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凌萧觉得莫名其妙,掌门为何突然性情大变,自己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啊!
李宁玉沉默不语,独自将屋内收拾打扫一番。
微弱的烛光下,李宁玉忙忙碌碌,陆凌萧呆呆的看着李宁玉俏丽的身影,神情有些陶醉。娶妻如此,夫复何求?此时此刻,方觉李宁玉与自己的心更接近一步,若是一辈子相守在一起,相依相偎,过着男耕女织的日子,该是何其美妙?
“喂,你发什么呆?”不知是不是烛光的缘故,李宁玉的脸颊上有一抹红晕。
“啊?”陆凌萧身子一晃,如大梦初醒。
“呵,呆头呆脑!”李宁玉急匆匆的如一只敏捷的玉兔跑出去了,却把秘籍扔在陆凌萧身旁。
“她笑了——”陆凌萧眉飞色舞的自言自语道,“她刚才冲我笑了一下!”
陆凌萧似乎感受到了一股柔情蜜意,心中喜乐不已。
翻开那本《琴经九式》,陆凌萧起初一头雾水,还以为是一本琴谱。但看过几页之后,才发现里面记载了不少内功心法,照着心法默念了几遍,体内竟有一股暖流顺着经脉流走,更奇特的是,这股暖流让人身心无比的舒坦,胸口的疼痛感也减轻了几分。
陆凌萧欣喜万分,又往下翻了几页,却发觉越是往后,越是晦涩难懂,体内的真气开始乱窜乱动。陆凌萧担心会走火入魔,立即停止修炼心法,暗道:“看来,只有请教掌门和师父了。”
“小姑娘,你给我进去,有什么好害臊的?”屋外传来沈峻的声音。
李宁玉似是支支吾吾,硬是不肯进屋。
“怎不能让你一个姑娘家,跟我一样风餐露宿的。”
“掌门——”李宁玉不及开口,就被沈峻推进了屋子。
“师父,你——”陆凌萧一时语噎,岔开话题道:“姐姐和张大哥寻不到我,应该很焦急吧!”
李宁玉轻声细语道:“你失踪后,我们分散来找你。方才我已经在外面做了些暗号,他们看到暗号后,就会找到这里来。”
“还是师父想得周到……”
李宁玉好奇道:“咦,你脸色看起来好多了。”说着拿起烛台凑向陆凌萧。
“哦,”陆凌萧望了一眼秘籍,徐徐道:“这本秘籍果然神奇!”
李宁玉心知这本秘籍是神农剑派镇派之宝,除了掌门和未来掌门继承人,任何人不得修炼,是以对秘籍之事只是略有耳闻,从未目睹其真容。不想今日掌门竟然将秘籍亲手交给自己,并许可陆凌萧修炼,掌门行事还真是潇洒不羁,不拘一格。诚然,那些带着面具的杀手也是冲着这本秘籍而来的。
“只是,后面的部分,我实在是捉摸不透。师父,你能帮我参详吗?”
面对陆凌萧的恳求,李宁玉拒却道:“我今天累了,你还是去请教掌门吧!”
陆凌萧从床上起身,轻声道:“那师父在床上好好休息,我去向掌门讨教了。”
沈峻躺在屋外的草堆上,用双手当作枕头,正在仰望星空。
陆凌萧拿着秘籍,在沈峻旁边静静的坐了下来。
“是不是有不懂的地方?”沈峻一动不动,却能感受到陆凌萧心中所想。
“正是,还望掌门指点。”陆凌萧语气甚是诚恳。
“我只告诉你这本秘籍的来历,如果你自己参悟不了其中的奥秘,也只能怪你资质平庸,与此神功无缘。”
“掌门请讲,弟子愿闻其详。”
沈峻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呼出,仿佛将要陈述一件**郑重的大事。
“唐高宗时期,武后把持朝政,为了篡权夺位,竟然泯灭人性,对自己的几个亲生儿子下毒手。祖师爷慕容峰是太子李贤的侍卫,很是敬佩太子的才学和为人,常跟随左右。后来太子遭武后诬陷谋逆,被贬为庶人,祖师爷武艺卓绝,曾想带着太子逃亡,不料太子不想背着不忠不孝的罪名,没有听从祖师爷的劝谏。
后来太子在巴州惨遭奸人陷害,祖师爷深知太子死的冤枉,却又无能为力,于是心灰意冷,在神农峰创立神农剑派,从此隐居于此,不再过问朝廷和江湖之事。祖师爷深谙琴道,每日在峰顶抚琴,追思太子,十几年后悟出了武林绝学《章怀琴谱》,又称《琴经九式》。”
陆凌萧听得入了神,很是为太子李贤打抱不平,愤然道:“虎毒不食子,武后居然阴狠至此。但她临终前,还政于李唐,算是没有糊涂到底。”
沈峻瞟了陆凌萧一眼,“你就这点感悟?”
陆凌萧摸着头,呵呵笑道:“既然祖师爷是通过琴道悟出来的秘籍,那么秘籍当然与音律有莫大联系。乐器有钟、磬、管弦等,乐调有宫、商、角、徵、羽五音,音律里又有六律。”
“还有吗?”沈峻投来赞许的眼光。
陆凌萧继续道:“秘籍中多处涉及乐器、六律和五音,莫非它们与人体的穴道和奇经八脉有关?”
“不错,五音分别对应奇经八脉中的督脉、任脉、冲脉、带脉和阳维脉,五音变化中的变徵和变宫则对应阴维脉、阴蹻脉,祖师爷后来自创一个音节,与阳蹻脉对应,其他的乐器及六律则暗指一些重要的穴道。只要懂得音律中的变化,就能将秘籍中的内功心法融会贯通。”
“那为何不直接写上文字,而要用音律来代替?”
