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最后的死别之日,凤遥夜也到了豫都殡仪馆,但是只能在外面的车里坐着。这也算是来送叔爷一程,一身黑衣的她坐在丈夫的车里,看着豫都的各界人士频频出现,她想到了自己结婚的那一天。也就短短的半年不到,物是人非却没有事事休。直到现在还没有看到凤醒祯出现,到现在都没有人联系上了他,短信了没有回复,电话打到耳朵热也没人接,整整三天了,这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从叔爷家出殡的时候,凤遥夜已经看到很多同行的脸上那种怪异的表情,毕竟凤醒祯是凤沈河的长子,怎么会连出殡、丧礼这么重大的事情都不出现。就算是在国外,三天的时间也够飞回国内了。现在应场的直系亲属就是凤莲雯和风莲漪,这是第一次看到两个姐妹心无芥蒂的站在一起,刘宁红似乎在一夜直接苍老了十岁,本来还算富态红润的脸如今已经不复光泽圆润。原本应该是凤醒祯站在谢礼处,现在是凤征帆、凤渚兰替代了他。
“再喝点牛奶吧。”车门打开,宗政皓鹤坐了进来。
“真看不惯你穿黑色的西装,搞得和黑帮老大一样。”凤遥夜看着宗政皓鹤的一身黑西装,不高兴的埋怨着,其实她知道宗政皓鹤穿黑色的西装很帅气,可是这种帅气似乎只应该出现在她一个人的眼里,这么光天化日的在大家面前出现,凤遥夜有点小小的不悦。
宗政皓鹤直接把保温瓶里的牛奶倒了一杯递到了凤遥夜的嘴边。
“今天天气还算好,不是很热。你哥还特别提醒过我不要让你吹空调。小乖,你要老老实实的在车里坐着,如果有点闷热就把窗户打开,不能开空调直吹你。”宗政皓鹤本来就不赞同凤遥夜到殡仪馆来,但是不来又不合礼数。
“你比我娘亲还能唠叨,功力直奔我祖母的级别。”凤遥夜一边喝牛奶一边甩个宗政皓鹤一个大白眼,“这几天公司有什么事情没?”
“就知道你最多七十二小时不关心凤氏。能坚持到现在才问,已经是破纪录了。”宗政皓鹤无奈的摇摇头,在这个小女人的心里似乎凤氏的重要性高于一切,宗政皓鹤知道今天凤遥夜坚持要来观礼也是因为这不仅仅是凤家人的事情,也是凤氏的事情,就算今天躺在那里的不是凤沈河而是其他的某位大佬,她也一样会来。
“还算太平,黄右荣已经将合作意向书传真给我了。现在梅岭要合作的意图很明显。黄左荣也在频繁的和豫都的某些领导沟通,你父亲昨天还说有人直接在向他传达和梅岭合作的指示。你觉得你祖父会同意和梅岭合作吗?”宗政皓鹤看着凤遥夜喝完牛奶陷入沉思。
“应该不会。凤氏上半年的经营与去年相比同比提高了接近十个百分点,下半年的预期任务也比较多。岷春路的地目前看来是可有可无的状态,我祖父不是那种喜欢掺和的人,我们家一向的观点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梅岭要是坚持不了,放弃了。获利最大的是豫都的土地部门,其次才可能是凤氏。而且计划赶不上变化快,祖父应该会坐观其变。主动出击不是他的喜好。”凤遥夜调整了一下座椅靠背,躺了下去,怀孕初期确实容易犯困,凤遥夜早在学围产学的时候就知道,但她可没想到会这么容易就犯困。刚刚用脑子想了点事情,就困得上眼皮黏下眼皮。
宗政皓鹤看着凤遥夜呼吸渐渐平缓,就知道她睡着了,为她盖上一条薄毯子,看看时间还有十几分钟就要开始追悼会了,但其实宗政皓鹤也不想进去,凤遥夜一个人在睡车里也让他不放心。就在此时,他看到一辆车飞快的奔驰而来。黑色的,直觉告诉他凤醒祯来了。
他一低头,将身形隐藏贴膜的车窗后,看着那辆一个急刹车停在了殡仪馆的门口,果然车上下来的是凤醒祯,穿着仪表堂堂的凤醒祯,看起来不像是来参加丧礼,倒像要参加晚宴的凤醒祯。宗政皓鹤暗叹一口气,他已经对即将要生的事情感到无奈了。凤醒祯现在的行为怎么看都不像是刚刚丧父的重孝之人,大摇大摆的走进殡仪馆的大门,周遭看着他的人全部露出了更加怪异的表情。
宗政皓鹤本想推开门也下去看看会生什么,但一想到还在休息的凤遥夜,他拿出手机给在会堂里面的凤醒烟拨去了电话。
“醒烟,那个人走进去了。我在照顾小夜,你们多操心吧。”
“来了?该来的总该来的。”说完这句话,凤醒烟直接挂断了电话。他已经看到了正在向会堂走来的凤醒祯,凤醒烟一想到那天吃饭时,闹出来的事情,就恼怒不已,在沈君秀的寿宴上大闹特闹,气死了叔叔,气病了母亲。做出这样事情的人现在竟然一点后悔的神情都没有就昂阔步的来到了丧礼现场,甚至还趾高气昂。
