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华先生的头低的更下了,垂头丧气地嘟囔道。
“那不是,我太累了就肚子饿。然后刚好看见那里有蜂蜜嘛……谁能想到那些蜜蜂这么小气……”
“你都把人家窝一石头砸下来了,你好意思说它小气?”
沈鹤气的眉头突突直跳,拳头都握的咯吱咯吱响。
“你说你砸就砸了,跑之前还要扣一点蜂蜜放嘴里是什么意思,我看你就是想我死!”
沈枝雀和楚时溪心照不宣。
怪不得莲华先生鼻子上有那么一个大包呢,原来是被蜜蜂蛰的。
沈枝雀有点想笑,莲华先生这个样子好像小时候被蜜蜂蛰过的大黄啊。
眼瞅着沈鹤就要发飙,莲华先生感觉大事不妙。
赶紧前进几步躲在了沈枝雀身后,一边躲还一边嚷嚷道,
“砸都砸了,我不扣点蜂蜜不是傻嘛。再说了后面我不给你也尝了一口嘛。说的我好像很小气似的。”
“你还好意思说!”沈鹤气急败坏。
“你把那蜂蜜都涂我脸上了!好家伙,一群蜜蜂差点没往我脸上飞!要不是我跑得快,我差点就没了。”
沈鹤这下怒火彻底被他点燃,暴跳如雷。他抡圆了拳头,就要往莲华先生身上锤。
“小丫头快点帮我拦住他,咱们可是说好的!”
莲华先生脚底抹油,一溜烟,赶紧跑路了。
沈鹤冷笑一声,冲着大黄一声令下,“我才不屑打你。大黄,追。”
“汪!”
大黄兴奋的转了两个圈圈,听话地冲莲华先生跑去。
“啊啊啊!沈鹤!你怎么放狗咬人啊!”
山林里间顿时响起了莲华先生鬼哭狼嚎的惨叫声,久久回荡在众人耳边。
这画面实在太有喜感。
饶是方才还在生闷气的楚时溪眼角也带了点笑意。
沈鹤出了一口恶气后,拍了拍手,将身上背着的柴火放下来,又从怀里掏出几个地瓜。
他拍了拍地瓜上的土,冲着沈枝雀笑道。
“雀丫头,这几个地瓜是我刚刚逃跑的时候踹兜里的,今晚上咱们就吃这吧。”
沈枝雀点头,顺手接了过来,催促道“师傅你快点去换身衣服吧,不然等会着凉了就不好了。”
沈鹤顺从的应下,一只大掌抚了抚沈枝雀翘起的头发。
他心生爱怜,道“雀丫头,只可惜了你。跟着我这么久了,吃也吃不好,衣裳都没得几件好的。”
“师傅,你别这么说。今天我和师弟下山的时候,刚好碰到个押蛐蛐的。赢回了不少钱呢。”
沈枝雀从楚时溪怀里摸出了今个儿赢回的十吊钱,颇为骄傲地放到了沈鹤手里。
沈鹤见了,眼前一亮。
“押蛐蛐这么挣钱的吗?那我下次也去……”
“不不不,师傅你还是别去了……”
沈枝雀赶紧出声阻止。
她今天就是靠猜沈鹤会选哪个,然后反着选才赢了钱。
要是沈鹤当真去那茶馆里押蛐蛐玩,那估计这十吊钱得赔个精光。
他们几个又得像上辈子那样缩衣减食一个多月。
沈鹤面露狐疑之色。
“为什么别去?这不是很挣钱吗?你师傅我这么好的运气,估计再押几把,咱们都可以买个庄子了。”
沈枝雀扶额。
就是你这好运气才不让你去押啊。早知道就瞒着他了。
“师傅,这人的运气是说不准的。没准到时候你运气就不好呢?”
沈鹤没听出来沈枝雀话里的意思,憨憨地笑道,“雀丫头,你要相信你师傅。”
相信什么,相信他一口气就可以把钱输光吗……
沈枝雀深感无力,她这次能赢钱,其实是瞎猫遇到了死耗子。
再来一次,她也没有把握会不会像这次这般顺利,她必须打消沈鹤这个危险的想法。
她灵机一动,说:“那师傅,我问你几道问题,你要是都能答上来,我就不拦着你。”
沈鹤哈哈大笑,朗声道,“这有何难?你师傅我好歹也是学过政客之道的。雀丫头,你就放马过来吧!”
“今天下午我去押蛐蛐的时候,一只蛐蛐是三冠王,大家都押它。一只是个厨子捡来的,脚还有点瘸。”
“师傅如果是你,你会选哪只?”
沈鹤不假思索,“肯定是那支三冠王啊,大家都选它,跟着选准没错。”
沈枝雀无可奈何地拍了拍沈鹤的肩膀。
“我就猜师傅是这么想的,所以我选了那只瘸腿的,才赢了钱。师傅你死心吧。”
沈鹤出声反驳,颇有些誓不罢休的味道——
“那不过是你运气好。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想选什么?”