沈峻道:“音律的美妙之处岂是文字能表达的?况且,再厉害的武林高手,如果不深谙秘籍中的要道,就算得到了秘籍也很难参透其中的奥秘。”
陆凌萧心想:“祖师爷还真是机智过人,如此一来,就不怕秘籍落入歹人之手了。”
沈峻将秘籍中的要道详述一遍,陆凌萧不住的点头,之前的许多疑惑之处也迎刃而解。
这一晚,陆凌萧异常欢悦。虽然白天经历了一场生死,却有许多意外的收获。先是掌门相救,之后自己倾慕的师父也找到了这里,而自己也修炼了神功秘籍,真是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
李宁玉和沈峻先后睡去,陆凌萧却立在屋前,彻夜难眠,生怕过了今晚就没有与掌门和师父这样相处的机会。于是盘膝而坐,默默修炼秘籍后面的部分。
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幽静的黑夜迎来了虫鸣鸟叫的嘈杂声,以及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陆凌萧仍在屏气凝神的打坐练功,不仅没有丝毫的疲惫,反倒是红光满面,神清气定。
“这小子还真是天赋异禀,是个习武的奇才。”沈峻在一旁不停地夸赞,心中满是欢喜。
“哦,何以见得?”李宁玉问道。
“你看他本来身受大伤,差点性命不保,但体质独特,竟然能扛过来。而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领悟这晦涩难懂的神功秘籍,并且修炼得略有小成,比我年轻的时候强多了。”
听了掌门的这番讲解,想起自己从前误以为陆凌萧资质平平,李宁玉满脸愧疚,歉然道:“好玉如果不被好好利用,无异于一块破石头,千里马若是没有遇到伯乐,或许庸碌一生。弟子愚钝,贸然收徒,实乃不知天高地厚,差点误人子弟。”
沈峻纵声笑道:“小姑娘,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你还这么年轻,有些事情勉强不得,不要给自己太多包袱。”
李宁玉半跪了下来,“掌门,三个月前,弟子自作主张,收了陆凌萧、陆紫霖、张悠苠三人为徒。如今陆凌萧多番受到掌门指点,获益匪浅,还请掌门代替弟子收陆凌萧为徒。”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沈峻连忙扶起李宁玉,“你收徒是你自己的事,任谁也无权干涉。”
陆凌萧和李宁玉才子佳人,沈峻本来有意成全这对璧人,虽然自己不在意他们师徒的身份,但外人却不会这样想,就连他们自己可能也会介怀。而此时李宁玉有这样的请求,正好可以成全他们。
于是假装咳嗽一声,慢悠悠道:“我向来是不收徒弟的,但难得有这么好的苗子,我岂能错过?”
李宁玉欣喜道:“这么说,掌门您是答应了?”
陆凌萧吐息纳气,真气回收,方见掌门和李宁玉在不远处。
见陆凌萧走了过来,李宁玉赶紧拉着陆凌萧的手,兴奋的说道:“还不快来拜见你的师父!”
“师父?”陆凌萧犹如丈二和尚,“你不就是我的师父吗?”
“傻瓜!”李宁玉婉声言道,“掌门已经答应收你为徒了。”
陆凌萧却并没有一丝喜悦,毅然回绝道:“不,我不做别人的徒弟,我只做师父你的徒弟!”双眼充满温情的看着李宁玉。
“你——”李宁玉有些气不过,这家伙怎么突然变得不开窍了,掌门一生从未收过徒弟,如果收了这个关门弟子,就已经明确的表示他很有可能是下一任掌门了,而且沈峻授意陆凌萧修炼《琴经九式》,也正好可以印证这点。
然而更生气的是沈峻,沈峻在陆凌萧脑门上敲击一下,大声道:“你这傻小子,是不是不想娶玉儿了?”
陆凌萧先是一愣,随即明白其中的用意。只见陆凌萧眼笑眉飞,喜不自胜,登时跪倒在地,朗声道:“凌萧当然求之不得,徒儿拜见师父!”说着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李宁玉只觉脸红耳赤,娇声嗔道:“谁要嫁给这个傻小子了?我才不嫁人呢!”说完忸怩的跑开了。
陆凌萧有些心灰意败,黯然道:“没想到她这么讨厌我……”
“哈哈——”沈峻爽朗的笑了几声,“傻徒儿,女儿家的心思,岂是你我能懂的?她们往往口是心非,因为有些话难以启齿,只有用心才能感受得到。”
“这么说她并不是真的讨厌我,而是……”陆凌萧紧锁的眉梢舒展开来,心里也分外舒畅。又看了一眼沈峻,只见他气定神闲,但目光有些呆滞,仿佛煞有心事。
“那师父,你跟吕师叔和冷师叔……”
沈峻轻叹了一口气,淡然道:“陈年旧事,还提它做什么?”
沈峻不再言语,陆凌萧杵在旁边恭默守静,气氛有些沉闷。
“弟弟——”一道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陆凌萧一愣,这不正是姐姐的声音么?
回首望去,但见李宁玉偕同陆紫霖、张悠苠二人赶来,姐弟俩少不了一阵寒暄,问长问短。
众人在农舍滞留片刻之后,便起身回到神农剑派。
李宁玉将掌门收陆凌萧为徒之事告知陆紫霖,却引来陆紫霖的“不满”,陆紫霖戏谑道:“那他岂不是我的师叔了,但我又是他的姐姐,这关系可真乱……”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大家小心,前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张悠苠眼疾手快,发现前方有异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