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大殿之中,一片幽静,空空荡荡的殿堂之中,只有文辛程一人,静默的正坐中央,双眼微闭,长剑横在膝头,气势收敛,神色淡然。
祁闲缓缓的走进大殿之中,几乎细不可闻的脚步声,在这幽静的大殿之中,不断的发出一阵阵回响。
“宗主。”祁闲轻声喊道。
“你终于来了。”文辛程缓缓的睁开双眼,说道。
那几乎看不出任何意味的双眼,悄然从祁闲的身上划过,顿时让他感觉到一阵不寒而栗的感觉。
身子微微一缩,祁闲不声不响的吐出一口气来,躬身说道,“段师兄说,宗主唤我有事,却是不知道到底为何?”
文辛程静静的看了祁闲一眼,脸色丝毫未变,好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道,“清律的事情,瞒不过我。”
祁闲身子一颤,顿时将脑袋埋得更加深了。
却在此时,文辛程却是微微摇了摇头,“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就好似我早变知晓霸天乃是死在你的手中,也坦然接受你进入寒蝉宗一般,我不会杀你,原先不会,现在,更加不会。”
祁闲惊讶的看了文辛程一眼,急忙问道,“这是为什么?”
祁闲的话语之中,隐隐之中流露出一丝急切的味道,便好似,对于文辛程没有杀了自己,他反而觉得不应该一般。
文辛程没有当即作出回答,只是不动声色的看着祁闲。
平静如水的眼神,给祁闲带来了无限的压力,直叫他喘不过气来。
也好在文辛程并没有为难他的意思,一发现他的情况,便急忙半垂眼皮。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祁闲却是满头大汗,心中不禁骇然,“我此时已经是蝉蜕的修为,怎地在这化蝶后期的宗主面前,还是这般的无力?”
不管祁闲心中如何的恐慌,文辛程却是默默的开口说道。“因为,不管是霸天的死,还是你的加入,亦或是寒蝉宗的毁灭,都是天命,都是不可避免,不可阻拦之事。我,早便已经做好了这般准备。”
“天命?”祁闲轻轻念到,然后。声音突然大了起来,“你说天命!”
“可笑,当真可笑!”祁闲大声吼道,“我本以为向你这般大宗师,应当更加注重‘人’而非‘天’,但是,却是没有想到,你比之我们这般小辈。还是不如!”
“也难怪你到了现在,还是停留在化蝶境界。丝毫未变。原来,你早便没了与天相争的心思了么!”
听到祁闲那好似抱怨一般的大吼大叫之声,文辛程依旧是丝毫没有任何表情变化,淡淡的说道,“便是因为知道的多了,我才不得不敬畏这个世界。屈服于那天命之下!”
这淡淡的话语,声音比之祁闲的话语轻了不少,但是,便是这一句话,却是瞬间刺进祁闲的脑海之中。让他整个灵魂都是安静了下来。
“我花了整整一百年的时间,想要将那个破绽堵上,但是,到了这一刻,他才算是堪堪完成。”
“我将备受清律他们喜爱的你,打发到沙蝗城之中,只希望你能够在那里呆上一年两年,错过寰宇天阙,却是没有想到,你终究还是去了。”
“我封印小薇的天资,打算让她作为一个平凡之人,过上一辈子,却是没有想到,她最后还是得了虫胎。”
“我甚至给寰宇天阙增加了一番封印阵术,但是,你却还是轻易的从中离开。”
“这一切,我都做出了干扰,但是,没有一件事情,是我真正能够改变的。天地的命数,乃是世界之中,最为重要的一环,我又怎么可能抵挡的了?”
祁闲心头大震,突然觉得喉口一阵干涩,惊讶的看着这个如水一般的男子,怎么也是想不到,他竟然在这看不见的世界之中,做出了这么多的事情。
“天阙峰的东西,你早便已经见到了?”祁闲颤抖着身子问道。
文辛程意味深长的看了祁闲一眼,缓缓说道,“见到文道夕宗主的第一人,本就是我,只是,那个时候,比之霄云,我的傲气更胜,自然不愿意接受这一位看破红尘,终日参悟天命演变的第二任宗主的教导……”
“但是,到了现在,我才真正的知道,文道夕宗主并没有错,错的是我。”
“羽化之下,在这世界之中,终究是一群蝼蚁,便是再怎么努力的抬起头来,看到的也不会是那广阔的天空。”
“可是,就是因为如此,你便可以消极的对待一切,放弃一切抵挡的心思了吗!”祁闲大声问道。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文辛程在祁闲的心中,确实是以一个偶像的身份存在的。
相比之那只能看见石像的苍茫大帝,相比之那只能触摸剑气的楼宇阙,相比之那只存在于典籍之中的文道夕,这一位有血有肉,实实在在存在的文辛程大宗师,在祁闲的脑海之中,显然是有着一个不小的位置。
而在这般观感之下,祁闲的脑中,当然不可能出现关于这位大佬的任何负面形象。
换而言之,文辛程在祁闲的想法之中,自当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大宗师,而不应当是一个畏畏缩缩、不敢向前的废物!
