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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控制不住的就毁掉(1 / 1)

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太大的打击,步琛远四岁时,步母就因病去世了,那个温柔端庄的女人临死前把步琛远托付给步敬谦。觉得步敬谦对步琛远会比步广博还要尽心,而这些年来,步敬谦也确实待步琛远如自己的亲生儿子。

步敬谦把步琛远带回自己的住所。亲自抚育、教导并且栽培他,除了步琛远没有叫过爸爸外,步敬谦这些年所付出的远比一个父亲还要多,以至于身为亲生父亲的步广博,跟步琛远的父子感情反而越来越差。

步敬谦怎么也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个自己视作亲生儿子的人,竟然害他最爱的女人和女儿,就算是为了权势,步琛远何至于对那么多人下手

“如果真的是步琛远,那么他的杀人动机就很容易解释了。”几人中最平静的莫过于唐卓尧。

步唐两家多年不和,而他为报仇一心灭掉步家,他接受步敬谦和步琛远。都是因为朱静芸,真正说起来。唐卓尧和步琛远的感情不深,再加上唐卓尧本就是凉薄超脱之人,所以步琛远这个所谓的朋友,对唐卓尧是可有可无的。

“步琛远杀朱静柔和乔庆华,以及囚禁乔凝冽,应该是因为他们三人败坏了步家的门风。若是朱静柔和乔庆华的不正当关系曝光,那么步家将会遭遇第二次的重创。”

“那份死亡名单里包括阿辙、凝思和池骁熠,以及我,这几个池唐两家的代表人物,很显然他是想除去池唐两家的中流砥柱,以便他日后吞并池唐两家。而步琛远害我母亲的动机,更是司马昭之心。”

唐卓尧说到这里,绿褐色的眼眸里抿入一团猩红色。两手也不自觉地攥紧了,一想到把自己抚育成人、他这辈子最在乎的母亲遭受到那样的伤害,唐卓尧的胸腔里就燃起愤怒和仇恨之火。

“这些年来,我母亲以一人之力支撑着唐家,成就了唐家位于珠宝界之首的辉煌,她当然是步琛远称霸珠宝界的最大绊脚石,即便后来我母亲身败名裂了,步琛远依旧觉得我母亲是个太大的威胁,所以他才想方设法害死我母亲。”

乔凝思早就处在震惊中,此刻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浑身僵硬地坐在那里,目光恍惚,没有焦距地盯着进行推理的唐卓尧。

池北辙依旧抱着乔凝思,心疼地收紧强壮的臂弯,他表情里也是一片凝重之色,却如往常一样从容,摇摇头说:“我还是觉得不对。就算以上说法都成立,那么步琛远帮助郝荼菲伤害陈默和林敏南,他的目的何在,他跟陈默和林敏南无冤无仇吧”

“你忘记了阿辙。”唐卓尧已经冷静不下来了,在知道步琛远是伤害母亲的凶手后,他就恨不得立即为母亲报仇,此刻把所有的罪责都归结在步琛远的身上,“步琛远控制着犯罪团伙,而陈默是犯罪团伙的背叛者。”

“就像步琛远要杀阿辙你一样,其中的原因之一,也跟你和陈默差点剿灭犯罪团伙有关。”唐卓尧说完豁地站起身,带动身后的椅子发出巨大的响动,他蓦地转身大步往外走。

池北辙眼看着唐卓尧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森冷的杀意,猜到唐卓尧是要去找步琛远,池北辙的面色微微一变,紧接着突然抬起腿掀翻了一个餐椅,。

随着“砰”一声响,沉重的实木椅子拦在唐卓尧的脚下,唐卓尧差点被绊倒,猛地顿在原地,他回头,抬高声音失控地问:“你阻止我做什么步琛远差点把我母亲害死,我现在就去杀了他,让他为我母亲血债血偿。”

