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二……”
燕飞扬很快得出了第二爻。
那边厢,唐傲冷笑一声,手臂一抖,只见漫天金光耀眼,一时间,不知有多少金灿灿的铜钱飞舞而出,如同天女散花一般,煞是好看。
天女散花!
这本就是巴蜀唐门的绝技。
用天女散花的手法发射出来的暗器,有时候甚至比枪械还要可怕。
不过唐傲的天女散花手法,显然不够纯熟,只是徒具其形,在外行看来,固然满天花雨,金光闪闪,好看得很,在内行眼中,就是个热闹,真实杀伤力低得很,不足为惧。
天女散花作为巴蜀唐门暗器手法的镇派绝技,绝不是什么人都能修炼到登峰造极境界的。唐傲身为唐门当代家主唐肃的亲生儿子,自然得到的是最正宗的传承。却也并不代表着,他能练到最高境界。
这个还得看天赋。
公孙兰从唐六和花信少妇眼里看到了又是嫉恨又是气愤又是不以为然的神情,尽管只是一闪即逝,却也逃不过公孙兰细致入微的观察。
看来,唐六和花信少妇都没有得到这么纯正的“天女散花”传承,纵算同为唐门嫡系子弟,待遇还是有区别的。唐傲得了这么正宗的传承,不好好修炼,却拿来作秀,简直是暴殄天物。
只不过人家唐七少要作秀,别人也只能干瞪眼瞅着,一点辙没有。
从唐傲身上飞出来的金钱,足足有数十枚之多,穿花蝴蝶一般,在半空中飞舞来去,好一阵才掉落在地。也不知唐傲使了何种巧劲,数十枚铜钱叮叮当当砸在地面上,就好像被黏住了,一动不动。
“好——”
忽然间,围观者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之声。
不管是西隆公司的还是雄汉公司的人,都情不自禁地为唐七少喝彩加油。
人家这一手,确实耍得漂亮!
对比一下,燕飞扬和李无归简直就是两个乡下土老帽,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尤其燕飞扬丢了几回铜钱之后,竟然连额头上都冒出了星星点点的汗水。
拜托,你才玩三枚铜钱,人家唐七少玩几十枚。
不错,你的三枚铜钱,好像是要大一些重一些,但那有什么?和人家几十枚铜钱漫天飞舞的壮观情形比起来,燕飞扬这连小儿科都算不上,最多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水准。
看来这场比试,用不着到最后,现在就已经分出胜负了。
唐傲的水平,比他们高出不知多少。
只有那两个僵尸般的黑衣人,眼神自始至终都盯在燕飞扬身上,没有移动过半点,不要说天女散花的唐傲,就算是真的貌美如花的公孙兰,也不放在他们眼里。
在他们看来,仿佛燕飞扬比这个世界上所有人加起来都要有趣得多。
而唐六和花信少妇的注意力,也是放在燕飞扬和李无归身上。
对唐傲的作秀,两人早已看得想吐了。
约莫一刻钟之后,燕飞扬已经卜卦六次。
“上六——”
这是燕飞扬占卜第六爻的结果。
“震上兑下,雷泽归妹!”
李无归微笑着说道。
他已经在纸上画出了“归妹”的卦象。
燕飞扬点点头,瞥了一眼李无归在纸上画的图案。在别人眼里,李无归这个图案就是鬼画符,只见乌漆墨黑的一团密密麻麻的画线,和小孩子随手涂鸦没有任何分别,谁知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燕飞扬嘴角却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归妹,卦五十四,震上兑下,我看是只昆虫……”
李无归低声笑道:“对,还会织网。”
在他眼里,纸上的鬼画符图案,就是一张蜘蛛网。
“好,看来我们俩意见一致。”
燕飞扬轻轻舒了口气。
李无归微微一笑,抬起趣÷阁来,就写下了几句射覆词:觳觫(húsù颤抖)长足,吐丝成罗,寻网求食,利在昏夜。
——此蜘蛛也。
随即将射覆词轻轻摆放在托盘里的大瓷碗旁边。
别看那边唐傲耍得天花乱坠,其实一直都在关注着他们这边的进度,眼见李无归已经挥趣÷阁写下了射覆词,唐七少不由得脸色微微一变,轻轻哼了一声。
看不出来这两个小跟班,还有两下子。
至于他们射得对不对,那又另说了。
射覆的难度,本来就很高。
唐傲在唐门小字辈中,射覆之术算是颇有天赋的了,每每家族兄弟姐妹聚会的时候,唐傲都会露上一手,博得满堂喝彩之声。
看来这俩跟班还有点本事,却是不能太掉以轻心了,得认真点,别阴沟里翻船。
一念及此,唐七少将卖弄的心思都收了起来,双手扬起,划了个大圈子,将满地的金钱都收了起来,开始凝神占卜求卦。
片刻之后,他也挥趣÷阁写下了第一段射覆词,放在第一个托盘之中。
再看这边,燕飞扬又已经得出了第二爻。
“九二……”
李无归却双眼死死盯住那大瓷碗,一手拿着纸,一手持趣÷阁,那趣÷阁尖却比刚才要沉滞得多,在纸张上移动的速度极慢,半天都看不出什么形状来。
李无归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这卦占得相当费力。
他到底不是正经的相师,只是在老爷子那里学会了“逆知未来”的一变而已,和真正的相师区别还是很大的。
“九三……”
“九四……”
“六五……”
当燕飞扬得出第五爻的时候,那边的唐七少,已经占卜完毕,写下了第二段射覆词,丢在瓷碗旁边,往这边瞥了一眼,冷哼了一声,满脸都是得意和不屑之色。
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呢!
