”大夫人巧言令色,一脸的谄媚。
“咳!咳!”老夫人咳了两声,端起茶,掩饰自己的尴尬‘为什么来,你说为什么来,难不成告诉你没事儿打死都不想来?’“外孙可都还乖巧?个子长高了没有?中午回来用膳,老身也见见,怕是都不记得我这外祖母喽!”老夫人说着酸酸的话,控诉着自己的不满,‘哼,身为女儿没有女儿的自觉,不孝敬自己的母亲,还好意思问?’
“母亲多虑了,麟儿怎么会不记得您呢?我这出宫也不便,上次见您是三年之前的事儿吧???他们呀午间不过来用膳,在国子监呢!”惠贵妃疲于虚与蛇委的应酬,不软不硬的怼回去,低垂着眼睑,摆弄着刚刚涂好的蔻丹。
“娘娘,关于大郎去凤城的事儿,家里很是担心,听说那地方偏远又贫瘠,大郎那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你大哥可是担心的一夜都没睡好,这不今儿个刚巧也带母亲进宫来看望你,就想您去求求皇上,看能不能免了大郎的这个差事?”
“这事儿呀...大嫂,您也知道后宫不得干政,这事儿皇上昨儿个就决定了,如今怕是无法更改,再说煜轩那孩子也是该吃点苦,锻炼锻炼。”
“可是大郎那性子也太跳脱了些,这要是办不好差事,可怎么的了呀,再说那么贫瘠的地方,身边连个亲近的人都没有,也没个照应,怎么想怎么让人放心不下。”
“哦?那依大嫂的意思......”到这里,惠贵妃算是明白个七七八八了,‘就说无利不起早呢,一大早巴巴的跑宫里来,说什么想念不想念的,’‘呵,这可真是,啥都想参合一脚,一准儿是当成了好差事,想来分一杯羹吧’惠贵妃禁不住,嘴角挂起了笑意。
就这一丝嗤笑,似给了大夫人无尽的动力一般“实在不行,就让二郎也跟着去吧,虽说那边艰苦了一些,但必定有个可信的人,遇事也有个依仗,他们是兄弟,总不能放着大郎一个人吃苦,二郎袖手旁观不是?”大夫人越说越顺溜,‘肯定是自己的慈母心打动了娘娘,’
“大嫂,这事儿呀,我还真做不得主,要么您让父亲进宫跟皇上谈谈?”
“有什么谈的?左右不过是多一个人罢了,又不抢大郎的功绩跟官职,都是你的嫡亲侄儿,你怎么就做不得主了?”老夫人躁了‘越听越来气,可有把我这母亲放在眼里?同样是侄儿,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母亲莫急呀,您也说了,左右不过是多一个人吃苦,可这事儿是皇上定下的,我也有为难的地方,还望母亲跟大嫂多理解才是。”
“你也别搪塞我们,就大郎那性子能办成什么事儿?他哪有二郎稳重懂事?让二郎跟着去,对大郎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母亲这话说的,好像我不想二郎去似的,都说了左右不过多一个人吃苦罢了,去与不去又有什么关系呢?可我真是做不得主,这事儿呀,还是让父亲进宫跟皇上说吧!”
“贵妃娘娘,母亲也是关心大郎,怕大郎办砸了差事,你也知道父亲的脾气,这要是让父亲知道,还指不定怎么罚大郎呢。”
“哼,说的好听,两个侄儿,你什么时候一样对待了?怕是那心都偏的没边了吧,几个侄女,怎么就见你接宛儿进宫,静儿怎么不见你接?我这老婆子怎么说也是你的母亲,你几时孝敬过?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老夫人真是气大了,‘老国公要是同意,还用她巴巴往宫里跑吗?’
“母亲怕是忘了宛儿当年为了什么才进宫吧?”惠贵妃也冷了脸,‘左右不过一张面皮,撕了就撕了。’
“哎呦,这是怎么个话说的,都是母女,都是为了大郎好,二叔就留下这么一个后,我们也是怕有个什么闪失......所以才想着多照应一些,多顾及一些,多做一些也没什么,怎么就恼了呢?”
“谁恼了?”皇上迈步进来,大夫人跟老夫人赶忙起身见礼。
“皇上,这是下朝了?”惠贵妃服身见礼,连忙给皇上让座。
“刚说谁恼了?”皇上喝了一口茶,问惠贵妃。
“没有恼,这不是皇上昨天下旨让煜轩去凤城嘛,大嫂跟母亲怕大郎办不好差事,想让二郎也跟着去,帮忙拿个主意,相互有个照应......”
“妇人之见,朕就是送那小子去吃苦的,办不好差事朕才好罚他,难不成还弄个军师去帮他挣功劳?”皇上这话是对着惠贵妃说的,但大夫人跟老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左右事情也办不成,那就没必要继续留在宫里了。
至于她们走后,皇上是如何跟惠贵妃说的就没人知道了,反正最后惠贵妃亲自下厨,给皇上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