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凌萧暗惊,朱温竟以他们相要挟,威逼自己缴械投降。同时也好奇,这个李振到底跟自己有何仇怨,非得置自己于死地不可?
“婉柔。”陆凌萧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声,目光落至夏婉柔身上。同时骤然想起,前不久教过她琴经九式,难道偷袭军营、以琴声杀人的是她……
但转而又否决,以她目前的功力,是不可能做到这点的。
朱友文走至朱温跟前,垂首道:“义父,凶手是不是陆少侠,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况且熊彪他们又毫无过错,您这样做,是不是……有所不妥?”
朱温看向低着头的朱友文,又转向护在陆凌萧身旁的苏寒灵,气呼呼道:“我朱温到底造了什么孽,尽养些吃里扒外的子女!”
这时,几位仆役弓着身,施礼道:“参见夫人。”
众人回转过身,但见一位中年妇人迈着莲步,徐徐而来,身后跟着两名婢女。那妇人是朱温的发妻,名为张惠,素以温婉贤淑著称。只见她品貌端庄,风华绝代,眉宇既透秀丽,又显慈善。
朱温略为一惊,上前迎道:“夫人,你怎么也来了?”
张惠轻微一笑,“府里闹这么大的动静,妾身过来看个究竟。”
朱温叹道:“都是叛贼作乱,惊扰到夫人了。”
苏寒灵朝着老远,就哭声道:“娘,你快劝劝爹,叫他不要冤枉好人……”
“灵儿,你怎么哭得这么伤心?”张惠边说着,边朝苏寒灵走去。
朱温上前挡住,“夫人,你先别过去,灵儿被杀人凶手挟持住了。”
张惠身子横移几步,见苏寒灵虽然在陆凌萧身旁,却一点也不像是受人威胁,于是轻笑道:“夫君言重了,女儿还在那边,妾身过去不会有事的。”
朱温拗不过张惠,只得陪同她一起到苏寒灵身边。
苏寒灵一把拥抱住张惠,在她怀里尽情哭泣,张惠轻拍她后背,不停的安抚。
片刻过后,母女分离,张惠上下打量着陆凌萧,见此人器宇轩昂,一表人才,不由暗自赞许。
张惠对着朱温道:“夫君,妾身有一事不解。”
朱温忙道:“夫人请讲。”
“昨夜妾身做了一块糕饼,放于屋内,屋里只有妾身和婢女玉兰,并无第三人。不料今早那块糕饼不翼而飞,敢问夫君,糕饼为何会失踪?”
朱温不假思索的道:“肯定是玉兰夜里嘴馋,偷吃了糕饼。”
张惠轻微一笑,“不然。玉兰乖巧懂事,断然不会偷食糕饼。”
“那是怎么不见的?”朱温好奇的问道。
“妾身在屋里发现一个老鼠洞,洞口有糕饼碎末,想必是被老鼠偷吃了去。”
朱温脸一热,深感惭愧。张惠在这个时候讲述此理,以物喻事,不正是为陆凌萧解释开脱么?往往表面显而易见的事,不一定是真相。
朱温犹疑不止,张惠看出了他的心思,将目光转移,看至夏婉柔等人,正色道:“夫君若想招贤纳士,让天下归心,就不该使用此种手段,否则日后还会有谁来投靠你?”
朱温又是一阵羞惭愧色,随即让手下放了夏婉柔三人,但并没有打算放过陆凌萧。
苏寒灵又是央求道:“爹爹,求您放过陆大哥,女儿今后什么都听你的。”
朱温眼光一亮,略有所动,对着陆凌萧道:“若是陆少侠诚心归顺于我,朱某可以既往不咎。”
陆凌萧环顾四周,此时情形,唯有委曲求全,方有一线生机。况且夏婉柔等人还在朱温手里,于是说道:“陆某早有此意,奈何大人不信我耶?”
朱温眉梢舒展,欣喜万分,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朱某得陆少侠辅佐,万分荣幸!”
