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盈看看刘风珍，又看看路川，“是啊，妈说得对！弟弟，你长点志气，结婚这么多年，也没见她对咱们路家主动做过什么，全都是靠你照应着。她要是真想离，就让她离，姐再给你找个年轻的貌美的！不过，你也要长点心，你们那套房子得有你的份儿，一直不都是你在还房贷吗？总不能什么便宜都给了她吧？”
“别再说了……”路川声音一提，瞪着一双潮湿发红的眼睛。
“小川，你姐也是为你考虑啊……”刘凤珍不满儿子对她们的苦心无动于衷，“如今走到这一步，你还是处处为她着想打算什么都不要？妈可不答应！你什么都没有，就咱们这条件，怎么找到好的新媳妇儿啊？”
“可不是？弟弟，现在这社会，物质是基础！姐也不是让你多要，可属于你的那份，总不能不要吧？孩子的事，你们两个商量，谁养、怎么养都提前说好，包括共同财产，也得算算清楚，不行就把那房子给卖了，你们两个该怎么分就怎么分！”
“姐，你都说到哪儿去了？”
“怎么了，小川？我听着你姐说的很有道理啊，妈也赞成……”
“可我还不想离！”路川竟横眉竖眼地吼了出来：“我带走孩子，就是不想离！我不会和她离！如果她找上门来，你们谁都别告诉她我和圆圆去哪儿了。这辈子，就算是互相折磨，我也要和她磨到底！”
看到路川神情决绝，一脸倔强和顽固，刘凤珍和路盈面面相觑，彼此交换了一个眼色，都不敢再发声了。
沉闷了好一会儿，刘凤珍才嗫嚅出一句：“小川，不是妈说你，你这又是何苦啊？好了，你说的话，我们都记住了，都不会说的，你放心吧……”
“嗯，弟弟，你自己看着办，要我们怎么做就怎么做。”路盈附和道，也再不说一句劝离的话了。
路川此刻的脸阴沉得十分可怕，大家还从没见过他那个样子。
“对！你们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说不知道！我已经请好了假，先不回去了，我带圆圆玩几天再说，正好让她认认咱们家的亲戚。”
说完，路川便自顾自地回到次卧去看圆圆了。
刘凤珍失落地耷着头，连连地唉声叹气。路盈埋着头继续为她揉捏。
——
一直等到了周日晚上，宁惜凡也没见到路川的影子。
难道他真的不会回来了吗？
焦急万分的她给公司的人事部门主管打了个电话请假，又给母亲打电话说要送圆圆回奶奶家玩一阵子，先不回家了。最后，才和沈蕾雅联系，告知了大致情况，并请她帮忙留意一下路川的行踪，如果发现他回到公司就第一时间给她电话。
安排好一切后，在周一的清晨，宁惜凡坐上了去M城最早的一班火车。
她要去找圆圆，要带回她的女儿，实在是太想她了，满脑里子全是她的模样，担心她这里不好那里不好，还闪现她哭泣流泪乱发脾气的样子。
她的心疼得像撕裂一般，只想马上见到她，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一刻也不分开。为了见到她，只要有一线希望，她也要去试一试。
可是，宁惜凡不知道的是，现实比她想象的还要冷酷无情。
——
凭着多年前的模糊记忆，宁惜凡东问西问地找到了婆婆家。她只结婚的时候去过一次，后来就因为怀孕、生产、孩子还小或是路川太忙等种种原因，没有再去。而且，圆圆稍微大一点后，婆婆时常来她家里，过年几乎都是在一起过的。
婆婆家是找到了，可大门紧闭，怎么拍也无人应答。后来是隔壁的邻居开门探出头来：“可能出门买东西去了，要不然就是找朋友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宁惜凡道谢后，放下手中沉重的补品盒和水果袋，顿时觉得浑身疲惫无力。补品和水果是她临时从火车站买的，因为走得太匆忙，根本来不及准备。
