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天刚修建好的盘山公路上。。し0。
这条比较险峻曲折、坡度很大的公路,让经过这里的司机都自觉的放缓了车速,谁也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尽管是在太阳最大的中午,两面环山的公路上也阴冷得很,山风吹来,擦过汽车,发出一阵阵难听的摩擦声。
顾衡之坐在红旗车的后座,他最近几天都在出外,曾经提携过他待他不错的一位边远城市的老市长,因为心脏病突然去世,他去参加了葬礼。顺便整合老市长余留下来的零散的势力。
随行的有几位保镖和秘书长简封哲。
分两辆车子。
为了节省时间,他们选择了这条盘山公路,确实省时省力不少。去时一切安稳,然而回来时似乎有那么点不平静。
这是条新修好通路的公路,还是坡度很大的公路,所以许多人和知道但是车技不太行的人,都不会选择这条路。
公路上很安静。
只有顾衡之一行人两辆车在行驶。
但是很快就不是两辆了,有一辆重型的大卡车跟上来了。它慢悠悠的,像是一只大乌龟。
顾衡之的车子开得也不快,保持在四十迈左右,他安排过保镖以安全为重。
他的车子开在后面,秘书长所在的那辆车子在前面。
而现在又多了一辆重卡,没有载任何东西的,空无一物的大卡车。
敏锐的保镖察觉到一丝可疑迹象。
要知道这种重卡能盛东西但也是最能耗油的,什么东西也不载,一趟下来要亏不少钱,除非事出有因,不然没有多少司机愿意。
主、副驾驶座的保镖们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这辆大卡车。
驾驶的保镖,和前面的一辆车通了耳麦,让简封哲所在的那辆车开快点。紧接着,他们的速度就提上来了,一百迈,对于这种改造过的红旗车是踩踩油门的事情。
可对于笨重的大卡车,主要倾向于平稳,司机不会选择这个速度。
然而这辆重卡,却同时提高了车速,紧跟着又尾随在顾衡之的车后。
两车只有半个普通轿车车位的距离。
顾衡之也注意了这点。
这辆大卡车很不对劲。
保镖们都是经历过生死的大场面,对于危险的感官很敏锐。很多时候都要分秒必争,所以在顾衡之这句“甩掉这辆重卡”的时候,就已经瞬间提起了车速。
但这辆重卡紧追不舍。
司机像是不要命了一样,而且车技很炫,愣是将笨重的大卡车开成了轿车的速度。
并且还不止如此——
前面也就是简封哲的车子默契的配合着顾衡之,两辆车瞬间更换了位置,变成了顾衡之的红旗在前,简封哲的保时捷在后。
谁在后,谁的危险就更大一些。
但这是职责。
顾衡之的声音透过通电的耳麦,沉迟有力,“封哲,不要和他硬碰硬,最大速度甩掉他,出了这个盘山公路就有我们的人。”
第一时间察觉到重卡有不轨之心,就比较好办。
大卡车比不上轻便的、速度易提上来的小轿车,更别说是保时捷和改装过的红旗车。只要出了这个全新的了无人烟盘山公路,他们的人来了,一准逮住这个尾随他们的重卡司机。
而大卡车的司机似乎也意识到,如果不尽早行事,迟早也是一个死字!
在盘山公路的又一个六十五度大转弯时,重卡司机终于逮住了机会!
横竖都是一死,弄不死顾衡之,弄死他的秘书长也不错,希望那人可以看在他搞死了顾衡之一大助力的份上,承诺给他的妻儿一大笔钱。
盘山公路两侧围有栏杆,左侧的栏杆后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右边的栏杆后是坚实的高山。
红旗车一骑绝尘,它改良后的性能绝佳,引擎堪比赛车,但安全性能较之赛车好了不是一个档次。它飞快的平稳行驶过这个大转弯。
然而在保时捷经过的时候。
呼啸的风声擦过车身,发出呜呜的声音。
重卡司机猛的脚踩油门,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将油门一踩到底——
速度提至一百五十迈,这对于一辆大卡车来说,简直不可思议。
司机是拼了命的,遇到这个大转弯,他也不打方向盘,只是直直的撞过去,它的正前面就是保时捷,而再远一点就是盘山公路左侧的悬崖!
简封哲从后视镜里看到直直撞来的大卡车,冷汗顺着脸颊一滴一滴的落下来,一时间脑袋里涌出了无数东西,就像是电影的慢镜头回放——
他不害怕。
秘书长本来就是个高危职业,风平浪静时协助处理事务,灾难当前时可以为了上司生死。他和顾衡之在一起经历过了无数个“意外”,这不是第一个,也许幸运的话不会是最后一个。他很敬佩顾衡之的为人和能力,跟随学长都是发自内心的。
但是总有一点遗憾。
父母、大哥、小纾、朋友、抱负……还有那个狠心的黎安晓。
近了,更近了。
就是神仙也无法避免的,两车相撞!