但是,文辛程却是并没有对于他这番质疑和审问,做出任何的答案。
轻轻的抚过手中长剑,一阵清音骤然响起,祁闲只觉得一阵不可抵御的力量骤然施加在自己的身上,而后,眼前景象顿时一变,身体,已是出现在了这大殿之外!
“帮我挡住一刻钟,我随后便出来。”文辛程的声音缓缓的传递到祁闲的脑海之中,而后便是再也没了半点声息。
祁闲心中满是疑惑,但是,这个时候,却是全然不可能有人来帮他做出任何的解答了。
便在他这一愣神之时,在这大殿之外,无数气机已是不分先后的将他锁定而起!
祁闲转过身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此时,在这大殿之外,竟是聚集这至少两百多位化蝶修士,超过五千归蛹及归蛹以下的修士。
最为重要的是,在这里,同样还是有着超过十数的蝉蜕修士!
虽然只有那刚刚分别不就的剑一,和一个一身灰布衣裳,满头白发的老头乃是超过蝉蜕五重的超级高手,其余都在蝉蜕一重到三重之间。
但是,这般阵容下来,便是这世上任何一家宗门独自面对,都不可能有除了破灭之外的其他任何结局!
“小宗门对大宗门的反抗?”祁闲大声说道,“真是可笑,这占了小半的魔道修士,哪里算得上是小宗门!”
虽说小型宗门为恶程度和魔道修士并无多大差别,但是,他们好歹也是在日积月累之下,由众多虫修,一代代积累而下的罪行,倒是并没有太为过分的在世间兴风作浪。
也便是因为如此,大宗门这才允许这些小型宗门的存在。
但是,魔道修士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些罪恶多端的修士,本就是该当万死之人,本应当天下一切虫修工头讨伐之,如何能够出现在这种地方?
“而且,灼日书院不算是小宗门吧?和这些贱人同流合污,当真没有问题么?林明辉院长!”
长剑直指那一群蝉蜕修士之中的一人,祁闲大声吼道。
祁闲的话音刚落,那一声金色长袍,四五十岁模样的中年男子,顿时黑着脸走上前来。
“小子,你杀了我孙子,还敢如此嚣张!”林明辉痛心疾首的吼道,心中响起那虚弱无力的命灯,便是一阵心疼。
“哦?你竟然还能查到我的身上,看起来,你们灼日书院的命灯之法,当真不错呀!”祁闲讥笑道。
林明辉顿时一愣,心中暗叫不好。
他在灼日书院当过百年时间的院长,虽然这些年潜心修炼,但是,在算计人的方面,却丝毫没有落下。
既然如此,他自然可以听得出来,祁闲这话语之中,到底藏着怎样的杀机!
对于天下虫修来说,最是重要的东西,除了自身的修为来说,恐怕也便是这一条命了。
虽然相对来说,虫修们的寿命,是完全足够他们不断修炼下去的。
但是,这虫修界之中的危机,有哪里只有那普普通通的生老病死?
大多数的虫修,不都是死在那各种各样的危机之中么?
死亡的威胁使得虫修需要考虑很多问题,甚至为此而松懈了自己的修炼。
而若是有了祁闲口中的“命灯之术”,能够减少的麻烦,可不止一点两点!
但是,归根到底,那也不过是祁闲口中的“命灯之术”罢了,灼日书院的“命灯”,又那又祁闲言中之意的那般强大?
不过,不管林明辉心中如何否认,此时虎视眈眈盯着他的人,也是越来越多了!
“小子,你休要胡言乱语!”林明辉顿时大急,身形一闪,两轮日光化作圆环,顿时冲射而下!
祁闲脸色一凝,心念一动,大威天龙剑已是出现在手。
正待出剑,却是一道熟悉的剑气传来,祁闲轻咦一声,已是松下了手中的力量。
而后,一点星光传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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