她虚软地坐在楼梯上等。她想着，如果是去菜市场，那不就在附近吗？应该很快就能回来。已经有好几个人路过楼梯，路过她身边上了楼，可惜都不是婆婆。她只能满心期待，却又焦急不安地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再次听见楼梯间传来脚步声，宁惜凡浑身一震，像之前一样急忙起身，冲下楼去查看。
这次，在二楼的拐角处，看见了提着菜袋子的刘凤珍。
“妈，妈，路川在哪儿？他带圆圆回来了吗？他们现在哪儿？”宁惜凡欣喜若狂，直奔过去，一边伸手接过刘凤珍手里的菜袋子，一边两眼发光地问她，像是遇到了救星。
“小宁，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刘凤珍无比惊讶地睁大眼睛，尽力地控制见到满脸憔悴的宁惜凡时，心中升起的讶异。
宁惜凡迟疑了两秒：“妈，我和路川之间发生了点事，他没提前和我说就独自带着圆圆回来了。他平时看圆圆的时候少，我有点不放心，就来找他们。请您告诉我，他们在哪儿……”
“哦，你们小两口闹矛盾了？可你怎么找我来了？我不知道他在哪儿，我可没见着！”刘凤珍面露不悦。
“怎么会呢？妈，圆圆和我说过，她和爸爸坐火车回来看您。他们一定回来了，路川也在电话里说要回家的！”
“可他确实不在呀，你不是从楼上下来的吗？屋里有人吗？”
“没有，”宁惜凡摇摇头，“我敲了好久，都没人开门……”
“这不就对了吗？他们没在，我这儿没人！”刘凤珍没好气地摆手道。
“那怎么办呢？妈，请您帮帮我，问问家里头的亲戚，看看他们是去谁家里了？”
“哎呀，这可没办法问，我人老昏花的，哪儿记得住他们的电话号码啊？都是他们有事给我打的电话。”
“妈，请您再想想办法，帮我找找他们，要不您告诉我那些亲戚们的地址也行，我一家一家的去找找看！”
“行了吧，你！”刘凤珍的火一下起来了，“能让你这么去打搅人吗？不嫌丢人啊？噢，你们两口子闹僵了，跑人家家里头去要人？让亲戚们知道了，我这张老脸还往哪儿搁啊？”
“妈，我实在是没办法，路川的手机关机了，打不通电话，找不到他……”
“那可怨不了我！你们夫妻间的事，我老婆子可管不着！”刘凤珍冷冷地说，“来，把菜给我。”
她一把扯过宁惜凡手里的袋子，“我还得忙着回去做饭呢！”
“那我去家里等等，他们肯定会来看您！”宁惜凡边说边跟着上了楼。
谁知到了门口，刘凤珍打开门，前脚跨进屋，后脚就把门“砰”的一声锁上了。被生生关在门外的宁惜凡顿时惊呆了。
“小宁啊，”刘凤珍拉开防盗门上的通风窗，“不是妈不让你进，是你爸不让！我在你爸的墓前说过了，什么时候生了儿子，给路家留了后代，才能让你再踏进路家的门儿！我总不能对死人说谎吧？你还是走吧！”
“妈，您就让我等等路川，等等圆圆吧，一见到他们，我就走，马上走！妈，求您了……”宁惜凡轻轻拍着门，哭求道。
“小宁啊，可别在妈门外头哭，叫邻居听见了，还以为我这当婆婆的在虐待你呢，上别处找去吧。”
说完，刘凤珍把通风窗拉下合上了。
望着冷冰冰的大门，宁惜凡的眼泪无声地淌落，她缓缓地转身，却突然听见通风窗被拉动的声音，心里立刻又燃起了希望，回头喊了一声：“妈——”
“没事，就是再提醒你一句，别去找盈盈他们，他们更是什么都不知道，都忙着上班呢，可没那么多功夫跟你闲扯啊……”
通风窗又再次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