“砰”的一声巨响回荡在山间,夹着呼啸的呜咽的风声。
所有人的瞳孔都猛地一缩。
走在前面的顾衡之几乎是立刻对保镖下了命令,“掉头。”
“可是顾少我们好不容易……”
“掉头!”
顾家保镖劝说的话语被湮没在顾衡之冷如寒星的眼睛里,以及他低沉压抑的嗓音里。
红旗在十秒钟内迅速完成了掉头、返回的过程。顾衡之看见在之前那个大转弯的地方,保时捷被撞翻在地上,底盘和轮子朝上,不知道翻滚了多少圈,它原本行驶在盘山公路靠近高山的右侧,现在却在左侧——
而左侧一旦突破了这层看起来很不结实的栏杆,就是深不见底的连生物学家都没留过脚印的悬崖!
那辆个头很大的重卡比起凄惨的保时捷,除了车头凹陷了,其余都十分正常。
重卡司机只受了点轻伤。
司机见保时捷没有掉下悬崖,双目通红布满血丝的,重新启动了大卡车。
他想要和保时捷里的人同归于尽,一起撞进悬崖!反正上面交代的这件事成不成,他都会是个死人了!死人还怕什么?!
重卡司机抱着必死的心开始紧踩油门!
顾衡之努力平静下心绪,去思考方法,自乱阵脚是最要不得的。尽管如此,从他的声音里仍能听出和平常的沉稳有不一样的感觉,狠厉的,快速的——
“撞上去,挡住它。”
驾驶的保镖以及副驾驶上的保镖都咬紧了牙关。不得不听从顾衡之的命令。尽管他们明知道这是危险的,尽管这辆改造过的车子安全性能很好,但受伤是必然的,半条命的重伤或者幸运的轻伤。
车子的仪表盘指针被保镖提速到一百八十迈,顾衡之的红旗车抢先在重卡再次撞上保时捷前,撞上了大卡车。
剧烈的震荡和撞击,让两个保镖和顾衡之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而重卡也被红旗牵绊住了脚步。
顾衡之顾不得身上有哪些地方不适,他几乎是以最快速度,从内侧口袋里抽出一把银色手枪,同时打开车窗玻璃,对准重卡厚重的轮胎,“砰砰”几枪,子弹绝佳的穿透力,让轮胎迅速跑气。
之后再抬高,对准了重卡驾驶座的司机。
“啊”的一声,司机猛的凄厉的惨叫了起来。
他捂住自己痛得不能自已的右手臂,鲜血不要钱的往外涌出。
两个保镖缓过来巨大的车辆冲击后,也在第一时间下了车,三两下的将驾驶座里的司机,像提小鸡一样的提了出来,扔到走出来的顾衡之面前。
重卡司机有一双像野鹰一样的眼睛,因为两次撞击的受伤,和手臂被子弹穿了一个洞,这双眼睛扭曲抽搐起来。
顾衡之一脚踢翻司机,踩住司机右手臂被穿洞哗哗流血的地方,惹得司机痛苦得大叫。
“你是谁的人,说!”
司机死死的咬紧了牙,任凭怎样的疼痛都死死的闭上嘴。
顾衡之单手扳动扳机,银色的勃朗宁手枪对准了司机的脑袋。
司机依旧是紧紧咬紧了牙关。
“砰”的一声枪响。
子弹打在了司机的左腿上,两枪剧烈的疼痛让司机一时间痛晕过去。保镖立刻走过去把昏迷的司机拎起来扔进了车里,明白顾衡之没有把人一枪爆头,还要继续审问。
紧接着,顾衡之步履沉重的走到了那辆被翻了身的保时捷旁。
有血液从车子里透出来,像红色的溪流。
顾衡之用手枪砸开了车窗,简封哲坐在副驾驶座上,他将手伸进了棱角尖锐的玻璃车窗内,探到简封哲的鼻息。
微弱的,甚至可以忽略不计的。
鲜血色的液体从他的身体里汨汨流出,浸染了他的衣服。
……
顾衡之不敢轻举妄动,他不能移动这个车子,不能把简封哲弄出来。
因为他不知道人到底伤得怎么样了,如果合力把简封哲拉出来,会不会对他造成二次伤害。
这些刺目的鲜血,无一不在他心头一下一下的重重敲击。
而且已经有个保镖沉痛的告诉他,保时捷主驾驶座的保镖已经当场死亡。
驾驶座保镖的死亡就像是一个夺命铃,无时无刻的不在叮叮作响,不停的鞭挞每个人的心中。
简封哲的呼吸时断时续,不断有血液从他的口腔里渗出,夹杂着一些被呕吐出的血肉碎片,这也许是内脏。
顾衡之尽可能的让自己冷静下来,不断催眠自己生离死别见得多了。
他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然而那过快过沉的声音泄露了他的不平静,“立刻安排几名知名的外科急救医生到——”他看了一眼路段的标志,“渭城盘山公路中段。”
对面男人的声音有点苍老,带着仓促的担忧和恭敬,“顾少,您出事了?”