“你现在去,就等于是送死。”池北辙俊脸紧绷着,身上的气场很强,语气讥诮又轻蔑地对唐卓尧说:“步琛远背后有犯罪团伙的势力,饶是警方都不敢轻举妄动,何况是你唐卓尧一个人到时候你打草惊蛇了,反而会坏大事。”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现在绝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再者说了,以上只不过是我们的猜测而已,仅凭一枚遗落的纽扣,怎么能证明步琛远就是害岳母的凶手,以及整件事情的幕后主使若是我们冤枉了步琛远,那不正中了真正幕后主使的圈套吗”

唐卓尧的脊背一僵,对此无言以对,用力地闭了下双眸,他的胸腔起伏着,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

最后唐卓尧还是平复下来,看了看坐在那里岿然不动的步敬谦,唐卓尧沉默几秒钟,开口问池北辙,“那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

“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像平常一样该怎么做,还怎么做,提防着步琛远,在暗地找证据。”池北辙到底是经过几年特殊训练的军人,无论是在头脑和筹谋上,都要高出唐卓尧很多。

除了朱静芸外,唐大少爷向来我行我素,不听命于其他人,何况池北辙还是他的情敌,他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抿了抿唇,还要说些什么。

这时步敬谦从椅子上长身而起,“就照着阿辙说得办。今天这么晚了,你们都去休息吧。”

随后步敬谦一个人离开了餐厅,迈着修长的腿往楼上走。

唐卓尧和池北辙看着他的背影,些许的踉跄和晃动,似乎像是突然间被抽去了脊梁骨一样,不甚明亮的灯光洒在步敬谦的身上,看得池北辙心里都生出苍凉和悲戚来。

“我跟上去看看。”唐卓尧沙哑地打过招呼,紧接着和步敬谦一起回了楼上的房间。

这天晚上,池北辙和乔凝思留在了朱静芸的房子里,乔凝思也不能接受这样的真相,神情恍恍惚惚的,池北辙跟她说话,她也不回应,池北辙只好一路把她抱回房间,到浴室脱了她的衣服,亲自给她洗澡。

直到池北辙把乔凝思放在床上,池北辙正想返回浴室时,乔凝思从背后猛然抱住他的腰,娇软的身上贴了上来,“阿辙”

池北辙的动作一顿,保持着坐在床头的姿势没有动,手下却握住了乔凝思锁在他腰上的手,没过一会,就觉得自己的后背湿了一片。

乔凝思并没有发出哭声,唯有身子颤抖得厉害,哽咽地说着话,“为什么会是步琛远”

从第一次见面时,乔凝思对步琛远的印象就很好,他温润儒雅微微笑着,会提前为她开车门;在她身后拉餐椅,点餐的时候,认真地询问她的口味和喜好,而且在别人说话时,步琛远总是用那一双漂亮的眼睛注视着对方,很专注认真,让别人觉得他的修养很好等等这些,步琛远是乔凝思遇到过最绅士的男人。

后来乔凝思知道了自己和步琛远有一层血缘关系,在心里就越发亲近步琛远,她也极力撮合沈末离和步琛远在一起,看到沈末离提起步琛远时,脸上的甜蜜和难得的害羞,乔凝思就觉得很高兴又欣慰。

可这样一个男人,为什么突然间变成了杀人狂魔乔凝思回忆起那天步琛远把她送到恒远,步琛远站在漫天大雪中,那么美丽又生动的画面,背后怎么会藏匿着这样的脏脏和不堪

而沈末离那么相信步琛远,若是沈末离知道了,沈末离该怎么接受这种事实这也意味着沈末离痴心错付,刚坠入爱河,就要承受这样的伤痛,乔凝思想着心里就难受,眼泪不断地往下掉。

“凝凝。”池北辙心疼地叫着乔凝思,返身把哭泣的乔凝思搂入怀里,他的下巴抵在乔凝思的头顶,大手抚摸着乔凝思的背,池北辙低沉的嗓音中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安定,“先不要妄下结论,暂时只是我们的推测而已。”

“如今一切证据都指向步琛远,或许这就是真凶故意而为之呢所以我们不能自乱阵脚,被真凶利用了,以至于互相残杀。”

