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后听见萧慎一声喝,转过头不满地看着他说:“人证物证俱在,王上难不成还想包庇坏人不成?”
她眼中闪过凌厉光芒,缓缓点头:“哀家明白了,事实同王上猜想的不一样,王上是不是觉得特别失落,特别不能接受呢?”
这话分明是指萧慎原先将罪名推给王后,现在又不肯承认事实。
萧慎一脸严肃地答道:“母后,如果祯儿真是胡嬷嬷害的,那么,她害祯儿的理由是什么呢?祯儿这样小,肯定不曾得罪过她。”
他故意顿了一顿,若有所思的样子:“难道,是祯儿的母妃得罪过她?可是,林婕妤与胡嬷嬷从未有过交集。”
“如果母子二人都没有得罪过胡嬷嬷,使得她挟隙报复的话,那么,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有人指使胡嬷嬷这么干的!寡人很想知道,到底谁是幕后指使者!”
王后突然插了一句嘴说:“王上,方才胡嬷嬷说了,她并没有受过谁的指使……”
萧慎冷冷地瞥了王后一眼,打断她的话说:“那胡嬷嬷也说了,她不曾做过谋害祯儿的事情!”
王太后很快地接道:“胡嬷嬷不老实,所以才要好好儿教训教训她!让她交待真相!”
她一挥手:“拉下去打!”
萧慎还是板着脸说:“母后要打也成,只是,别打得太狠了,我要留着她这条命,继续追查!”
他眼神冷冽地注视着那两个一左一右捉住胡嬷嬷的太监,一字一顿地说:“谁敢下重手,把她给打死啰,寡人绝不轻饶。”
萧慎怕的就是用刑的人运用手段,把胡嬷嬷打死了,表面上却根本看不出来。
行刑的人都是专门进行过训练的:在豆腐上包上一层纸,板子劈哩叭啦打过之后,那纸完好无损,可里面的豆腐却稀巴烂了。
还有一种就是:看着伤痕累累,其实根本没伤筋骨。
王太后呢,想的就是暗箱操作,把胡嬷嬷整死了,来个死无对证!
那么,萧慎自然就怪不到王后头上去,自然废后也就师出无名了。
没想到萧慎先把话搁在头里,让王太后的计划完全落了空。
原来,王后被萧慎折磨的时候,小娟支使太监去向王太后报信之前,王太后便已经知道事情不妙。
昨天她因为头疼没精神,亲眼看着王后把萧祯抱走的;到了晚间,敬业寺的主持被拉到王宫一事,很快就传到了王太后耳朵里。
毕竟在王宫盘踞了这么些年,好比是枝深叶茂,盘根节错的大树,上下通达啊!所以略一打听,便晓得萧祯哭闹不止的事。
后来从萧祯菊花里取出一枚绣花针的那个御医,也第一时间将这桩奇闻火速报告到了王太后这里。
没错,这位御医便是王太后培植的亲信。
凭王太后多年的道行,她能猜不出王后肚子里的小九九?再以她对王后的了解,她一眼就看穿了王后的所作所为。
真是个鼠目寸光,头脑简单的东西!对于王后的轻率举动,王太后在心里恨了一声。
可是,王后出自杨氏家族,也是她一力推荐,才得以进入王宫,一举坐上王后的宝座。
如果她就这样撒手不管,不光王后会死无葬身之地,还要连累到杨氏家族和她自己的地位!
这是王太后断断不肯的!
因此,王太后除了出手相救,帮王后全盘摆平之外,别无选择。
在接到梓宁宫太监的报信之前,王太后便开始运筹帷幄,派兵遣将了。
起先当然是想好这个替罪羊的人选。
就算是替罪羊,也不能随便拉一个来凑数,得和整件事情有联系的,说得通的人。
于是,王太后的目光盯准了胡嬷嬷。
很简单,胡嬷嬷是接触萧祯最多的人,所以,她有作案的时间和便利。
确实了人选之后,还得安排人举证。
口说无凭嘛!得拿出人证和物证来啊。
这个证人就是石榴,不用王太后亲自出面,自有人会说服她的!
为了让胡嬷嬷无法自辩,还编造了石榴在萧祯呆过的榻上,无意中找到一枚绣花针的细节。
至于胡嬷嬷为什么要这样做的原因,就不劳王太后操心了。各种酷刑用上去,胡嬷嬷就是个铁打的人,也打熬不住的!
到那时候,还不想要她招什么,她就得招什么吗?
绝大部分的人,为了免除那种长时间的,生不如死的身体折磨,宁愿早死早投胎,还比这样苦熬着强一些!
当然,胡嬷嬷因为受不住刑罚,而突然暴毙,那就怪不得别人喽!
此时萧慎的话,让王太后的这个如意算盘落了空。
不过,王太后也不算担心,胡嬷嬷这个黑锅,她是背定啦!想要翻案?哼,不可能!
至于王上和林婕妤,对不住,你们只能吃个哑巴亏罢!
王太后想到这里,嗯了一声:“王上说得不错,留着这贱人的狗命,好好儿地追查追查,看看可有人敢暗中谋害我的好孙子!查出来了,我第一个不饶她!”
这番话说得是义正言辞,掷地有声。
萧慎在心里冷笑道:说得比唱得还要好听!我就不信,这事儿王后一点儿也没参与在里头?
胡嬷嬷满口子喊冤,却还是被两个太监给拖走了。
一离了王太后和王上的视线,立马有人将一块破布塞进了胡嬷嬷的嘴里。
喉咙被堵,胡嬷嬷眼珠子突出,口中唔唔有声,却是一个字也没法说出来。
板子结结实实地打在胡嬷嬷的屁股上,让她痛不欲生,眼泪鼻涕齐流;而心中的气愤与憋屈,更是令她求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
闹了半天,却得了这么个结果,萧慎不用说,也是够郁闷的。
王太后将下人斥退,做语重心长状:“王上,你几时能改了那说风就是雨的暴燥脾气呢?哦,别人在你跟前挑唆几句,你就真信哪?你瞧瞧,把王后打成什么样儿了?”
王后适时的嘤嘤哭泣起来,一付受尽委屈,忍辱负重的模样。
萧慎冷笑一声:“我早就想打她了!她给我戴了好大一顶绿帽子,我不打她,还得谢谢她不成?”
王后脸上变了色,也不哭了,拿绢子遮着脸。
王太后黑了脸,半晌作声不得。
萧慎继续说道:“所以,今儿这事,也不是谁挑唆我,就是我借着这个名目,好名正言顺地揍她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