“要尽快!”顾衡之握住手机的大手收的很紧,“另外再带一些顾家的人到这里。”
“封锁路段,清理现场。我开了枪。”
对面的人倒抽了一口气,立刻保证道:“请顾少稍等片刻。”
……
等待总是最漫长。
尤其是这段盘山公路路程不短,要走完全程至少需要两个多小时,到达中段就需要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他们等得了,但是简封哲等不了。
顾衡之和两个保镖都不是医生,最多会一点简单的包扎和伤口处理,遇到了这种情况,真的是束手无策。尤其是简封哲从外表看不出来有什么伤,他应急措施做得很好,双手护住头部,尽量缩小自己的面积,而且保时捷的安全性能还不错,安全气囊弹出来后稍微抵挡了一下冲击。
但是,他却一个劲儿的呕血,带着组织碎片。
让人心惊。
他们能做的只有将车窗全部砸开透气,变形的车门已经无法打开,清理掉一些压在简封哲身上的东西。他们的动作很轻微,生怕给保时捷内暂时唯一的幸存者带来二次伤害。
可即便如此,简封哲的呼吸也是越来越微弱。
他因为失血过多的脸色惨白无比,双目紧紧闭上,呼吸一会儿急促的很,一会儿就像是没有了一样,了无生气的。
顾衡之时刻注意着他的生命体征。
当察觉到简封哲的呼吸渐渐微弱下来,他沉闷的点燃了一支烟,声音沙哑的威胁道:“简封哲你要是真挂了,明天我就把黎安晓送过去陪你,把小纾娶回家。”
他不经常抽烟,只有在心情无法冷静控制住的时候,才会吸上两口,用烟纾解。
他的手穿过被砸破的车窗,尖锐的玻璃碴划破了他的手以及手臂,血液流出。顾衡之用力的拍拍简封哲染着血渍的惨白的脸——
“争点气,我保证以后不揍你了。”
“活下来。”
……
半个小时后,两辆白色的救护车,以及五辆黑色的中型车呼啸而来。
在几位知名外科医生的叮嘱下,简封哲以及里面的保镖被抬出来。坐在主驾驶座的保镖被医生们摇着头宣布当场死亡,满身是血、尚存一息的简封哲被迅速抬上医疗设备齐全的救护车,并且开往最近的医院。
留下十余个迷彩服的男人,封锁路段,清理现场,中州对于枪支的管理是最严格的,尤其顾衡之还是政客身份。好在这段公路是刚修建的,又逢中午人烟稀少,无人注意到。
渭城第一人民医院打开了紧急通路,迅速安排医院最有能力经验的医生们,协助处理。
院长看着抬进来的三位病人,心里顿时打了突。
因为这三人的情况看起来都十分不妙。血流了满身,把雪白雪白的担架都浸染了。其中一个已经面色发乌发青,嘴唇紫暗,以他多年的经验来看,很可能已经死亡了。其他两个,一个胳膊上大腿上被穿了两个洞,很明显是经历了枪击;一个脸色惨白,口中一直呕血,偶尔咳出一些人体碎片组织。
而走着出来的人也都带着大大小小的伤。
中心医院的院长咽了咽口水,走到气场最强大、面色最沉的男人身边,说道:“顾市长,请您放心,我们医院一定拼尽全力救治这几位病人!”
顾衡之看着简封哲被推进手术室,“务必把人抢救过来。”
院长兢兢业业的保证,同时看见了顾衡之身上的伤口,以及他过于苍白的脸色,“您看您要不要做个全身检查?”车祸最容易出现各种外伤和内伤。
顾衡之的手机响了起来,在安静的医院十分引人注意。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朝院长摆了摆手,院长立刻识趣的离开了。
是顾家现任家主的电话,顾正柏,顾衡之的爷爷。
老爷子的声音徐徐缓缓的,很平和,“衡之,没出什么大事吧,需要爷爷的帮助吗?”他的音色苍劲,温和的,像是在安抚。实际上身为常委的顾老爷子平时也是这样,说话语速缓慢,让人听了就信服。
顾衡之一直紧绷的神经在顾爷爷面前,松懈了几分,略带疲惫的说道:“爷爷我没事。这件事交给我处理,我想是我的新任职,打破了平衡,让海城的几位老领导感到威胁了。”
顾衡之年纪轻轻就坐了重点城市的副市长一位,走到了很多政客可能一辈子都到达不了的高度,这很招人妒忌。同时,他的手腕强硬,初初上任就拿下了几个功绩。要知道顾衡之接任的这个职位,原副市长是个懦弱的摆设,处理点杂务,大头都被市长、几位副市长揽走了。
一个比你年轻二十岁、三十岁,却有了你现在可比拟的实力,甚至他以后会将你当做垫脚石踩在脚下。堪忧不堪忧?
