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一脸阴蛰地站在街巷中,看着这片修罗场,没有因那些临死前哀嚎的乱民的惨叫声所动容。他的愤怒胜过他的怜悯之情,所以他没有下令停止,屠杀便仍然在继续。
他是不可能会心软的,既然这些乱民已是人性悯灭,胆敢视人命如草芥,他当然不会因为他们一时的求饶便高抬贵手。如今蛮人破城而入,失去了城墙的倚仗,就算岳勋愿意和都指挥使抛却嫌隙,联手抗敌,也不可能挡得住蛮人的攻势的。
他们会一直逃下去,逃往的地方也不过两个方向而已,或是断水城或是浮云城。可是两百余里的跋山涉水,难民又如此之多,饥渴将会成为蛮人之后另一个摧残他们的灾难,一旦让这些乱民陷入难民之中,不知道还得有多少会遭受他们的屠戮。
人一旦失控过后,且没有任何的约束,他们便会一直失控下去,抢夺、杀戮,肆意无休。
恰恰的是现在无双没有时间去约缚这些人,那一切便有最简单最粗暴的方式来解决。
杀!杀!杀!
廖成才和陈月、陈阳一干等从难民转入军籍的一百多甲士,被无双派在了最前头,之前几日的血腥残酷的洗炼虽然已是让他们脱胎换骨,但他们离从别的营挑选过来的精锐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
守城之战,他们全都是依靠兵阵精妙的相互配合,才让他们连连克敌。但如果是让他们一对一与蛮人单兵对阵,只怕也是几下便会被蛮人杀得个溃不成军。
现在便是最好历练的时机了,这些乱民虽然一看到如此之多的甲士被吓得早已是溃心如潮,但仍是有不少乱民自知是逃窜无望了,在绝境之下,却是激起了不少对战的勇气,他们也有不少人手中是有刀枪的。
绝望的人,也是异常悍勇的,他们豁却性命的挣扎,开始了斧底抽薪的拼死反击。
廖成才他们看到乱民突然狂性大发的反击,并没有退却,他们冷冷的稳而不乱地直击而前,他们不再是当初怯弱的难民,他们早已是在城墙上用血洗去了他们的懦弱,他们直面过恐惧,他们直面过生死。
困兽都不如的乱民又如何能吓退他们。
他们都知道无双这般安排是何种用意,只为洗炼他们,让他们变得更凶猛,变得更无畏。他们的身后便是全军之中精锐中的精锐,都在注视着他们中,他们怎能惊颤,他们又怎能退缩,那让他们的脸面垂向何处,那让他们的千户情何以堪。
他们都抛却了一切的包袱,一切的思绪,冷冷地冲向那些乱民,杀,杀,踏过腥红之血,越过残缺之躯,一直杀过去。
血溅上了他们的盔甲,浸湿了他们的刀枪,甚至是有些模糊了他们的视线,但是他们还是不为所动,不曾用手去轻抹,便让它们肆意滴淌。
本来军中的那些精锐,虽然是经过无双的镇压过后,他们虽然不敢露出一丝的不满,但他们心里还是有些看不起廖成才他们由难民转入军籍的这些人的。他们的千户虽然也是难民的身份进入军中的,但这些精锐眼里无双跟这些人是不一样的,他太强,太悍了,不能以常人而论。
可是现在他们看向廖成才他们眼神却是不一样了,他们的轻视转为了震动,虽然他们只是面对战斗力孱弱的乱民,可是他们杀人时那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眼神却是让这些精锐们都是一颤。
简直就是一群野兽。
廖成才他们又岂是不知,这些精锐,骨子里是有多轻视他们的,一直都以为他们当初全然是靠千户那奇诡的兵阵才能在城楼上这般狂勇,当这些精锐也学会了这兵阵后在城楼上狂虐蛮人后,精锐们就更加轻视他们了,廖成才他们心里一直都憋压着一股气,这气让他们感觉到既无奈,又憋屈。
他们相信,总有一天,他们会超过这些精锐的。
他们相信会有这么一天的,因为这话是无双曾对他们说过的。
对他们而言,无双的话,已成神祈。
就在昨夜,他们已经是完全见识到了无双的恐怖,就在昨夜这一战开始前,人人都在对他的那把长刃充满了不解和嘲视之光,可是待无双用这把长刃杀得蛮人肢残身缺的时候,他们看着连血都快要似是凝结了。
人人都以为他会死在城楼之下时,他却是以其人所不能及的能力、毅力生生从数以百计的蛮人的围攻之下,只是在身上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便凛然回到了城楼上。
