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有吃完包子,一碗馄饨又呈到了他的面前,那个老摊主这个长得像狐狸的男人,声音竟然比那老摊主还要善良:“不急不急,鸡汤大馄饨,你要吃多少就有多少!”方略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想他们一定不知道他只是个叫化子,所以他停住了口,说道:“对不起,我没有钱……”那个长得像狐狸一样的男人含笑摇摇头,说道:“我们知道你是个叫化子,我们是看你可怜才送吃的给你!”方略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包子和馄饨,他吃得心安理得。但是当他喝完最后一口鸡汤的时候,他心中又开始觉得不安,这两个摊主实在是太过于好心了——任何事情都得有个度,超过这个度,感觉就都不真实了。其实乞丐并不如何感激那些施舍他们的人,因为施舍他们的人未必就都用正眼来瞧他们,但你如果对一个乞丐太过于关心,他们反而觉得羞赧。
便在此时,一条衔着龙骨的大狗疾奔而来,“云里追”猝不及防,突然受惊般腾起,它本来算不上高大威猛,但如今那两个摊主就在它蹄下——他们的身材真的太瘦小,所以“云里追”的“威猛”本该震慑住他们的。
方略这是真的不得不怀疑了,因为那两个摊主避开灾祸的身法简直比自己都要更胜一筹了。当那两个摊主看到方略眼神中的惊疑时,面上忽然露出了难色,他们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善良和大方,两个人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做了。
这时,一个扎着两个大麻花辫的女孩子又出现了——又是小葵!
“少主!”小葵大声叫着,小跑到方略身侧,“我服侍您到前面的客栈里歇息!”
方略瞧瞧两个摊主,又瞧瞧小葵,铁青着脸说道:“姑娘真是神通广大!”小葵脸一红,低着头说道:“小葵奉了主令要将少主带回去,若是少主执意不回去,小葵……”她说到此处一行热泪已从右眼眶中滚下,方略心一紧,便要伸手去擦她的脸,但转念又想起了孟菲胭,终于将手缩了回来。
“属下甄跬、李朔,恭迎少主!”
方略头一偏,只见那两个摊主已恭恭敬敬地拜倒在前,他心知此事蹊跷,决心弄个清楚,伸手拉住了缰绳,说道:“好,我跟你们走!”
他们住进了一家客栈,客栈**华贵,大房子里还飘荡着优雅的檀香,但这种地方方略从不艳羡,他好想在江南时与兄弟们抵足而眠,那时他们一定喝了三四斤酒,昏昏沉沉时听着王狗儿骂着张员外欺男霸女的梦话,胡小青热情的鼾声,那时他真的无忧无虑,那时……唉,那时已不是今时了,今时,外面的三个人要带他去苏幕遮……苏幕遮的主人真的跟他有关系吗?他如今受了天大的冤枉,别人似乎也没有必要再说这样的谎话来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