顾老爷子轻轻的说:“你明白就好,蚂蚁多了能噬象。你刚任职没多久根基不比那些老人扎实,这段时间休息休息,偶尔的示弱也未尝不是妙招。”
顾衡之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的,爷爷。”
正如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
暖阳发布会。
微笑应对记者的简冉纾心脏突然暂停了几秒,然后迅速跳动,“砰砰砰”的,打鼓一样,像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深吸了一口气,想平复下莫名的心绪。
紧接着,她的手机震动了。
简冉纾本来想等发布会结束后再接听,因为现在还有记者在提问她问题。然而,心中的那抹不安像是辐射一样在迅速扩散蔓延,打击乐一样。
她最终还是接通了手机,借助了死角并未让摄影机拍摄到。然而在对面男人熟悉的沉沉的声音传过来时,她的心脏一下子被压上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小纾,封哲出事了。”
简冉纾的脸色在一瞬间煞白。
她全然不顾发布会还在进行中,猛的站起了身,在现场所有记者、媒体负责人都不解的眼神下,说道:“很抱歉,我有事情必须要离开,感谢各位媒体对暖阳的支持。”
“简小姐,请问是什么事让您在发布会上紧急离开?”
“简小姐……”
简冉纾快步走到乔洛身边,熟练的从他口袋找到车钥匙。
就像她对他在哪个口袋摆放钥匙知道的那么熟悉,乔洛听见了就像那人无数次对他说过的,再熟悉不过的话,“joe,交给你了。”
……
从海城到渭城,三个小时车程。
简冉纾的车技一般,这几个小时就像是煎熬,被撂在油锅里翻来翻去。尽管顾衡之坚定的安慰她说简封哲一定会化险为夷的。
简冉纾赶到渭城第一人民医院时,急救室的灯还没有灭。
她的心顿时凉了。
这么长时间的手术……
很显然顾衡之骗了她,他说只是一场普通车祸。
急救室前的走廊,简直安静到死寂,无声的可怕。顾衡之走到眼瞳蓦然变大的女孩身边,把僵直的女孩揽在怀里,“对不起。”
如果不是简封哲的押后,危险的说不定就是他。
而且他还骗了她,说简封哲只是小伤。
简冉纾被风尘仆仆的男人搂个满怀,他的束缚和温暖,让简冉纾忍不住哽咽的喊了一句,“顾大哥。”
她将脸颊埋在他的肩膀,用力的攥紧他的衣角,“他没事、会没事的,是吗?”
“是。”
……
两个人在手术室前互相依偎安抚,似乎让冰冷的长廊多了一点温度。
简冉纾很快从院长和医生的口中得知了简封哲的消息,虽然只是他进手术室前的情况,虽然这可能一点都不准确。但是院长的口头保证,让她稍微有了一点点希望,尽管她知道这也许是院长的安慰。
很快院长就被顾衡之使了个眼色支走了。
离开后的院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轻轻叹了口气。据他所知,这三个送进医院的人已经有一个死亡了,一个中弹的面临截肢,另外一个……依旧在抢救中。
抢救了四个多小时,瞎子都知道情况不妙了。
不过出于职业道德和顾市长的嘱咐,院长还是尽量往最大的希望的描述,给予这个女孩子安慰。
实际上,顾衡之的情况也不好。他受到的伤害已经完全达到了必须强制住院的级别,但胜在人年轻,身体素质很好,脑袋里有一根神经还在紧绷着,就还在坚持着。他的两个保镖已经在拍片住院治疗了。
简冉纾不是没有注意顾衡之的脸色苍白得不正常。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简封哲、简封哲、二哥。
她早年父母飞机失事,在一群亲戚中像是被丢皮球一样丢来丢去的,要不是有父母的抚恤金和遗产在,她完全相信会被他们所丢弃。所以在具备了行为能力后,她就立刻离开了那些各型各色的“家”。
二哥对她那么好,那么爱耍宝。
她不想再承受第二次失去家人的痛苦。
比她亲历生死更难熬。
……
简冉纾抓住顾衡之的衣袖,就像是抓住了浮萍里的一根稻草。他身上莫名的熟悉和安全感,让她在冰冷的手术室前感到丝丝的安心。
顾衡之又何曾不是。
她的到来和依赖,也让他那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来了些。她总有特殊的魔力,也让他安心。
……
手术室上方的红色大灯突然灭了,紧接着又亮了起来。
三名穿着墨绿色无菌手术服的医生和护士走出。其间还有一个薄唇英俊,面容冷峻的男人,脸色带着失血过多的惨白。
简封昱。
简冉纾观察着手术室的一举一动,连眼睛都很少眨,除非在十分酸涩的时候才润润眼睛。她一眼看到手术室的大门有所松动后,就立刻走了过去。
不经意间和简封昱对视。
简封昱被旁边的护士用棉签按住手臂肘窝的一根较粗的青色血管,那根棉签因为血管里的血液渗出,沾满了血。小护士忍不住叮嘱道:“您忍一会儿别乱动,给病人输了那么多血,不能再流血了。”
简封昱比简冉纾早来了一段时间。
简冉纾错过他的眼神,看向出来的一位医生,着急的问道:“怎么样?”