于是命令将士统统退去,摆筵设宴,盛情款待。李振心有不悦,却也只能在心底发作。
几杯下肚,朱温舒畅开怀,郎朗道:“陆少侠,择日我上书天子,为你封官进爵。你若有何需求,可一并提出。”
陆凌萧拱手起身,躬身道:“主公厚爱,在下感激不尽。在下有一事相求,昨夜杀害军中士卒者,绝非陆某本人。陆某昨日未曾出城,府里的仆役可作证,还望主公明察。”
苏寒灵这时也插话道:“陆大哥说得没错,这些天他都贴身跟着我,哪也没去。”
李振却阴声道:“陆少侠轻功绝顶,案发时又是半夜,谁也不能保证……”话未说完,却见朱温严厉的看着自己,就没有往下说。
朱温别过头,和颜悦色的看着陆凌萧,微笑道:“此次的确是朱某过于武断,险些中了奸诈之徒设下的圈套。那陷害陆少侠之人,定是李克用派来的奸细,意欲离间我们,唉,朱某当真糊涂透顶,险些误了大事。陆少侠,朱某先敬你一杯,以示赔罪!”
陆凌萧浅声一笑,一饮而尽,又回敬一杯,心中却想,朱温还真是善变,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苏寒灵笑吟吟的看着陆凌萧,似是整个大厅里只有他一人。
知女莫若父,朱温一眼就看穿了苏寒灵的心思,捋须笑道:“灵儿确实已经长大,该嫁人了。”
苏寒灵头一低,晕红着脸,娇嗔道:“爹,你说什么呀?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朱温又是哈哈大笑几声。
朱友文看着妹妹娇羞的神态,发笑道:“上次宴会,灵妹妹还戏耍了陆少侠一番,这回怎么截然相反了?看来感情真的可以让一个人变得成熟。”
“友文哥,你真坏,又来取笑我!”苏寒灵羞得无地自容,转过身匆匆离开宴会。
陆凌萧感激苏寒灵这一回舍身相救,跟朱温说一声“先行告退”之后,就追苏寒灵去了。
“苏小姐。”陆凌萧朝苏寒灵背后叫道。
苏寒灵止步,却没有回过头,问道:“你是在叫我?”旋即轻咬红唇,脸颊滚烫,周围除了自己,并未有第二个女子,自己怎么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
陆凌萧走至苏寒灵跟前,柔声道:“这次真的谢谢你。”
“哦。”苏寒灵低着头,不敢正眼相望。
“没其他事的话,在下告辞了。”
听到这话,苏寒灵急忙抬头,却发现陆凌萧已转过身去,正欲离开。
“陆大哥……你还会再教我剑法么?”
陆凌萧回过头,笑道:“当然会,还没到一个月的期限呢!”
苏寒灵心中一乐,但还是有些失落惆怅,真希望时光能够永远停留在这一个月里。
陆凌萧离开后,径直来到夏婉柔住处,却见夏婉柔坐在客房前的院子里发呆。于是蹑手蹑脚的来到她身旁,却见她目光凝滞,一动不动,整个人犹如一尊玉像。
陆凌萧双手捂住她的眼睛,干咳一声,变换成粗犷的嗓音,一字一句道:“好一个标致的小妞,爷来劫色,若想活命,乖乖就范。”
不料夏婉柔仍旧没多大反应,用手将陆凌萧的双手挪开,顺势将头贴在他胸前。
陆凌萧在她身旁坐定,让她偎依在自己的怀里,轻声道:“婉柔,你怎么了?这些天感觉你闷闷不乐的……”
“凌萧,若是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不会离我而去?”夏婉柔声音干涩,似是有一肚子的苦水。
陆凌萧轻抚她的额头,柔声道:“夫人真傻,为夫怎会舍弃你呢?”
夏婉柔螓首微抬,手掌轻抚陆凌萧脸颊,心中暖意洋洋,泪珠却滚滚落下,哽咽道:“夫君,为了你,我可以牺牲一切,可是有些事……”
陆凌萧用手指帮其拭泪,“婉柔,你怎么哭啦?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
夏婉柔深情的凝望着陆凌萧,暗道,傻瓜,我说的是另一件事,你却以为是今日发生的事。犹疑再三,觉得还是不要讲给他听比较好。
陆凌萧在夏婉柔耳边低语:“是不是几天没有临幸你,你都快变成深闺怨妇了?”
夏婉柔破涕为笑,“讨厌,你还是那么坏。”
陆凌萧凝于夏婉柔娇艳欲滴的脸庞,将她横抱,走进了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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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寒灵为什么既不姓苏,也不姓张?请听后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