乔凝思连忙点点头,她宁愿相信步琛远是被冤枉的。

而这边,唐卓尧敲门后进去步敬谦的房间。

步敬谦刚洗过澡,此刻穿着白色的浴袍靠坐在床上,他修长的手指里夹着烟,而另一手里拿着手机,低头正在看着什么。

唐卓尧把刚热好的牛奶放在床头柜上,随后坐在步敬谦的身侧,抽走步敬谦手指中的烟,唐卓尧凑过去,和步敬谦一起看着手机屏幕。

那里面全是几岁男孩的照片,从眉眼轮廓上可以看出来是步琛远小时候,有专心玩着玩具的,也有步琛远和步敬谦相对而坐,一大一小两人搭着积木,戴着鸭舌帽的步琛远很帅气,也很萌,笑起来时两边有浅浅的酒窝,睫毛长得像是女孩子一样。

他以仰望的姿态看着步敬谦,乌黑的眸子里全是亮光和崇拜这样的一幅画面很有爱,不知道的真以为他们会是父子,就连唐卓尧看着也很羡慕,他从未感受过父爱,朱静芸给了他母爱,而步敬谦把所有的关爱都给了步琛远。

此刻夜色渐深,房间里一片静谧无声,床头暖黄的灯光下,步敬谦漆黑的双眸里通红通红的,拿在手中的手机突然“滋滋”震动了几下。

步敬谦随手点开对方发来的短信,“二叔,多保重身体,早点休息。”

一瞬间步敬谦的喉咙就哽咽了,他忽然抬起手掌盖住脸,胸腔起伏着,这次很快就有湿热的液体从眼中涌了出来,顺着瘦削的指尖砸落在手机屏幕上,渐渐模糊了那一行字。

而唐卓尧注意到步敬谦收到过很多这样的短信,有时是步琛远提醒步敬谦会降温,让步敬谦加衣服,不要着凉了,或是让步敬谦好好照顾自己,记得按时吃饭等等这些,尤其是在朱静芸出事后,步琛远的问候更为频繁。

步琛远几乎没有提起过公事,每条短信都是关怀和嘱托,反倒更像步琛远才是步敬谦的父亲,而步敬谦是一个总让步琛远操心的孩子。

在今晚之前,步敬谦一直觉得自己养的步琛远这个儿子,比女儿还要贴心,从来不认为自己这些年是白费了自己的心血,但现在手机突然再次“滋滋”震动起来。

大概是步敬谦很长时间没有回复步琛远,所以此刻步琛远打来了电话,而步敬谦随手把手机切换到静音模式,也不接步琛远的电话,就把手机放在了床头柜的抽屉里。

这种状况让唐卓尧的胸口堵得慌,想安慰几句步琛远,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反正清者自清吧,如果步琛远没有做,他们也不会冤枉步琛远。

“喝杯牛奶,早点休息吧。”唐卓尧低沉地说,把床头柜上的牛奶递给步敬谦。

其实步敬谦没有睡前喝牛奶的习惯,只不过这段时间唐卓尧总是会让他喝一杯,步敬谦没有拒绝唐卓尧的好意,伸手接过杯子,把温热的牛奶慢慢地喝下去。

抽屉里的手机屏幕依旧闪烁着,这边步琛远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一扇落地窗前给步敬谦打电话,往常步敬谦几乎没有拒接过,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步琛远连续打了几分钟,都没有接通。

他抬起手表,看时间还早,步敬谦应该没有睡,步琛远估摸着步敬谦有其他的事情,于是他返回沙发那里,打开电脑一边处理工作,同时等着步敬谦回电话给他。

只不过到外面的天色渐渐亮起来,放在手边的手机都没有什么动静,步琛远还以为是自己的手机出了什么毛病,拿过来确认了一遍没有问题后,步琛远用手指揉了揉发胀的脑子,心中忽然有种强烈的不安感,就像是被家长丢弃到路边的孩子一样。