这种小地方小世家的小跟班,难道还真能和唐门七少相提并论了?
开玩笑!
李无归也哼了一声,脸色立变。
燕飞扬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说道:“不要紧,快并不是最重要的。”
射覆最重要的是要射准!
射不准,速度再快也并卵。
李无归点点头,重又开始专注于那个瓷碗。
场外,萧雄看得头晕晕的,低声问道:“这个,真能猜得出来?”
在萧雄看来,这纯粹就是瞎猜。人家随便扣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在瓷碗下,你又怎么可能猜得到?万一他拔根头发,或者随便弄片树叶扣那里,你怎么猜?
顾白莲淡然说道:“这是他们相师的本事。在江湖中,相师也是最受尊敬的。”
萧雄摇了摇头,还是觉得不懂,却也没有再问。
今儿这场比试,算是让他眼界大开了。
开金矿不太平,这一点他早就有心理准备,也做了实际上的准备,老狗他们这样的“敢死队”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培养出来的。真要有人给他来硬的,萧三爷也并不在乎。
不就是比狠吗?
萧三爷不怕!
谁知却是这样的比试。
真要是动手,老狗他们护矿队再狠,再不怕死,也不够人家打的。萧三爷估摸着,真要动手,老狗他们二十几个人,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顾白莲,公孙兰,燕飞扬和李无归屠个干净。
如今这样的比试,看上去是要“文明”多了,完全不像金子来那样血腥暴力,不过其紧张之处,只有比金子来比试更加令人抓狂。
毕竟金子来的比试,是明刀明枪,开战之后,用不了多久,谁胜谁负就能一目了然。
一边二十个金子来,总共四十个人厮杀,听起来人数不少,当真砍杀起来,很快就能分出生死胜负。
一刀一个,四十个人真不经砍的,用不多久就砍得差不多了。
眼下这比试,看了半天,都是云里雾里的,不知道最终谁会胜出。
知道萧雄心中煎熬,顾白莲也没有安慰他。
实在也是不知该怎么开口。
这场比试最终结果如何,他也没半点把握。先前他自己已经输了一阵,这边劣势明显。如今看上去,唐傲至少在速度上又占了上风。
如果双方三射全中,那么速度快的自然就是胜者。
瞧唐七少那傲气的样子,也不像是没底气的。
巴蜀唐门的大牌子摆在那里,纵算是上三门的燕家,凤家和项家,对上唐门,也不敢说必胜。而在中八门,更是无出其右者。
同在中八门的白莲教顾家和公孙家,合在一起,也不见得是人巴蜀唐门的对手。
燕飞扬和李无归固然是少年俊杰,毕竟太过年轻。
真要是再输一阵,萧雄就要吃个不小的亏了,搞不好会伤筋动骨。
倒是公孙兰看上去还很平静,似乎对燕飞扬李无归信心十足。
场内,燕飞扬没有受到他们的影响,正在专心致志地占卜第六爻。
“上九……”
李无归随即在纸上描出了卦象。
离上巽下。
火风鼎!
鼎卦!
“上离下巽,火风鼎,卦五十……”
燕飞扬双眼盯住了纸上的卦象,轻声自语道。
“异卦相叠,燃木煮食,化生为熟,除旧布新……”
李无归接口说道:“也不一定是除旧布新,也可能是旧中有新,圆中有缺……”
再看他在纸上画出的图形,却像是一弯月牙似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燕飞扬双眼一亮,忽然说道:“燃木煮食,化生为熟,这里面扣着的是食物,吃的东西?”
李无归就笑了,轻轻点头,说道:“圆中有缺,还是被咬过的……”
当即提趣÷阁写下第二段射覆词:半像日来半像月,中被疯狗咬一缺。
此食物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