沈枝雀叹了口气,道。
“师傅,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觉得我还不够了解你吗。”
沈鹤半信半疑,问到。
“那你说我最喜欢吃什么?”
“叫花鸡。”
“我最怕什么?”
“老鼠。因为你觉得它尾巴没有毛很恶心。”
……
一番问话下来,沈枝雀对答如流。看的沈鹤和楚时溪是目瞪口呆。
沈鹤心服口服的低下头,吐了一口浊气,“好吧,是我输了,我不会去了……”
沈枝雀这才放下心来,伸手拍了拍沈鹤的背。
“师傅,你还是很有前途的。乖,赶紧去洗澡吧。”
沈鹤听话地走了,走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徒弟这话哪里不对,那语气就好像她是个老妈子一样。
可不是吗。
沈枝雀上辈子死前快到而立之年,再加上这一世的年龄,她的灵魂实际上都快是个不惑之年的老妇人了。
现在还能让她维持少女该有的天真的,也只有在和沈鹤,楚时溪他们待在一块的时候了。
楚时溪在一旁看的心里不是滋味。
他师姐可以轻而易举的说出师傅的喜好,却连自己的不高兴都发现不了,而且还忽略了他的存在……
楚时溪垂下眼睫,开始郁闷起来。
不就是比他早几年认识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师弟,你快来。我教你烤地瓜怎么样?”
沈枝雀抱着地瓜,喜滋滋的样子,分明是忘记了师弟刚才还在和她闹小脾气。
“哼。”
你自己留着吃成个大地瓜吧。
楚时溪粉嫩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扭头就要往树林里走。
沈枝雀见势头不对,丢下地瓜,赶紧去拉他的手。
被楚时溪甩掉后,她干脆从背后抱住了楚时溪,不让他走掉。
“师弟,你到底怎么啦?你生气了吗?”
沈枝雀这辈子也是第一次见师弟闹脾气,难免有些局促不安。
“我没有生气。”
楚时溪硬邦邦的回嘴到,面上的神情其实已经开始缓和。
“你骗人,你分明就是生气了。”
沈枝雀抱着楚时溪,鼻子隐隐约约能够嗅的到他脖子后面的香味。
那味道怎么说呢。
应该是他上山的时候,无意之中沾染了鼠尾草的香气。
那淡淡的花香中夹杂着一点男孩子的汗味,但是并不难闻,反而有一种清新的感觉。
沈枝雀使劲嗅了嗅这股香气,鼻尖若有若无的触碰到楚时溪的脖子,惹的他浑身一颤。
“放开我。”
“师弟,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沈枝雀温声说道,却没有收到楚时溪的反应,她晃了晃抱住楚时溪的手。
“哼。”
楚时溪活像个木头人,动都没有动一下。
怎么办,难道只能用那一招了……
她纠结了一会,咬咬牙还是抛下了脸皮,嗲着嗓子,软软糯糯地冲楚时溪撒娇到。
“师弟,求求你了,你就别生气了嘛。”
这招是沈枝雀上辈子哄楚时溪的杀手锏。
当时沈枝雀大晚上的嘴馋想吃西瓜,可是自己一个人又不敢去。
于是她就威逼利诱了楚时溪后,强行带着他,两个人大半夜地去山下的一块田里偷西瓜。
楚时溪负责放风,沈枝雀负责去偷西瓜。
她在田里自己一个人吃掉了一颗大西瓜后,又回头去田里抱了一颗西瓜打算回去吃。
结果好巧不巧,人家种瓜的兄弟刚好上大晚上出来解手,裤子都没穿好就撞见了她这个偷瓜贼。
沈枝雀当时拔腿就跑,看见了楚时溪就顺手把西瓜塞进了他怀里。
可怜楚时溪当时还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就被那个提着裤子的瓜农抓住了。
夜色太暗,瓜农一口咬定就是楚时溪偷了他地里的两个西瓜,狠狠地打了他屁股几下才放过了他。
楚时溪委屈极了,明明是沈枝雀拉着他做坏事,自己却是那个被拖去背锅还挨打的。
他当即决定再也不理他师姐了。
于是沈枝雀哄了他好几天。最后对他撒了一通娇才把人给哄好。
不知道现在这一招还有没有用?
沈枝雀的眼睛亮亮的,像是一块琉璃,她见楚时溪不为所动,便继续撒娇到。
“好师弟,都是师姐的错,你就大慈大悲原谅我这一次吧。”
沈枝雀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像是含羞草的叶片,小小的,软软的,弄的楚时溪心头发痒。
良久,在沈枝雀都以为这次要失败后。
楚时溪叹了口气,转过身子来。
“师姐,我真没有生气。”
他的目光带着点失落,像是受伤的小兽。
“我只是有点不高兴你每次都忽略我的存在,也不在意我是不是会被人拐走。”
呜,这是什么可爱的小师弟。
沈枝雀被楚时溪这幅委屈的模样狠狠击中了。
沈枝雀内心的罪恶感一下子爆棚起来。
自己当初为什么就忍心让这么可爱的小师弟替自己背黑锅呢。
不行了,她家师弟这么香香软软,她以后绝对不会再欺负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