步琛远的目光一点点停驻在了手机上,镜子一样的屏幕里,映出他一张苍白而疲惫的脸。

中午乔凝思快下班时,接到沈末离打来的电话,于是她立即赶去了住院部,刚好在病房门口遇到步琛远。

见步琛远的怀里抱着一束鲜花,乔凝思微微蹙起眉头,想到昨晚的那枚钻石纽扣,她的眸光闪了闪,面上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你和我大哥应该不熟吧”

“阿离在这里照顾凝冽,身为阿离的男朋友,我理所应当过来探望一下。”步琛远一夜未眠,眼下透着淡淡的青色,却是如往常一样,噙着笑对乔凝思说:“我虽然不认识你大哥,但事实上我们在生意场合也经常碰面,所以算不上陌生。”

乔凝思不知道步琛远是真的问心无愧,还是伪装得太好,至少她看不出破绽,强压下要质问步琛远的冲动,乔凝思从步琛远手里接过鲜花,“阿辙他们都在,进来吧。”

步琛远点点头,乔凝思转身刚迈开脚步,却有一抹光芒倏忽刺入眼底,紧接着乔凝思猛地一顿,满是诧异地盯着步琛远的西装袖口。

他今天穿得是墨黑色的西装,袖口上缀的纽扣正是钻石镶嵌而成的,闪闪发着光,很是吸引人的视线,所以这让乔凝思更清楚地发现了步琛远左袖口上少的那一枚纽扣,跟她昨晚在地毯下捡到的那枚是一模一样的,如此也就不用再调查那枚纽扣的来历了。

这一刻,乔凝思没有对步琛远害她母亲的仇恨和愤怒,而是难受又心寒,为什么偏偏是步琛远

“怎么了凝思”步琛远见乔凝思面色苍白,他拧着眉宇,低沉地问。

乔凝思的两手紧紧攥在一起,指甲掐进了手心的嫩肉里,她用力闭了下双眸,心里翻江倒海,竭力平复着剧烈起伏的胸膛。

半晌后,乔凝思伸手随意地抚了一下步琛远的袖口,笑着说:“你平日里这么注重形象,怎么今天自己的扣子掉了一枚,你都不知道”

“哦,这个。”步琛远不以为然地看了一眼,没有丝毫的惊讶和慌乱,“我也是出门后才发现少了一枚扣子。只不过早上没有什么重要的场合要出席,下班后就直接到这里了,没有来得及换。”

步琛远这大半天都心神不定的,早上出门也很匆忙,他把这件西装外套挂在臂弯里,快到公司下车之前才穿在身上,发现纽扣掉了一枚,他也没有心思再返回家换了。

乔凝思当然不相信步琛远,但她也没有再说什么,抬腿就进去病房了。

沈末离的母亲也过来照看乔凝冽,看到步琛远后,她转头问身侧的沈末离,“这位是”

“我所在广告公司的老板,同时也是珠宝界三大巨头之一步家的家主。”沈末离没有想到步琛远会过来,原本她正站在床头,心里顿时一慌,连忙起身对母亲介绍步琛远。

沈母点点头,在接触到池北辙和乔凝思之前,她对豪门公子有种下意识的抵触和距离感,如今倒是改观了,而她没有看到过有关步琛远的花边新闻,所以第一次碰面,沈母对步琛远并没有什么成见。

谁知步琛远在鞠躬后,却这样介绍自己,“阿姨你好,我是你女儿的男朋友,想必末离也在你面前提起过我吧”

“”沈母的眼神一下子变了,冰冷的扫向身侧的女儿。

而沈末离的脸色一点点发白,她没有想到步琛远会当着母亲的面,承认他们两人的关系,母亲这些年一直期盼着她能和乔凝冽在一起,结果她找的男朋友却反而是步家的家主,沈末离能想得到母亲心中的怒气。

沈母对沈末离的管教向来严厉,此刻沈末离低下头,根本不敢看母亲。

这让步琛远锁紧了眉头,心里很不高兴,沈末离拒绝同居也就算了,并且还不敢在沈母面前公开他的身份,沈末离把他当成什么了

病房里的氛围一时间有些僵硬,直到从床上传来一声虚弱的咳嗽,乔凝思连忙走过去,在床头坐下,轻声叫着乔凝冽,“大哥。”