医生尽量用最安抚的声音说道:“很抱歉,这点我也不好说,里面的几位主任医生还在商讨方案,积极抢救。”
医生最终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又道:“病人失血过多,是比较少见的ab血型。几个医院最近接收的病人比较多,用血量大,血库库存很少,尤其是ab血。我们医院已经立即组织有这种血型的人献血,但大多数都是abo型的,只有几个住院部的病人是ab血型。您知道,献血容易引起感染,尤其是病人的,万一……我们不敢乱用。”
很多医院都有过这种情况,因为血液来源不够透明干净,导致了被输血的病人在窗口期感染了艾滋肝炎梅毒等病。
万一这位被感染上了,谁来负责?尤其是手术室里的男人身份地位都不低。
顾衡之也不敢用不信任的血。
那边摆明了要整他,万一在血液上乱动手脚,简封哲这一辈子就毁了。
眩晕的简封昱皱着眉头,准备说话时,就被医生给呵斥住了,“你已经给病人输了超过八百毫升的血,对身体造成了伤害。不仅医院方面有规定,就是你的身体也无法承受!再继续献血,严重后果会致死的。”
简冉纾黯淡的眼睛一下子明亮了起来。
“医生——”
简冉纾突然叫住了医生,她定定的看着医生,眼里含着些许希冀,急促的说道:“我是病人的妹妹!我可以输血。”
她的声音不大,语速很快,但却钻进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站在她身边的顾衡之猛的抓紧了她的小手,但是着急的简冉纾并没有分出精力发现。
医生眼睛也亮了亮,立刻问道:“你是什么血型?”
“我……”简冉纾以前的血型就是ab型的,但是现在她还真没有检查过,咬着唇说道:“我们是亲兄妹,血型有很大几率相似。”
比如说简封昱和简封哲的血型就一致。
医生迅速让出来的那名护士带着简冉纾去做血型鉴定。
……
顾衡之看着简冉纾几乎是跑着离开的背影,脑海里还在回荡着简冉纾之前的话语。
“我是病人的妹妹!”
“我们是亲兄妹——”
一时间,他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巨大的惊吓和惊喜一起砸来,让顾衡之不知道该做什么动作好。他还保持着简冉纾挣开他的手,手臂微微前倾的姿势。
在这种连番的惊讶下,顾衡之一时间都觉得不能思考了,有点茫然。简封哲的出事,和简冉纾口述的亲兄妹,这两个无论哪一个都是让人非常难过和极度惊喜的。但这两者偏偏集中在了一起,顾衡之心里五味繁杂。
他脑海涌出一些小细节。
简家有三个兄妹,最小的老来子一直未曾在公共场合露过面,听说几年前就到了国外留学。
简封哲和他是一样有原则的人,却为了一个新交的女友屡次打破原则。
他们虽然亲切却从来不亲密,明明同居了却不住在一起,在政府里也从来没有过分亲密的动作。
简冉纾同样姓简。
都是因为他们是兄妹。
一直以来都是简封哲的自导自演。他相信连简冉纾都被蒙在鼓里。
他以为这些疑点都只是巧合,他从来没有动过查她的心思,却没想到闹了那么大的一个笑话。
顾衡之纠结的表情让旁边的医生十分不解,据他有限的医学知识来判定,这位领导很可能经受了巨大的打击,然后又遇到了巨大的惊喜。这么激烈的情绪转变,容易造成面部神经瘫痪,虽然这位看起来已经很面无表情了。
顾衡之有种想把简封哲从手术室里拉出来,暴打一顿的想法。
这家伙肯定早就看出来了他对小纾有意思,却欺瞒了他那么久,看他纠结嫉妒是不是特别暗爽。
但是现在简封哲还在手术室里。
他还承诺了不再揍他,这句话是不是说的太早了!
