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担忧地瞅水娥,一次又一次。水娥这时正在手忙脚乱地埋着头拼命地工作,但仍然无济于事。同是车帮员的女工们也在不时埋怨水娥太慢,害得她们不但要多缝合鞋包,而且还要和水娥一起返工。唉,水娥呀水娥,你可真倒霉,女人每个月都有的那个东西偏偏在这个时候来。做女人可真多事啊!水娥的手脚似乎更慢了,我心里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谢天谢地,监工出去了,我得赶去帮水娥一把。
“王芳,我去帮水娥一下。”说完,我就小跑到水娥那儿去,帮她缝合鞋包。水娥的师傅看见我来了,想说什么后来又把话演到肚子里去了。水娥在旁边打下手,不时地看着我,他没有说什么,因为此时话语显得苍白无力。我瞅见水娥的眼眶噙着泪水,微笑地不是看着我。
“杨兰,快来……”我似乎听到王芳在叫我。我当时做得正起劲,没有理会。“杨兰,快来……”我扭头看,看到底是不是王芳在叫我,果然,王芳正在着急地跺着脚,用手不住地朝我这边指着。我这才预感到事情不妙。
“就是她,手脚这样笨,老是断线、线距不一,王总你看……欸,杨兰,你怎么在这里?”我扭头看到监工带着经理来到我和水娥身边,监工惊讶地指着我。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溜!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这个讨厌的监工已经认出了我。“我……我是来帮她的……”我尴尬地指了指水娥,支支吾吾地辩解。
“擅自离开自己的岗位,这时违反厂里的规定。王总,你看怎样处罚她?”
“这个,就算了吧。杨兰这么做是出于帮助同事,这种精神很好。但是我要告诉你:你初来乍到,还不懂工厂规定,这次就算了,但以后再也不准这么做了。”王厂长用手指了指我,宽容地微笑着。
“王总,你今天怎么变得这么温柔啦?是不是……”监工在一旁两手托着肘诡笑着。
“你少管闲事!干你的活去吧。”王厂长有点生气,又微笑地对我说。“你干得不错嘛,好好干,有你好处的。”说完,向我挥挥手,转身离开了厂房。我微笑地看着他那俊美高大的背影,心里涌出一股暖流,顿时温暖了全身,是感激还是……,我说不出。
下班后,我、王芳、水娥和水娥师傅杨文琴和杨文琴组其他三位女工留了下来,帮水娥把不合格的十五双鞋包拆线、重新缝合。圆脸小眼睛的杨文琴耐心地又手把手地教水娥缝合的要领:操作缝合机时要平均用力,速度均匀地使同双鞋包针线均匀,针距、针线一致。她示范给水娥看,没要她缝合。可是水娥还是坚持缝合鞋包。在杨文琴和王芳的指点下,水娥缝合得比刚才好一些。大约用去十几分钟,十五双不合格的鞋包才成为合格的了。我扶着脸色苍白的水娥来到她的寝室,王芳给我俩和她自己买饭菜去了。
“怎么样?还会疼吗?”我关切地问躺在床上的水娥。水娥仍然显得乏力,只不过脸色平静了一些:“刚才真是疼是我了。做女人真是麻烦,来世一定要做个男人。”“那你今世的男人来世要变成什么人?女人,对不对?”我打趣地说。水娥害羞地嗔笑:“那不行。让他做女人,这不是让他受罪吗?”不久,她的脸上又阴沉下来:“下午我还得带病上班,唉,出外挣钱真难啊!”“那有什么办法呢?谁叫我们是穷光蛋。——不过,你不用担心,月经这种东西我们姑娘家来得快去得也快,你只要捡时间休息,就没事的。”我鼓励她说。
这时,王芳用脸盘端来三盆饭菜。水娥就坐在床上吃饭,我和王芳陪她吃饭。这时,王芳一本正经地对我说:“那个王总好像对你挺有好感的,你没觉察到吗?以前,经理对这种擅自离开岗位的工人是从不宽恕的,轻则一顿斥骂后罚款50元,重则炒鱿鱼。你可得小心这条色狼啊。”“我会小心的。”我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想起一件事,忙问,“那个王经理叫什么名字?”“叫王志远呗,厂里人都叫他王总。怎么,你想追她?”王芳敏感地问。“随便问问,我哪敢追他?躲开他都嫌来不及呢!”我一脸真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