乔凝冽刚睁开眼睛,这几个人就全都过来了,看到乔凝思后,他也只顾得上要水喝,乔凝思连忙用染湿的棉签,去润乔凝冽的嘴角。

渐渐的,乔凝冽的唇不再那么干涩了,他颤动着眼睛,看了一圈围在病床前的几个人,随后目光停在了沈末离的身上,“阿离”

这样呢喃着沈末离的名字,乔凝冽伸出手想要拉住沈末离,结果发现手背上扎着针头,浑身上下都被绷带裹着,连动弹一下都不能。

乔凝冽原本恢复些许光彩的眼睛,一下子又黯淡了,艰涩地开口问:“我我怎么了”

他被关在地下室里太久,早就被折磨得意识不清了,对于自己目前的情况并不了解,沈母也还没有来得及询问池北辙,此刻随着乔凝冽一起看向站着的几个医生。

“只有骨折和皮外伤,没有伤到脑袋和五脏六腑。”池北辙抿了抿唇,神色颇有些沉重,见乔凝思也紧盯着自己,池北辙微微别开视线,“比较严重的是两条腿,不过若是好好配合我们医生治疗,也有站立起来的可能性。”

乔凝思和沈末离听后肩膀都是猛地一颤,尤其是沈母,这些年几乎把乔凝冽当成自己的女婿了,这样的噩耗让她的身子晃动了一下,差点晕过去。系节休弟。

“妈”沈末离连忙扶住母亲。

沈母无力地推开女儿,用一手按着额头,坐在床上看着不成人形的乔凝冽时,她的泪水就从通红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她一直都知道乔庆华和朱静柔的关系,而过去几年沈末离读大学的钱,多半都是沈母和沈父从乔庆华那里借来的,沈父能有个不错的工作,同样也是朱静柔安排的,就算乔庆华最后走了歧路,这些年也帮助了他们家不少,乔庆华是他们的恩人。

乔庆华死的时候,她和沈父没有来得及见上乔庆华最后一面,如今乔凝冽发生了这种事,从小看着乔凝冽长大的沈母,怎么会不难过

乔凝思的眼眶也红了,站在沈母的背后,用手捂住嘴没有哭出来,她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几步远外的步琛远,心中不免升起了怒恨之火。

而步琛远则是低垂着眉眼,那一双深邃漆黑的眸子里,浮现出微微的笑意,无疑,乔凝冽成为半个废人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很不错。

这样残忍的真相,受打击最大的当然还是乔凝冽本人,年轻轻轻就面临着失去双腿的可能,他一下子就陷入绝望中,沈母和乔凝思几人只能在床边安慰着,一时间整个病房里充斥着悲怆之感。

过了很长时间,乔凝冽才慢慢平静下来,这时目光不经意间往几步远外一看,见步琛远竟然站在那里,乔凝冽的面色顿时大变,满眼惊恐地盯着步琛远,乔凝冽泛着白色的薄唇颤抖着,“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池北辙立即觉察到情况不对劲,他大步上前按住乔凝冽的手腕,低声问:“怎么了”

乔凝思和沈母几人也看向乔凝冽,而乔凝冽闭了下眼睛,半晌后,他眉宇间没有了害怕,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和恨意,微微喘着气说:“半年前的某个下午,是步琛远约我出去的,当时我到了他指定的一个别墅里。”

“可等了他半个小时,他都没有出现,我正想打电话给他,就被人从后面用什么东西砸了一下脑袋,后来我再清醒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关在地下室了。”

池北辙按着乔凝冽的手慢慢地变紧,他保持着那个姿势,很长时间都没有动,而乔凝思几个人猛地看向后面的步琛远,只见步琛远万年不变的表情,终于有了那么一条裂缝。

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睁大瞳孔,张了张口,却只能辩解出这样一句,“我确实在你说的那个下午约过你,但我是让你到一家餐厅。你没有赴约,我也觉得很奇怪”