……
简封昱一下子献血超过八百毫升,这已经严重违反了医院的规定,对身体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很可能以后还会有贫血、眩晕等后遗症。
小护士的离开,没有人在旁扶着简封昱,让头晕目眩的简封昱一时踉跄了几步。
顾衡之就在他旁边,伸手虚扶了一把,才没让人摔倒在地上。医生赶紧扶住已经成为病号的简封昱,把人扶到长椅上坐下来,又找来口服葡萄糖给简封昱。
“我建议你还是立刻休息,大量献血对身体十分有害,如果再继续熬夜,不注重调理,说不准以后就会落下头晕的毛病。你看就算你在这儿等着,你弟弟的情况也不会因为你有所改变,反而明天一觉醒来就有好消息了。”
医生的苦口婆心并没有引起简封昱的半点共鸣。
这些大道理谁都懂,但真轮到自己身上,有几个能冷静下来的?简封哲是他同父同母的兄弟,两个人的关系向来不错。可以说上一次简冉纾的出事,都没有简封哲给他带来的担忧难过,二分之一多。
毕竟简封哲是因为他出事,简封昱又是简封哲和简冉纾的大哥。顾衡之理所宽慰两句,但他实在不知道该安慰些什么,事实上他的担心比起简封昱来说少不到哪里去。
简封哲跟随了他那么多年,从大学时期到现在,从穷乡僻壤到海城,从一开始的莽莽撞撞到如今的左膀右臂,从年少热血的男孩到独揽一面的男人,都是顾衡之看着简封哲一点点慢慢成长,一手栽培。
要不然他也不会顾忌简封哲想法,一开始迟迟不挑破那层窗纸,抢他的“新女友”。
……
很快,简冉纾就和那名小护士回来了。
两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
小护士一脸遗憾,叹了口气。
简冉纾的神色十分萎靡,医院明亮不刺眼的灯光打在她脸上,让她的所有情绪都无处遁形。她的眼圈红红的,眼眶里很湿润,晶莹的。
整个人失落而苍白。
她努力没有让泪水落下来,因为二哥根本一点事儿都没有!她为什么要哭!
简冉纾被顾衡之揽在怀里,她枕在他肩上咬着唇声音的哽咽说道:“我和二哥的血型不匹配,我们明明是兄妹,有那么大的几率……”
事实上,顾衡之早就知道简冉纾的血型了。
她上次住院,很多检查都是简封哲和他去办理的,对于她的血型肯定是明了的。之前不告诉她,是怕她刚有了一点希望就被湮灭,没有一丝缓冲的时间,会让她一时间难以接受。
顾衡之拍了拍她的背,轻声说道:“我安排了这种血型的人立刻赶来,他们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能到。而且医院还在组织,这种血型虽然较少,但肯定有的。”
医生也道:“如果实在紧急,还可以暂时用其他型的血液。”他尽量用最最安抚的声音的说:“ab血型也是万能受血者,相信病人会没事的。”
真的找不到安全的ab型血,医生只得迅速离开联系血库送来其他类型的血液。
不过万能受血者虽然听起来很不错,实际上只有在特别紧急的情况下,医院才会输送其他型的血液。不仅不能输送太多,而且安全性很低。
……
简冉纾悬起的心依旧没有落下。
同时又一件事情让她更加心悬不已。
她听见揽着自己的顾衡之从胸腔里闷出几道咳嗽声,就算手术室前充斥着一股子血腥味,也掩盖不了突然出现在她嗅觉中的浓烈铁锈味。
简冉纾推开了顾衡之的怀抱,然后抓住了他紧握成拳的右手。
有鲜红的血液没有被包裹住,从他的指缝里渗出。
而且简冉纾看到他握紧的大手手面,还有很多被尖锐东西划伤的伤口,有的甚至深可见骨。简冉纾这才仔仔细细的注意到顾衡之的状况——
他看起来很不好,没有以往的神采奕奕的,狭长的眼睛里带着疲惫和担忧,不再是漆黑深邃的。他的脸色很白,白得有些不正常,额头上还有淤青,或许他身上也有。那双黑色浓密的眉紧紧皱着,像是在承受着什么。
顾衡之也受伤了。
而且不轻。
这个认知就像是压弯简冉纾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始终努力忍住没有脱眶的泪水,在察觉到顾衡之的受伤后再也忍不住的落了下来。
她一根根的掰开顾衡之的手指,掌心的那抹鲜红像是最刺眼明亮的灯光,刺激了她的视觉。
她的眼泪一滴一滴的砸下来。
简冉纾的声音哽咽得难受,嗓音压抑,“对不起,对不起……”
在得知顾衡之骗了她,在明白简封哲的出事多多少少是因为顾衡之的缘故之后,尽管她也知道这不应该,这是简封哲的职责所在,士为知己者死。
但她还是忍不住有小小的埋怨。
当看到顾衡之的受伤后,简冉纾对他的一些负面情绪就烟消云散了。
顾衡之大可以不管不顾,简封哲只不过是他的一个下属,没有了这个助手,还有很多人愿意为他表忠心占据这个秘书长的位置。发生车祸的时候,他也完全可以驱车离开,就算是简封哲死了那又如何,顾衡之不是应对不了简家。
可是,他回来了。
在随同的几个保镖都因为剧烈撞击受伤住院治疗的时候,他还坚持在这里。
简冉纾紧紧的握住顾衡之的手,鲜红色的血液沾染在两个人手中,顾衡之想要抽走,反而被她握得更紧。
简冉纾咬了咬唇,强硬的说道:“去检查!”
