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郡一处精巧琳琅的别苑内,被接过来的君瑶与王氏坐在亭子里,王氏左右欣喜地看着这漂亮的园子,声声念着感慨道:“你阿姐有出息了。”
君瑶单纯地点了点头,骨碌碌的眼睛也看着这座园子,透着新奇,“哇,真的好漂亮这里。”但又不解道:“阿娘,可阿姐怎会在容郡认识姬哥哥这般人物?”君谣还记得初见姬良离得惊为天人。
王氏抓住她的手:“管他呢,我看哪这姬姓男子相貌不凡,为人又亲切好处,而且能住上这么好地的应也不差银两的,他昨个亲自去接我们便是与你阿姐关系匪浅。君瑶,咱们不用去什么汴梁,在容郡兴许就能过上安稳的好日子了!”王氏双眼放光。
“是吗……”君瑶没看到君芜心里还是有些没底,“阿娘这些话你且可别在姬哥哥面前说来,若不是的多害懆得慌,你可记着了。”
“哎哎,记着记着。你再陪我在园子内转转。”
“哎好。”
君瑶与王氏相携着在园子好奇地张望,眼中对新生活有着欣喜的憧憬。
而方才她二人对话的不远处,明姬手上拿着个红彤彤苹果,两手抱着啃了一口,咀嚼香甜。
半会,她侧身问一旁把人弄来,不知要做什么的姬良离:“老板,你是不是对阿芜有意思?没事弄她来娘与妹妹来做什么来?”
姬良离:“查些事。”
明姬好奇,杏目眨巴地望着他:“什么事什么事?”耳朵也凑过去,“快快说来我听听。”
姬良离望了她眼,伸手把她头推过去,“好奇心杀死猫。”说完转身,离去。
明姬一跺脚,和个小野猫似得对他张牙舞爪,狠咬一口苹果:“哎你这不上道的白虫子!跟我分享小秘密怎么了你!?”说着,原想他不说,她自个去找君芜娘亲与妹妹套说话来。
可白虫子突顿住脚步,道一句:“未经我允许你若与她二人说话,债利涨五分。”
明姬迷茫原地片刻,转而手中苹果欲朝他扔过去。
可他一转身,淡淡一笑。
那笑虽然笑得不是很卖力,可是配上他的容颜简直太煞人,而每次她都被他的美貌给勾起心魂,销魂一遍地,连忙叠叠朝他跑去,抱着他胳膊边揩油,边摇晃噘嘴学八岁女童噘嘴娇娇着:“老板叔叔我都听你的,可不可以不还债,呐呐呐……”
姬良离:“……”
君芜不知姬良离将她娘与妹妹安在他的别苑,她遇见他的地方在郡国公府,便到此来打探。
碧水一直在等她来,见她这唯一一个录用的终来,连忙迎上去:“琅芜!你总算来了,我等你等得腿都断了?”
君芜怔下,但想到昨日冷月的话,方念起碧水为何在此。
碧水见君芜身边站着得不是那邪丽的琅席哥哥,而是另一名清俊的帅哥,当下艳羡道,“怎地你身边都有这般护花美郎来,我怎一个都遇不到哩。”
王邪:“琅芜?”轻唤,大概知道是她化名,但皱下眉,为何她要冠上别的男子的姓。
正想着,琅席不知从哪冒出来,手里抱着晨时君芜给他留在树下的包子,一副没睡醒地晃荡过来,“碧水妹妹……”
“啊!琅席哥哥!”碧水见到琅席抱着脸激动地叫道,说着弃了君芜,朝他‘哥哥’跑去,“琅席哥哥我以为你没被录用今日不来了呢。”
琅席,“啊。”了声便无话。倒不知他没被录用。
碧水与他问了两句,虽然他咬着包子,回答都是‘啊’‘摁’‘啊’‘摁’……地不明何意,但她就喜欢他这类好像很不好懂,又很厉害,很有颜的类型。
琅席整个过程就瞧见碧水嘴巴开开合合地,倒是一句未听见过。
君芜看着两人鸡同鸭讲,走过来拉了拉碧水:“碧水,我想问你件事。”
碧水回神,“啊,什么事,你问?”看了眼琅席:“你问什么我都告诉你。”意有所指地喊了句:“好妹妹。”
君芜挠了挠额头,看眼春水荡漾的碧水,看眼……不在状态内的琅席。
瞥眼过来:“这个……姬良离可还在郡国府中?”
碧水:“姬良离?啊,你说得是陵原君?”
君芜:“是的。”
碧水:“啊……这个我不知道呢,冷姐姐应该知道,她是陵原君的胞姐。”
“胞姐?”君芜惊讶:“你说冷月是姬良离的亲姐姐?那她……为何姓冷?”君芜噤声,又道:“不……为何冷月在郡国府做丫鬟?”以姬良离昨夜出现在宴会与那什么内史同等得礼遇,姬良离地位应该不低。冷月不至在郡国公府做丫鬟……难怪一直觉得冷月身上那股淡漠的气质,同姬良离很像。原是亲兄妹?