“步总和凝冽并不熟悉,那么在半年前的那一天,约凝冽的目的是什么”沈母见步琛远吞吞吐吐的,她没有再让步琛远说下去,而是一针见血地反问。

步琛远一下子就接不上话来了,他约乔凝冽确实有不正当的理由,也是在乔凝冽失踪后的第二天,他就知道情况的,但因为他乐见其成,存有私心,所以他并没有把乔凝冽失踪的消息告诉任何人。

昨晚也想到乔凝冽醒来后,会提起半年前他约过乔凝冽一事,他心想着就算自己再想意图不轨,不是他囚禁了乔凝冽,那么顶多被池北辙几个人斥责一番,所以他并没有铤而走险,再想着除掉乔凝冽,可结果却是乔凝冽竟然诬陷,是他囚禁了他。

半年前步琛远确实想对乔凝冽下手,此刻他自己都没有为自己开脱的理由,他垂下去的两手慢慢地攥成拳头,弧线优美的薄唇抿在一起,目光定在了沈末离的身上。

他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他只想要沈末离不要误会他。

然而沈末离却别开脸,在这一刻选择了相信乔凝冽,步琛远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寒了,是沈末离对他的感情不深,从未相信过他,还是他步琛远确实活该被乔凝冽设计

愤怒和不甘过后,却又是前所未有的慌乱,他以为自己对沈末离从未动过真心,可直到这一刻才发现,其实自己那么害怕失去沈末离,就在这一年多他自导自演的一场游戏中,原来不知不觉间,沈末离这个女人已经走进他的心里了。

“阿离”步琛远一张俊脸苍白,叫着沈末离的名字,往前走出几步,然而沈母却起身拦在沈末离的面前,随后拿出手机,不由分说地打电话报了警。

池北辙想再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好任由着局面这样发展下去,或许让警方查一查也未尝不好。

步琛远并没有逃跑,就站在病房里等着警察过来,他也知道可能这次自己要受牢狱之灾了,步家和公司那边肯定会大乱,所以在此之前他把电话打给下属,大概安排一下接下来将会出现的危机。

而病床边,沈末离的一手被乔凝冽紧握着,她坐在那里,从背后看着那个伫立在落地窗前打电话的男人,一如既往的从容优雅,就好像是他能化解自己危险的处境一样。

沈末离低下头,掩盖住眸子里泛起的泪光。

然而警察还没有赶过来,病房的门却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在几人惊愕的目光中,步敬谦几步上前,伸手抓住步琛远的衣领,直接把人往外面拎着走,“借给我一个小时,随后我会把他送入警局。”

话音落下,“砰”一声,病房的门从外面被关上,沈母回过神来后,连忙起身要跟上去。

池北辙伸手握住沈母的胳膊,对她摇摇头。

沈母看在池北辙的面子上,什么都没有说,重新坐回床头的椅子上,而池北辙叮嘱过乔凝思几句后,他一个人离开医院,开着车一路跟上了步敬谦和步琛远。

后来步敬谦带着步琛远到了一片树林里,冬天树木的叶子全都落了,地上堆着厚厚的一层黄叶,这里并没有积雪,枯黄的树叶铺成了地毯,人的脚踩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声响。

阳光大片大片从头顶倾泻而下,池北辙觉得这是一个很凄美的地方,十几米远外,步敬谦和步琛远一前一后站着,池北辙慢慢地顿住脚步,抬头看了一眼阳光,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

“从很小的时候,你每次心情不好都会来这里。”步敬谦背对着步琛远而站,低声说这些话时,他并没有回头,“后来我也每次都来这里找你,有时候会陪你坐在这里一整个下午,或是从黄昏直到第二天天亮。”

“我记得你告诉过我,这是你母亲生前最喜欢的地方。二十岁的时候,你跟那个女孩子在一起了,于是你经常带那个女孩子来这里,后来那个女孩子死了,你又是一个人”