渭城医院紧着资源给他们用,很快她就找来了医院的一个看起来很有水平的医生,让医生带顾衡之做个全身检查。
但是顾衡之却纹丝不动。
病人的不配合,让医生很为难。
一事连着一事,本来就焦急担忧的简冉纾更是火得不得了,她抬手擦了擦又要溢出眼眶的泪水,深吸了一口气平复情绪,“你到底去不去?!”
顾衡之站在原地没有说话。简冉纾干脆直接拉住他的手,把人强硬拉走,同时对医生问道:“先去做什么检查?”
……
轻微的脑震荡以及胸腔挤压,还有多处软组织挫伤、外伤,需要立刻安排住院。
怪不得他每站在一个位置都很长时间不换,脸色还苍白异常,完全是因为头晕、思维和动作不能协调。他咳血也是因为胸腔被轻微挤压。
他的保镖和他情况差不多,已经积极治疗了。
简冉纾不知道他这种状态是有多疼多难受,可偏偏顾衡之现在还不愿意住院。
简封哲还在抢救中,谁都无法放下心来。
……
简冉纾不好再麻烦让一位老医生跟着他们忙前忙后的,自己去领了无菌纱布、酒精和碘伏。她拍戏是以前拍戏时专门学过这些
简冉纾用棉球蘸着酒精给伤口消毒,当看到顾衡之小臂和手上不少划痕以及撞击后形成的淤青,有的甚至见骨后,心头一紧。她的动作很轻,却还是让顾衡之皱紧了眉,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她忍住不想落泪,死死的咬住自己的下唇,不让那些哽咽的哭声溢出来。
她不敢想象当时的情况是什么样的,以及简封哲的现况。
顾衡之揩去她眼角即将落下的泪珠,轻叹了一口气,“我们都会没事。”
简冉纾勉强露出一个微笑。
她将这些医用东西都收拾掉后,坐在长椅上拍了拍腿,“医生说脑震荡患者最好要卧床休息,你要不在这里休息,要不就去住病房。”
她的态度十分强势,大有一副顾衡之不同意就立刻把人拽到病房里强制休息的模样。
顾衡之只得躺在了长椅上,头枕在简冉纾牌柔软枕头上。
顾衡之的感觉很新奇,他没有和任何人这么亲近过。哪怕是他的母亲,哪怕是在幼时,印象中的她也不会和他有过这么亲密的举动。
女孩的腿纤细,十分绵软细腻,像是云朵一样。顾衡之看着简冉纾,这个距离很近很近,能看清她脸上的每一寸以及每一个轻微的表情。
她今天出席了记者会,衣着和妆容都很得体,淡妆衬得她很清雅,也更加完美。她眼圈红红的就像是红眼的小兔子,眼睛里蕴满了水汽,像是一汪水泊,随时都有可能会落泪。
顾衡之还是比较喜欢她素颜的模样,看起来很清新自然,就像一缕春风。
很快,他的注目引来一直看向手术室的简冉纾的注意。简冉纾有点不好意思,用手遮住他狭长的眼睛,“好好休息,闭上眼睛就容易睡着了。”
轻微脑震荡让顾衡之脑袋有点晕,他拉下女孩的小手,说道:“你之前也有这么看过我,我没有不好意思。”
他指的是那天在海景房。
简冉纾终于正视了顾衡之,她的眼睛里盛满了疑问,稍稍歪着脑袋像是在回忆着。
尔后,她用手探了探顾衡之的额头,微微蹙眉,抿着唇说道:“额头是有点发烫,刚才忘了让医生开点退烧药了。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倒杯热水,找医生开药。”
顾衡之:“……”
顾衡之死活赖在她腿上不起来,抓住简冉纾的手也不放开。简冉纾就是想去找医生,也站不起来。她用手背又探了探顾衡之的额头,发现不是那种特别烫的温度,应该是车祸后身体机制的自我保护。
简冉纾这才歇了去找医生的心思。
继简封哲车祸的惊吓,他们是亲兄妹的惊喜后,顾衡之又再次收获了简冉纾明显忘了那晚亲密亲吻的无奈一枚。因为简冉纾的神色没有丝毫的作伪,再次看见他也一点尴尬脸红都无。
不过,好在海景房的监控系统一直在开着,回去把那份视频调出来轻而易举。
……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从推进手术室的两点二十分到简冉纾到来的日薄西山,再到现在的夜色昏黑。
希望也在随着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
推进手术室整整六个小时,仍然不见人被推出来,偶尔有护士从里面出来,面对简冉纾殷切的目光,也只是歉意的表示情况不明,里面的主任医生们正在积极抢救。
简冉纾眼睛里希冀的光芒越来越黯淡。
谁都知道,时间拖得越长越不妙。
……
当那名第一次出来寻找血液的熟悉青年医生再次从手术室里出来后,简冉纾几乎是立刻站起身,一瞬间的力气特别大,差点让枕在她腿上、高大的身体缩在长椅上看起来特别可怜的顾衡之摔在地上。
简冉纾急切的握住医生的手腕,问道:“我二哥的情况怎么样?”