“啊……这个说来好长的话来。我只知冷姐姐与陵原君年幼一直住在郡国府,后来陵原君出去经商,生意越做越大,梁国打仗时出了很多钱给王买兵马,王还赐了他‘姬’王姓,成了真正的王孙贵族……不过又听说他们本来就是贵族人家,只不知何缘一直在郡国公府,冷姐姐平日又很少说无用的话,我也未听她提起过,都是道听途说来……是了,你可别跟冷姐姐说我与你提这些啊。”碧水是个藏不住话的,又爱与人八卦,但一说出来,大抵都有些后悔,又有些痛快地矛盾。
君芜消化着碧水说得内容,内心惊诧不已,面上平静地微笑。
她握了握碧水的手,道:“碧水,带我去见冷月。”
“啊……她今日去了洛神府。”
“那我们就去洛神府。”
碧水不知她为何如此着急要见冷月,她身上也还有事,看着她低头犹豫着:“这……”
君芜抓着琅席,推到碧水身边,亲切道:“这只路上随便你怎么摸怎么抱怎么玩。”
琅席与王邪:“……”
碧水抬头,见琅席,一愣。转而见君芜,她猛然点头,一脸义然道:“嗯,那我就不客气了!”
琅席:“……”
因洛神府在远郊,路途遥远,碧水请了半天的假,王邪找了辆马车,一行人乘坐马车去那座听说是郡国公送给最宠爱的独子‘洛倾城’的一座华邸。
路上君芜他们只听碧水说那座宅邸是如何如何巧夺天空,但碧水都说得一些极为夸张的形容词,他们也想不及具体模样。
直到,他们的马车在洛神府前停落,下了马,站在这府邸前。那瑰丽的府邸,才切实震撼着他们的眼睛。
延伸到府邸的距离,还有有一湖净池中央的石桥,石桥两面开着这个季节不应有的芙蕖。背靠青山,前依碧水,一座占地面积颇大的府邸,一眼望去十分的瑰丽灼华。错落有致的楼栏缠绕在烟云间,若隐若现。花树在其间盛开,风轻摇摆,簌簌叶声乐。高翘的屋檐,犹如要飞走的鸟雀,静中有动。而‘洛神府’那三字牌匾,在那座高有七八层的楼央,字体写得丰神俊逸。
宛若云中的神府。
王邪看过不少王宫的宫廷建筑,但是见这洛神府,也有眼前一亮的惊艳其巧夺天工。
一直未说话的他,不免开口好奇问道:“这府邸是哪位工匠造得?”
碧水笑着骄傲:“哪来的工匠,都是我们小侯爷指挥造得的呢,他可真是个奇才!一个小毛孩……咳,就是他从小体弱多病着,加之性格……反复无常地。”说着看着君芜,碧水关照着:“啊,我可要提醒你,你进了洛神府定要好生伺候着我们那小侯爷,他是个极为挑剔极为挑剔的人,你看招个侍人千挑万选地你便知道了,不瞒你说现在整个洛神府合格的侍人就你一个。”
君芜诧异指着自己:“我一个。”
碧水点头:“是啊,小侯爷亲自录的,就你一个。”
君芜:“亲自录……录我的不是冷月?”
碧水摇头:“不是不是,小侯爷的人只能小侯爷选,冷姐姐只是负责过程的。”
君芜讶异,她何时见过那小侯爷?
王邪奇怪道:“平日如此大的府邸,又是谁打理?”
碧水:“冷姐姐啊,这有一批临时的侍婢被她安在附近住养着,晨时大伙进府中做活,傍晚再出来。你们别看这么大的府邸,但目前为止住的只有我们小侯爷一个人。”碧水吐了吐舌头:“真浪费了这么漂亮的神府……”
君芜,琅席与王邪一阵沉默地古怪。
碧水握住君芜的手笑,“不过现下好了!有你过来帮冷姐姐,她就不用两边跑了!”
君芜:“……”她可没想过在这里留下。
琅席望了望这府邸,感慨道:“阿飘,我觉得这鬼宅好像挺适合你的。”
碧水:“说什么呢琅哥哥,这宅子哪有那东西。”
“可这深山老林,又你家小候一个人住,到了晚上不是鬼宅是什么。”
碧水:“啊……”虽然她也觉得很可怕,但小侯爷那乖张地和刺猬般的个性,谁能猜得透。
君芜与王邪对视一眼。
王邪开口,觉得这里有些古怪,想暗探。
君芜似了解他要说什么,摆手道,“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
王邪怔了下,“阿芜。”
君芜上前笑道:“碧水,我们去见冷月。”她今日一定要找到姬良离,问清楚,到底他想要知道她什么!?
说着,三人过石桥,朝着那座瑰丽的府邸走去。
洛神府邸内,一苍白羸弱的少年批头散发,安静地在红木纤尘不染的地板上静悄悄走着。
他走至长长的楼廊上,站立身前有一只金色笼子的地方,抬头看着笼子里面低头看他的漂亮喜鹊。
那一抬头的瑰丽芳华,让整座洛神府的美与丽,与他的容颜巧妙地辉映,融于景中的人,人在景中的神,都那般恰到好处地契合。
少年五官容骨纤秀精致得非常,瑰丽如黑珍珠的眸子里有一抹忧郁,还有一抹浓浓得戒备,周身散发一种颓靡的气色。
他穿着宽大精美的喜鹊袍,伸手袖袍落,露出他一截白藕似的纤臂。
打开鸟笼,他一把抓住那鸟笼中喜鹊,拿出来。任凭那鸟怎么挣扎,他掐着它的身子,一点点地用力……忧郁而苍无的眸色,静静地欣赏它垂死挣扎的过程。
直到一个声音唤了声:“倾城。”
他顿了下,抬首侧身望过去,嗓音有不似他这个年龄的沉敛,却悄然地露出一抹残忍的笑。
“冷月。”
那鸟最后一声扑腾,被他捏死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