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内,一位三十来岁的男老师戴着黑色镜框的眼镜,不瘟不火地上着数学课,由于数学很重要,学生们几乎都在认真地听着。尼郝一本正经地坐着,双目一动不动地看向黑板,神情却有些呆滞,看起来有点儿像是在听课,但更像随时都会流出口水的傻子。
纠缠不清的思绪在尼郝的脑袋里胡乱窜,尼郝控制不住,也没想要理清,随着一个又一个的思绪飘啊飘啊着,一个接着一个思绪划过麻木的脑海,忽然间,麻木的脑海活了起来,尼郝抓住了一片有言小箴身影的思绪,想起了言小箴,一场场往事浮现。
那个趴台哭泣的女孩,一个男孩趴台等着她,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缆车内,一个男孩逗一个女孩说心事,逗着逗着,女孩忽然羞涩地说出了真正的心里事,两人尴尬不已地待在缆车内,不知所措;
一个要强的女孩摔伤了,死活要强地装没事,一个男孩走过去说了两句,女孩就乖乖地让男孩背去了校医院;
……
地下超市里,一个男孩一脸的淡漠转弯离去,一个女孩伤透了心,红红的眼眶再也匡不住流转的泪水,泪水落了下来
……
想着想着,尼郝猛然觉得自己好卑鄙:趁言小箴伤心的时候就开始对她好,想要和她发生恋人间的关系,之后又为了学业狠心将她抛弃,让她伤透了心。
就在尼郝越想越觉得自己卑鄙时,响亮的下课铃声震醒了他,他下意识望了望讲台,老师正在收拾东西要出教室,尼郝努力想了想现在是怎么一回事,明明感觉数学课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怎么才下课!
校园的林荫道上,尼郝拿着一本化学课本,低着头想着事,依靠习惯走路,步伐沉沉又慢。尼郝想着他和晨冉冉的事,想弄明白她为什么向他表白。和晨冉冉过去的一幕幕在眼前不断地重现。
街道上,一个女孩走着走着忽然晕倒了,一个老师和一个男孩跑了过去,男孩伴着晕倒的女孩到了诊所;
夜雨中,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在同一把伞下慢慢地走着,男孩为了女孩不被雨淋而被雨淋湿了半边身子;
教室中,一个男孩嬉皮笑脸地夸一个女孩的身材是班里最棒的,想让她回去多吃点,女孩反倒白了男孩一眼;
……
夜里的沙滩上,一个女孩怀着忐忑不安的心鼓起勇气,向一个男孩表了白,这个男孩瞬间就忘记了女孩向他表白的事,开心地玩了一晚上,女孩主动来找男孩,男孩才记起来;
一个女孩因为一个男孩多给了另外一个女孩五根棒棒糖而向这个男孩光明正大地索要棒棒糖,男孩装傻充愣没给,女孩眼里闪过了失落;
……
想啊想啊,尼郝还是想不明白,那些事没有什么可以令人心动的呀。又慢慢地想,尼郝突然发觉自己就是个懦夫,还是个没心肺的懦夫。冉冉表白了,自己没心没肺果断忘记了表白的事,事后提不起勇气斩断这暧昧不清的关系,肯定因此伤害过了杨涵,更是伤害了冉冉。
突然,被人拍了拍肩膀,完全沉浸在思考内的尼郝吓了一跳,猛地转身抬起头,顿时看到一位被他的反应微微惊了的陌生阿姨,定下神又看了看,发现这个阿姨手里拿着扫把,明白了她应该是校园中的清洁阿姨。
“同学,这是你掉的书。”清洁阿姨将本书递给尼郝。
接过来,看了看,尼郝心里想着这书什么时候掉的,习惯地微笑说:“谢谢阿姨。”
“没事。”说完,清洁阿姨就拿着扫把走开了。
尼郝看了看手中的书,想了想,又看了看四周的物景,发现自己走错了路,又想了想自己的目的地,随即立刻向正确的方向奔去。
夜晚自修放学了,学生们向教室外蜂蛹而出,有的去商店买夜宵,有的回宿舍洗衣服,有的和恋人去散步。尼郝穿着一套黑色的运动服,奔向了学校的运动场,不想待在教室也不想那么早回宿舍,只想去跑跑步散散心。
跑入跑道,放慢步伐,最终停了下来,尼郝深深吸了口气,又深深呼了口气,才感觉压抑的心情好了些。想了想教室内满满压压的人,尼郝又看了看跑道上零星的几个人,一种挣脱牢笼的豁达感油然而生,尼郝情不自禁跑了起来,穿梭于黑夜之中,越跑越享受起这种隐藏于黑夜内的感觉,也只有这样才觉得真正拥有了自由自在。
边跑着步边想着事,自由自在地想着自己关心的事,尼郝想着现在自己的人际关系,糟糕透了,不再是随时见人就挥手打招呼了,而是沉默地遇见,艰难地走过。想起之前自己什么都好时,随时随地都会遇见朋友,如今呢?再次遇见的,却全都是熟悉的陌生人。尼郝的心凉凉的。过了一会儿,尼郝忽然发觉了一件事:以前自己确实真心真意地为同学们着想了,也真诚地去帮助同学们了,可是自己的初心不过是想获得同学们的关心罢了,而不是纯粹地想帮同学们。
尼郝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没有心凉的理由了。
想着想着,尼郝就没心情再跑了,只想躺下,就只想躺下,停下了脚步,望了望四周,走向足球场的中央。
“原来我是罪有应得!原来我是活该!”尼郝有气无力地走着,真心地想就地倒下,然后再也不起来了。
越想越压抑!
越想越压抑!
越想越压抑!
尼郝感觉自己的身体要爆炸了,真的要爆炸了。
终于到中央了,尼郝早就无力的身体立马软了下来,像没有骨头的尸体般软了下来,双目无神,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发了疯地不停地呐喊着。
原来是我活该!
原来是我活该!
原来是我活该!
……
再提不起一丝精神的尼郝觉得好累,真心地好累,真真心地好累……
一动不动的尼郝目光无神地想着,想着曾经掏心掏肺的付出,想着想着,然后就看到了尖锐的冰锥贯穿了心,贯穿了肺,挣扎的心流出了黑色的血液,挣扎的肺也流出了黑色的血液,黑色的血液诡异地笑了笑,随即无温度地唾了一口,“你活该!”
尸体般倒在地上的尼郝凄惨地笑了笑,眼泪无声无息地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