那医生准备做出第一次那种还算轻松的、安抚的表情,但是挤了挤面部表情,最终还是未果。他面对女孩殷切的目光,咽了咽口水,吸了一口气,“还是输血的问题。具体原因我不多说了,病人失血很多。应急的其他血型的血液不能输送太多,还是需要同型的血液。”
一直坐在长椅上不言不语的简封昱站了起来。
副手医生立刻呵斥,“你以为你有多少血啊?不想死在医院就坐下!实在不行就先用医院住院部病人的血液,虽然可能存在一定风险,但是先保住命要紧!”青年医生忍不住咒骂一声,“今天ab血型的人都到哪里去了!”以前虽然不是特别常见,但总会有个别。
除了这条建议现在别无他法。
顾衡之组织的那些人至少还要半个小时才能到,争分夺秒,半个小时里什么都可能出现。
紧紧的攥住拳头,指甲深入手心,简冉纾沉重的点了点头,再次痛恨自己的血型。
病人家属已经同意,医生就开始准备了。
然而在医生就要赶去住院部时,一道仓促的有点沙哑的女音拦住了他,“医生,我是ab血型的,没有任何病史,我愿意献血。”
简封昱离女人最近,顿时吐出了一个人名,“黎安晓?!”
女人看起来风尘仆仆的,像是匆匆赶来。但凌乱的发丝和微微褶皱的衣服,无损她的美丽,反而更衬得她整个人俏丽飞扬。她的模样是和年龄不相符的稚气,如果不是那双精明的眼睛暴露了她的阅历,以及ol的着装打扮,不然真会被人当做乖巧稚嫩的高中女学生。
是妹控很喜欢的那种类型,看起来乖乖巧巧的,就像简冉纾一样。
不过她的实际性格并不如她外表看起来那么安静。
黎安晓看也不看简封昱一眼,直接将健康证拿出来交给医生。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这样可以么?”
情况已经刻不容缓,黎安晓的到来无疑是雪中送炭。
医生激动的点了点头,打算让黎安晓简单消毒后就直接进手术室。
黎安晓在收拾自己的时候,顾衡之看着这个有多年未见的女人,沉声问道:“你来干什么?”
黎安晓摊了摊手,“顾学长真是说笑了,这里是医院,公共场合,我为什么不能来?我看见医院正在组织紧急献血,我心好,不想看见哪个病人因为没有合适的血液死亡,谁知道进来后才发现是阿哲……简封哲,这样不行吗?”
顾衡之冷眼看她,“别耍花招。”
黎安晓指了指医院大门的方向,“我老公孩子都在外面等我。”
“所以顾学长放心啦,我不会和简秘书长再有任何关系,我可是很惜命的。”
简冉纾拉了拉顾衡之的衣角,真挚的对突然出现的黎安晓说道:“谢谢你愿意来帮助二哥。”
她明显看出这个叫“黎安晓”的女人和简封哲关系不菲,但无论是什么关系,只要愿意献血,能够救回来二哥……在生离死别面前,很多恩恩怨怨都不算什么。
“就算是别的病人,我也会施以援手。没办法,谁让我情操那么高尚?”黎安晓冷睨了一眼简冉纾,带刺儿道:“不像你。”
她虽然说得轻巧,然而在跟着医生走进手术室厚重大门的脚步却沉重而快速。
------题外话------
明天有补偿活动!九点半发~别忘了来喵,:首订中奖的如果抢到,将顺延给下一位~
中奖名单:
冰萱影、huyu111、luo2雪、关思思、過厾鉽↘汜嬑、luyao500、flora芙梓、孤女孤女、微蓝″缱绻、雨天的漫步、304042576、七月蝶仙、st2200、13009602188、妖玲玉、janech、星璃影落、白羽一号、恋雪蝶、紫絮、13426497944、13540903329、15658157100、april022、15972997990、依儿轩辕、云云飘~
中奖的亲酷爱来留言领奖喵~
ps:明天奖励有缩水,前三名100币,四到十66,无留言活动,其余和首订奖励一样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