“你还知道要来吗!”先说话的是凤莲雯。看着弟弟一点羞愧之色都没有的走到大家面前,她终于爆了积累多日的怒火。
凤醒祯根本就不看说话的凤莲雯,只是自顾自的走到了凤渚兰所在的位置,一张嘴便是惹人生气的话:“你们两个鸠占鹊巢的时间也太久了吧。我也算是造福你们了,给你们点福气,让你们给我父亲戴孝。”
凤渚兰一听这话,怒目看向凤醒祯,这个叔叔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但凤征帆用手一拉凤渚兰,阻止了他的行为。
“叔叔,您来了。我和渚兰正等着您来,仪式要开始了。您节哀。”凤征帆低声安抚着凤醒祯,但是凤醒祯的反应更让在场的凤家人跌破眼镜。
“节哀。我是要节哀的,可现在不行,我想我父亲过世,你们一定都很开心。”
这话一说出来,凤渚兰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在凤氏工作和这个堂叔的关系很一般,一直看在是一家人的份上并不太计较凤醒祯有时候在他面前的酸言酸语,可现在凤醒祯的话实在是太刺耳了。
“叔叔,您一定太伤心了。我们怎么会开心,叔爷对我们曾是那么好,希望您节哀。”他也不想把事情搞得不能收拾,也学着征帆缓缓的说着。但是就这么一句话,也让凤醒祯恼怒。
“你个小毛孩子,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走开。”
其他前来追悼凤沈河的各界人士都在周围猜测着到底生了什么事情。而凤莲雯看到这一切之后,更被气的连哭都哭不出来。她实在不知道自己的弟弟怎么会在这样的场合还说这么不正常的话。凤醒祯一向自傲,这个事情凤家人全部都知道,但是现在这样的场合,还有什么必要持傲而骄,还有什么可以牛气的。她看着这个非一般状态的弟弟,忽然觉得父亲走的又怨又亏,怎么会就这样离开了呢,甚至还没看到凤遥夜肚子里的孩子出生,那天知道凤遥夜有孩子之后,还语重心长的希望凤莲雯也结婚、生孩子。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她的眼泪又一次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醒祯,你到底来干嘛的!躺在那个冷柜里的是咱们的父亲,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你到底要怎样啊!你没有父亲了,你还没有意识到吗!”凤莲雯嘶吼着。
凤莲雯虽然骄横,但是从来没有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失态过。她一向自认的大小姐身份从没有让她像现在这样愤怒的咆哮米,甚至是声嘶力竭。父亲的骤然过世已经是一个沉重的打击,父亲就像是她生命中永远最珍贵的东西,从小到大最好的都是父亲给的,一口一个小公主的称呼让她时刻都生活在甜蜜的幸福中。但现在父亲不在了,似乎不仅仅是家里少了顶梁柱,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部分没有了。而现在她的弟弟还在玷污这块属于她记忆深处最完美的回忆。
凤醒祯对于姐姐的反应熟视无睹,继续一脸歉意的向来的宾客致歉,似乎现在失去控制的姐姐将他的脸丢尽了。在场的人都为他的行为感到惊异,而凤家其他的亲属更是无法置信这个男人现在的行为。凤醒烟看着这个男人那虚伪的笑容,根本不是一个丧父的人应该有的表情,凤醒祯疯了吗!
他已经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
“凤沈河的儿子疯了吧。他在笑啊。”
“伤心过度了吧,你刚才也看得到了凤家大佬的眼睛都肿了,哎,亲手足一夕之间就没了,能不伤心。”
“好像凤沈河就是被这个儿子气死的,你们知道详情吗?”
“真的假的啊。难怪他笑的那么开心。真是不孝子啊。”
这些话语飘荡着,随着人潮进入了殡仪馆的大厅,九点半,追悼会就将开始,而这私语也绝对不会随着凤沈河一起变成烟、变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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