步琛远在步敬谦身后低着头,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安静而又乖顺的姿态,听到这里时,他微微抬起头,有些无法理解步敬谦为什么突然提起多年前的事情,他抿了抿唇,“二叔”

“那个女孩子死后不久,你整个人就开始变了。”步敬谦并没有停下诉说,阳光洒在他高大的背影上,却是满身的落寞和萧索。

二十多岁的少年活着却只是为了复仇,在这片树林里,步敬谦教会步琛远擒拿、格斗和防守,以及手枪的使用等等技艺,直到步琛远能独当一面时,步敬谦又把过去那些年曾经跟着他混黑道的一些兄弟,给了步琛远。

步琛远在暗中的势力渐渐强大起来,直到有一天无需再依附步敬谦这个二叔,借着最好的时机架空步广博,步琛远终于坐上步家家主之位,自从步敬谦身败名裂后,他就无法再控制步琛远的那颗复仇之心了。

犯罪团伙在被池北辙剿灭一次后,残余的力量一分为二,步敬谦手中虽然剩下几十个人,但在这些年都被步敬谦逐渐洗白了,步敬谦脱离步家后,让那些人不要再伤害乔凝思。

为此,步敬谦在自己的手腕上射进去一颗子弹,称自己跟几十个兄弟再无任何关系,也就是他欺骗乔凝思自己的手被车门夹伤的那个晚上。

“二叔”步琛远打断步敬谦的话,踩着地上枯黄的树叶往前走出几步,此刻终于明白步敬谦为什么对他说这些了,步琛远的面色有些发白,慌张道:“难道你以为这些事都是我做的吗”

“我没有听你的劝说,确实在使用手中那几十个兄弟的力量没有错,但我只用他们来对付唐家,我并没有做其他伤天害理的事情,更没有用那部分力量伤害乔凝思和池北辙他们,我”

步琛远的话还没有说完,步琛远猛地回过神,紧接着步敬谦手中的枪口抵在了步琛远的脑门上。

步琛远一下子定在原地,漆黑的瞳孔一点点睁大,树林里没有风声,周围安静到有些诡异,唯有阳光静静地洒落在两人的身上。

“你记得不记得我曾经说过,我能让你飞翔,也总有一天会亲手折断你的翅膀”步敬谦的手指一点点扣压下扳机,他缓缓地、一字一字地说:“我曾经也教过你,如果有一天哪个人、哪样东西你控制不了了,那就毁掉。所以”

“砰”,随着一声枪响,几秒钟后,所有的一切恢复沉寂。

步琛远睁大的瞳孔中映出步敬谦伟岸的身躯,他缓慢地倒下去时,脑海里回放着四岁时,步敬谦弯身把他抱起来的画面。

此后的几年里,他小小的手掌总是被步敬谦牵在大手里,他仰着一张天真无邪的小脸看着高大的步敬谦,满眸子的亮光和崇拜。

而此刻那道身影慢慢地离他远去,阳光笼罩着步敬谦,分割成一片一片的,在步琛远的视线里越来越模糊。

警车的鸣笛由远及近传来,步琛远笑了笑,拿出手机给沈末离发了一条短信,随后他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最后一刻他想到的是,或许这辈子他都不能为心爱的那个女孩子报仇了,这辈子也不可能再和沈末离在一起了。

一个星期后的某个午后,沈末离做了一场噩梦,惊叫着满头冷汗地醒过来,下意识地抬手往脸上一摸,不知何时满面的泪水。

沈末离愣了很久,翻过手机看了一下日期和时间,刚过去几天而已,为什么她觉得像是过去了几百年那些梦中的场景就像是上辈子发生的。

沈末离从床上起身,到浴室里洗了一下脸后,她推开内室的门走出去。

乔凝思正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低头用毛巾给乔凝冽擦着手,一边笑着对乔凝冽说话。

听到身后的动静,乔凝思转头看向沈末离,“你醒了我大哥说你午饭还没有吃,我刚刚从外面打包给你带过来,还有我大哥留给你的汤,也一起喝了吧。”