没有别的人,也只有无双,只有他才能做到这般常人无法做到的事情。无双是个凡人没错,但是在廖成才他们眼里,无双却是超越了神一般的存在。
那些鼓起绝望之勇要杀一两个甲士做为陪葬的乱民,只是转眼之间,便被廖成才等人杀得个鬼哭狼嚎。
你们欲狠,想要杀我,我便先杀你们垫底,绝望的挣扎中的乱民如此怨想,可惜的是,他们的狠还远远无法跟对方相较。
无双本想是要把这些乱民杀个精光的,但是事实却是远不如他意,街面上堆放的财物虽然是挡去了一些乱民逃命的去路,但是也同样拖住了廖成才他们往前追击的速度,而且他们身上也披着重甲,速度也跟不上那些乱民。
只得看着那些乱民失魂落魄地远逃而去。
让这些乱民逃离了这里,无双他们就根本再找寻不到他们的踪迹了,因为这些乱民必定会混入了难民大军当中去。想到此,无双有些失望地叹了叹气。
隆英小心翼翼地绕过那些残脚断躯行到无双的身旁来,听到无双的叹息,便轻言说道:“逃了便逃了,经过这次的震慑,这些乱民怕也不敢再犯此等罪孽了,莫非千户真想要对他们斩尽杀绝?”。
无双仍望着那些难民逃去的方向,切然回道:“我只是想对死在这些乱民手中的百姓有个交代,而且如今局势之乱,留着这些乱民,绝对不是个好事,少不了还会有更多的性命死于他们手中的。”。
一语入耳,隆英便瞬刻理解了无双此举,他也跟着叹息了起来:“只可惜,这些乱民贼子逃得太快。”。
无双转头乜了他一眼,这老家伙的舵也转得太快了吧!
因为屠杀的是一群乱民,所以也根本不用打扫战场了,直接便开拔了。
吐得日月无光的秦君怡,却是仍呆在原地,看着满地的死人,残肢一地,她那抬动的脚却是怎么都放不下去。秦君望表现虽然是要比秦君怡好些,也只能跟做贼似的蹑手蹑脚地躲过那些死人的躯体往前挪去。让他再去兼顾他姐姐,那是不现实的。
这般的美人恩也只能无双去承接了,别的人都是视而见之,却又是视而不见,因为没人敢来抢这等献殷勤的机会的。
脸上无奈却暗暗彻喜的无双只得走到秦君怡面前,然后伸出了他的一只手。秦君怡望了望无双的脸,又望了望无双伸出来的那只手,轻咬了咬那皎洁如月光的牙齿,把她的手搭向了无双的手,待她的那白葱般清嫩的小手伸到了一半,却又是停了下来,那好不容易定下的决心,又因空气中某种奇怪的气场干扰着,犹豫着,晃动着。
这对她而言,是一个陌生男子的手,她真的要把自己的手交到他手中去吗?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她现在感觉到全身都在发软,那双脚也是虚浮得像水面上的飘萍一样。
无双也只是静静地看着秦君怡,一言未发,他在等她的决定,静静地等,静静地等……。
短短一瞬,却似是逾越千百年那般的久远,这样的心绪的挣扎让她无所适从,让她觉得躁动,闷热,呼吸都在陡然之间加重,一座山峦那样的重。
蓦然间,她一抬头,朝前一看,这才发现,此刻,上千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这里,就连她的弟弟都同样在以同样的神色在看着她,她的脸浸血了般的红,娇而媚,媚而羞。
秦君怡还没有下定决心把她的柔荑交到无双的手中的时候,前面的廖成才却是对全军的甲士都狂吼了一句:“开拔!”。
这一声军令似是对全军的甲士而下的,其实是在对秦君怡催促,意思是快点吧!别拖延了。
秦君怡那么聪慧的女子,又岂是听不出来,但是她也同样知道,确实是她不能再犹豫下去了,浪费多余的时间,要知道现在是逃难的时刻。
没有人帮助她,她是真趟不过这血腥如人间地狱般的街巷。前边那四个被救下来的女子虽然把衣服都换上了,但是她都也已是成了软脚虾了,又怎么可能帮得了她。
终于,她还是决定了,这回也不轻咬银牙了,轻若羽毛般地将纤手搭上了无双的手掌。
秦君怡的手指芊如青葱,白若玉笋,一触之下,无双顿觉入手腻滑似膏脂。如无双这种从未接触过异性肌肤的小白,顿时让他血液都像是被唤醒的野马,在体内狂奔着,驰骋着,秦君怡那柔软似锦缎般的小手,像一把燃得正旺的火把,一时之间,烧得他是口干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