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珍儿张口结舌的模样,方圆圆却是含笑晏晏地说:“怎么?不想告诉我是吗?”
珍儿咬了咬下唇,还妄图抵赖:“方昭仪都说了,这只是奴婢的梦话。所以,奴婢也不晓得,自个儿为什么会在梦中说出这样离奇的话来。”
方圆圆点了点头:“原来你也不晓得为什么会说这样的梦话!那我问你,之后你还说了一句梦话。这句话我一字不落地复述给你听听。”
“‘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圆圆那小水晶瓶子里的液体,到底是什么东西呢?香味真好闻啊!’”方圆圆模仿着珍儿的语气和腔调,慢慢把一句话说完。
珍儿闻言,脸色更是如见鬼魅。
方圆圆继续说道:“我从未让贴身戴着的小水晶瓶子暴露于人前,珍儿,你是怎么晓得我有个小水晶瓶子的呢?”
她顿了一顿,想听听珍儿还有什么托辞。
珍儿只觉得嘴唇发干发涩,和牙齿巴在一起,好不容易张开了嘴,却是一个字也应不上来。
方圆圆也没有催促,又接着往下说:“我的小水晶瓶子,是我娘传给我的唯一遗物。平日除了沐浴,我不曾将它从脖子上解下来过。你说奇怪不奇怪?在一次沐浴的时候,我把拴着红绳的小水晶瓶子挂在墙壁的一颗钉子上,等我沐浴完毕,小水晶瓶子竟然不翼而飞了。”
她凑到珍儿跟前,柔声细气地说:“你帮我想想,这小水晶瓶子,到底是如何不见的呢?”
珍儿惶惑地摇头:“奴婢不知道。”
“不知道是吗?迄今为止,我问你的几个问题,你除了不晓得,就是不知道,要不就装傻。你打量我好性子,由得你撮弄是不是?怪不得有句老话,人是苦虫,不打不中!”
方圆圆沉下脸,瞪大眼睛,冷若冰霜地盯着珍儿看着。
她眼中的一抹寒光,象锋利的刀子一般,刺得珍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珍儿打认识方圆圆起,几时见过她这样吓人的面孔?以前的方圆圆,一向是温柔顺从的呢!
方圆圆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道:“再给你一次机会吧!你要是不识相,也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珍儿把头几乎埋到了胸面前,心里急速地转着念头:自己到底该怎么应对?
就算说了实话,这方圆圆就会饶过自己了吗?
珍儿不觉得事情会这样简单。
她看得很清楚,能在温柔纯良和凌厉冷酷间自由切换的方圆圆,绝不是个善茬!
方圆圆以前的那付面孔,不过是此人一惯的伪装罢了!
一逮着机会,方圆圆不就变了一付嘴脸吗?
当然啰,她在王上和自己眼面前,肯定不是同一付嘴脸就对了!
再说了,珍儿若是交待出实情,那就等于与新王后为敌了!她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
那简直就是作梦啊!
方昭仪和新王后相比,自然还是新王后胜出一筹。
首先,新王后地位比方昭仪高;然后新王后还有个儿子,小小的人儿,已经被立为了王太子!
所以,傻子都知道,自己应该选哪一支队站!
珍儿一直不吭声,方圆圆温柔如水的声音响起:“看来,你是打算与我对抗到底了。来人啊!”
她的声音不高,听在珍儿耳朵里,却是如晴天霹雳一般。
明知道等待自己的,不会是什么好果子,珍儿还是打算硬扛上一扛。
侍候方圆圆的两名太监闻召入内,执手恭恭敬敬地说:“奴才在。方昭仪有什么吩咐?”
方圆圆一如既往地轻言细语:“把她拖下去,先将她一颗里头的大牙给拔了。再把拔下来的牙齿呈上来给我看。”
珍儿听了这话,几乎没晕过去,慌忙一手捂住自己的嘴,一边带着哭腔说:“不要啊!奴婢求方昭仪了!奴婢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
好象把嘴捂住了,别人就拿她的牙齿没办法了似的。
方圆圆皱了皱眉头:“现在不知道也没关系,以后我想你会知道的!”
嘴里说着话,她抬着葱管似的手,轻轻挥了一挥,意思让太监赶紧把人带走。
落霞轩里,方圆圆一直将跟着自己的太监和宫女笼络得很好,不要说对下人用刑,就是骂都没有骂过一声,从来说话都是柔声细语,使人如沐春风。
没想到,这位方昭仪狠辣起来,和别的嫔妃还不一样,一出手就是硬生生将人的大牙给拔了!
但太监当然也不敢发表什么意见,乖乖地一左一右,挟持着还要求饶的珍儿往外拖去。
也并没有多少功夫,就有人拿着个小瓷盘上来,瓷盘里摆着一颗带着血迹和牙根的大牙。
方圆圆若无其事地看了一眼,继续以她清脆好听的声音说道:“把人给我带上来吧!”
就这样,好端端的牙齿被拔掉的珍儿,哭丧着脸,神色痛苦地出现在了方圆圆面前。
“你们先出去,待我传唤时再进来。”
方圆圆见两名太监离开,这才转头面带微笑地问珍儿:“你还好吧?”
就好象她真的是在关心珍儿一样,而丝毫看不出,让人这样拔掉珍儿牙齿的,正是她自己!
珍儿瘪了瘪嘴,在心里咒了一声:好你娘个逼!老子都要疼死了,能好到哪里去?
可她当然不敢这样说,只含含糊糊地道:”求方昭仪饶了奴婢!“
方圆圆唇边的笑容加深了:”饶了你当然没问题。你只需要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就行了。我保证,绝不会迁怒于你。不但不怪罪你,我还要好好待你。金银财宝,绫罗绸缎,都可以给你!”
但随即她便收敛了笑容,两眼向天说:“如果你还是执迷不悟的话,对不住,我要一天拔掉你一颗牙齿,直到把你牙齿拔光为止。那时候,我才会换另一种方法来对付你。”
珍儿听得全身发冷,仿佛三九寒冬浸在冰水里一般。
方圆圆的声音照样温柔而动听:“珍儿,你有没有数过,自己到底有几颗牙齿啊?”
珍儿筛糠似的抖着,摇头说:“没,没数过。”
方圆圆笑道:“总有三十几颗吧!所以不急,你还有三十几天可以用牙齿嚼碎食物。三十几天之后呢,或许你就只能喝稀粥了,你说是不是啊?”
珍儿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自己没有一颗牙齿,只露出光秃秃牙床的瘪嘴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