“好。”沈末离把放在床头柜上的餐盒拿过去,坐到沙发那里沉默地吃着东西,随手拿过遥控器,打开了墙上的电视。

又是有关步家和步家公司的报道,沈末离心烦意乱地关掉。

乔凝思在背后看着沈末离,自从步琛远出事后,沈末离就从步家的广告公司辞职了,这一个星期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乔凝冽的病床边,但乔凝思看得出来,沈末离的魂早就没有了。

乔凝思的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看到来电显示是池骁熠打来的,她蹙着眉头接通。

听见池骁熠在那边说了什么后,乔凝思语气凉凉地反问:“为什么这次叫我去我可没有忘记一个星期前,池二少爷嫌弃我们这些陪衬的绿叶。”

“我已经在医院门口等你了,十分钟后你下来。作为报酬,晚上我请你和阿辙吃饭。”那边池骁熠不容置疑地说着,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乔凝思:“”

我去

乔凝思还真是第一次碰上像池骁熠这样求人办事的,难不成她和池北辙还真稀罕池二少爷一顿晚饭吗没大没小的,好歹她乔凝思也是池骁熠的嫂子好吗

哎乔凝思收起手机,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沈末离。

她并没有吃饭,而是盯着窗外的树叶子发呆,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她的身上,让她看上去有些透明又恍惚,分明该是很美好的场景,可沈末离浑身上下都透着落寞。

乔凝思心疼得厉害,走过去把手放在沈末离的肩膀上,谁知沈末离整个人猛地一惊,抬起苍白的脸问乔凝思,“怎么了”

乔凝思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面上轻松地对沈末离说:“池二少爷找我办点事,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不想去。”这一个星期沈末离除了吃饭和睡觉外,其他什么都不想做,多数时间都把自己关在病房里,比乔凝冽这个真正的病人还要绝望。

见乔凝思蹙起眉头,沈末离深吸一口气,还是妥协地站起身,看了乔凝冽一眼,“但让凝冽一个人在病房里,没有关系吗”

“有医护人员在。”不等乔凝思回答,靠坐在病房上的乔凝冽对沈末离说。

在医生的治疗下,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快,脸上的纱布已经取下了,除了额头上有一处像蜈蚣一样的伤疤外,乔凝冽一张脸完好无损,如往常一样英俊。

此刻他唇边噙着淡淡的笑意,墨色的头发被午后洒过来的阳光照得很柔软,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沈末离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步琛远,那天缠绵过后,俊美的男人笑着在床上对她伸出手。

沈末离的心忽然像是撕裂一样的痛,又一次想起步敬谦把步琛远带走的那天,步琛远最后发给她的那条短信,“沈末离,我从始自终都没有喜欢过你,我追求你、对你好,只不过是因为你跟我曾经最爱的那个女孩子,长得有点相似而已。”

沈末离猝然把脸别向窗外,一瞬间泪如雨下。

几分钟后,乔凝思和沈末离坐上池骁熠的车子。

途中池骁熠从后视镜里瞥了沈末离一眼,勾着唇笑了笑,“别一副死了男人守活寡的样子,你不是还没有嫁给步琛远吗若不然我给你介绍几个,保证不是什么身经百战的,而是你想要的处男。”

话音刚落下,后座的乔凝思已经把手机举了起来,“你刚刚那句话被我录音了,我考虑着发给承涵。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想跟承涵讨论一下,池二少爷是否认识处男。”

“”池骁熠的俊脸立即黑了,叶承涵整天抓着他“会得多”这点不放,若是跟乔凝思讨论这个话题,那叶承涵还不在背后把他骂死

他脸皮厚倒是无所谓,到时候叶承涵动了胎气,那就得不偿失了。

一路上池二少爷也不敢再说风凉话了,专心开着车子,二十多分钟在一家店门前停下。

沈末离透过车窗一看,随后无力地抚了抚额头,果然,池二少爷就是来虐她和乔凝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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