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既忐忑又不安的心情，宁惜凡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路川比之前收敛了许多，家里气氛不那么僵冷了，他时不时会借着圆圆和她搭上几句话，也没再提生二胎的事。但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她还是会远远地缩在床角，把自己蜷缩起来或是包裹得紧紧的。
好在，路川没有再碰过她，也离开她一段很宽的距离，两个人都挂在床的一边睡觉，中间空着。
不过，两个人嘴里虽不说什么，却用眼神在交流，明白彼此都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恢复到之前的状态，希望那些不愉快从来没有发生，或者说都在努力地想要把它忘得一干二净。
只是，还需要时间。
她在等，他也在等。
而华高飞，自从上次在学校见过面后，过去一周多的时间里，没有再找过她。只除了每天晚上在睡觉前，她会收到他用之前约她到母校的那个陌生号码发过来的一条短信，内容都是一样的：
“我好想你。晚安！”
——
这天是星期二，下午临近下班的时候，宁惜凡接到了沈蕾雅用座机打来的电话：“喂，小小，有件事，我觉得还是告诉你一声比较好。”
“什么事？”宁惜凡口气淡淡的，似乎没有什么能引起她的兴趣。
“就是——”电话里，沈蕾雅有些迟疑：“哎，其实我也就是瞎说的，如果不对，你可别放心上啊……”
宁惜凡这才提了一点精神：“想说什么就说吧，没关系的。”
“就是那个……华高飞……他竟然在母校捐赠了一座图书馆！今天我被一姐们儿拖着去参加竣工仪式才知道。那座图书馆盖得好高大上，既时尚又实用，即将进入的藏书据说更是丰厚无比，真是便宜了学校里那帮小兔崽子了！”
“哦，建在什么位置的？”
听到沈蕾雅回答的地点，宁惜凡心念微动，原来她上次看到的那座新楼就是图书馆，想不到是他的贡献：“那很好啊，有能力报答母校之恩，既是一桩善事也是理所应当的。”
话说，这件事又与她有多大关系呢？有钱人嘛，不就喜欢做做慈善喜欢回馈社会造福于他人吗？
“可是小小，你可知道他赠的这座图书馆叫什么名字吗？……惜飞，叫‘惜飞书楼’。这名字，我怎么念都觉得跟你有关，而且他在典礼上说的话，也似乎大有深意。你要不要听听啊？我当时反应慢了手机又快没电了，所以录得不完整啊，只有一小段……”
宁惜凡没有吭声，随后就听见手机里传来她熟悉的那带着磁性的声音，宛如流水：
“……这座雕塑名为‘涅槃重生’，说的是鹰，也有一说是雕，共有70年的寿命，但在40岁的时候，它的喙和爪子会严重老化，羽毛也不利于飞翔。此时，需要做出抉择：等死，或者经历涅槃。它要用自己的喙不停地击打岩石，直到完全脱落，等到新喙长出，用它扯掉爪子上老化的趾甲，然后再用新出的趾甲把身上的羽毛全部拔掉，迎接全新的30年！尽管科学证明，这可能只是一个励志的传说。但我宁愿相信它存在，一只极度渴望再次飞翔的鹰或者雕一定会这么做！”
“于是，这座图书馆应我之请，命名为‘惜飞’。既是呼应这个勇猛的传说，也是为了鼓励莘莘学子。当你们踏入这座美丽的校园，这里就是人生中又一个难得的起飞点。要珍惜每一次可以飞翔的机会，因为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这样的机会，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找准正确的起点。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丧失追求的勇气，失去再次飞翔的力量。希望诸君能珍惜每一天的时光，合理利用，不懈努力，积蓄能量，终会有展翅高飞冲上云霄的那一天……”
而后是雷鸣的鼓掌声，清楚地响在宁惜凡的耳边，可以想见现场是怎样轰动。
“喂，听清了吗？”录音一结束，沈蕾雅便急急地追问。
“嗯。”
“怎么样？这惜飞书楼该不是为了你修建的吧？这一个‘惜’，一个‘飞’，不就是你们两个的名字吗？他该不是借此向你示爱吧？天啦！简直是太震撼了！哎哟，我的小心脏啊，快受不了了，幸好知道内情的人不多，不然……”
“扯哪儿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别什么都想象力那么丰富，好吗？”
“好好好，不丰富，不丰富！”
“那还有事吗？”
“没啦！就这事儿……对了，他联系你了吗？”
“没有。”宁惜凡干脆地回道。如果把一起回过母校的事告诉蕾雅，还不知道她嘴里又会吐出什么来，不如少一事宁人。
“哦……”沈蕾雅的语气中透着某种失落，完全不复之前的兴奋，“可明明就是那个意思啊，为什么又不……”
“好啦，如果没事，我还有工作呢。”宁惜凡打断她的碎碎念。
“好吧，那就挂了。”
挂下电话，宁惜凡愣愣地瞪着电脑屏，眼前总浮现出那个刻着“惜”“飞”字样的水晶饰品影像，怎么也挥之不去。
——
星期四同样是临近下班时分，宁惜凡的手机震动起来，刚要接通却发现是那个陌生的号码。她警惕性地看一眼周围，然后悄悄地溜出办公室，来到走廊的角落处接了电话：“喂……”
“哎，你不知道电话接太慢了，等的人会很着急很担心吗？”果然是华高飞的声音。
“嗯……”
“嗯什么？晚上出来，请你吃饭！”
“不，我要接孩子要回家！”
“我不许！无论如何，你要出来赴约！”
“你怎么这样，我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吗？”
“起码对我，是这样！”
“如果我不呢？”
“哼，那就别怪我直接闯入你的办公室，把你扛在肩膀上掳走！”
“你……”宁惜凡无法想象那一幕情景，想到办公室里有那么多好事之人，有那么多爱八卦的同事，不由地浑身打个激灵。
突然间，她灵光一闪，有了主意：“好吧，我来。”
“很好，真乖！”华高飞的嗓音听上去如轻快悦耳的小调，“那我把饭店地点用短信发你。我会一直等你，不见不散！”
“哦。”
“那就挂电话吧，我等你挂……”
宁惜凡眼眶一热，曾记得以前华高飞周末送她回家，在临近她家楼下的拐角处，就会对她说：“你先走，我要看着你的背影，等你进楼栋……”
打完电话，宁惜凡叫出晓倩：“今天晚上他请吃饭，你们三个如果有时间的话一起去怎么样，也好借此多了解了解他？”
晓倩一脸兴奋难抑的表情，“好哇好哇！——不过，他是只请你一个吗？我们几个跟着去好吗？”
“有什么不好？人多才热闹，就说正好遇到你们也要出门吃饭，就约到一起了……”
“可以吗？真的可以吗？”晓倩还是不放心，毕竟没有直接收到邀约，冒然前去会不会有损她们几个在帅哥眼里的良好形象呢？
“可以，没事的，就是校友请吃个饭，没那么严肃。”
“那好，那我赶紧告诉她们两个，她们知道了准得乐得蹦上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