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分钟,我终于见到我的柳青了。他被一名穿警服的公安带到了玻璃墙里侧的半间探视室。那公安跟柳青说了什么,就走出探视室,关上了门。柳青手上仍拷着铮亮的手铐,他倒握着一束快蔫的玫瑰花神情冷漠忧伤地走到我对面的台子边。透过玻璃墙我看清了他的面容,他嘴角有一块青肿,脸上还有几道淤血的痕迹。我不禁惊讶地捂住嘴心疼地把手扒在玻璃墙上,鼻尖贴着玻璃墙问:“柳青,你怎么样?王志远派人到揍你吗?”
“我的事不要你管。”柳青冷漠地看了我一眼,把头扭向一边。
“你是因为我而被打成这样,还被拘留在此的,是我害了你呀!我太对不起你了!”我发现这次柳青是真的对我很失望,很生气了。唉,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是又怎么样?你舍得与你的未婚夫分手,跟我回老家吗?你不要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了。我不需要你的怜悯,你也不必内疚。你去做你的那个叫傅斌的富二代的贵太太吧。我不会生气,我只怪自己瞎了眼,为什么对你付出真情。为了你,我拒绝了一位大学女同学对我的倾慕;为了你,我苦苦等了两年;为了你,我千里迢迢来找你,为你出口恶气……”柳青激动地站起身对着我挥动着双手大声抱怨。
我被他的这番话惊呆了:“你……你怎么认识傅斌?——我跟傅斌真的没什么,只是一般的朋友。他根本不是我的未婚夫!——你是听谁说傅斌是我的未婚夫?”
“你不要在这里再演戏了。昨天晚上王志远带着两个打手来,好像要找我算账,我准备跟他王志远拼命。没想到他不是来找我麻烦的,他揭露了你阴暗龌龊的一面,让我看清了你的真面目。”柳青说到这,鄙夷地乜斜了我一眼,“他把手里的一束快枯萎的玫瑰花扔给了我说:‘你的女朋友杨兰是个水性杨花的贱.货。她见钱眼开,贪图享受,她当了舞女后变得挺开放的,不忌讳跟客人搂搂抱抱,不怕被客人吃“豆腐”,很快就成了富丽歌舞厅的当红舞女。她贪图我的钱财和权势才会跟我上床,还答应我把她包月,如今她已经怀了孕,但不知道怀的是我的还是那个叫傅斌的公子哥的。你的女朋友被我包了月后还不满足,不久就勾搭上本县鑫龙外贸公司老总的宝贝儿子傅斌。这是前天傅斌送给杨兰的玫瑰花,是我从她的秘书办公室里拿出来的……’”说到这柳青不满地从那束玫瑰花里抽出一张纸条,从玻璃墙的小圆孔里丢给了我,“这束玫瑰花和纸条是不是那个傅斌送给你的?你自己看看纸条上写了什么吧。”
我透过玻璃墙端详了那束花,真的是傅斌送给我的那束玫瑰花,我又迫不及待地展开那张纸条。纸条上的钢笔字迹很像傅斌的,显然是王志远自己或托人仿写傅斌的笔迹写的。我记得清清楚楚,原来的纸条上写的是:献给我心仪的杨兰,祝你永远和这鲜花一样美丽迷人!而这张纸条上写的是:献给我亲爱的未婚妻杨兰,祝你永远和这鲜花一样美丽迷人!落笔也改了:原来我看到的是:“傅斌”,现在我看到的是:“未婚夫傅斌”!我的天啊,这叫我杨兰有口难辩,跳进黄河洗不清!
“王志远那个混蛋的话你也相信!?他王志远是在离间我和你的关系啊!我看你柳青真的是太幼稚了!我如果不是深爱着你,我会舍命替你挡那致命的一砸!傅斌真的跟我仅仅是一般的朋友,你要是不相信你可以去问问傅斌,也可以去问问我皮鞋厂的门卫张大爷,那束花是他帮我保管了一夜的,可能他看了原来那张纸条的内容。”我这时发现柳青正被王志远的话离间了、愚弄了,就委屈地辩解。事已至此,索性把我的真相全向柳青坦白:“我和王芳认识傅斌是在王芳陪我去邮电局汇款的六月十八日。我承认我对只认识不到一个星期的傅斌有点仰慕之情,傅斌对我有点痴情,但我和他真的只是一般的朋友。我住院了,他也到探望我,我求他帮忙找关系照看你,他也答应了。王志远说我怀了孕,我承认我可能是怀了王志远的种……”
“不要再说下去了!过去不堪回首的一切就让它们都过去吧,就像做了一场噩梦!不管我父母反对得多厉害,甚至会不认我这个儿子,我柳青都会娶你的。我只求你不要再打工了,跟我回去吧,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好不好,杨兰!”柳青打断了我的话,隔着玻璃墙紧贴着我的手。
他的眼神就像一个沙漠里的一位即将渴死的旅行者在渴盼我这窝清泉灌进他的嘴里,又像一位即将在大海里溺死的落水者在做最后的努力要抓住我这个救生圈。“谢谢你柳青用宽广的胸怀和超人的勇气爱着我,肯接纳我这个不争气的女友,这个失足的女孩!真的,我很感激你!”说到这我的眼泪在我的眼眶里打转。我不忍拒绝他的恳求,只得有点违心地点了点头:“我最迟今年年底会回我们家乡的,再也不出来打工了,永远厮守着你!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年底?还有半年啊!还是等我一出来就跟我一起回去吧。我担心你会跟傅斌、王志远走在一起。”柳青坦率地说出了他的担忧。
“你放心,我杨兰命都可以不要,要先救你,是因为在我心里你是我的唯一,我的归宿。你一定要相信我,信任我。以前我是幼稚单纯,被钱财迷失了方向和心智,但我吃一堑长一智,再也不会被甜言蜜语和金钱权势迷住了眼睛。说实在的,我还想趁年轻在外面挣点血汗钱,你应该支持我才对嘛。——后来王志远对你做了什么?还有傅斌是不是到找他父亲帮忙,求人罩着你?快告诉我呀!”我急切地隔着玻璃墙拍着柳青的手请他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