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民自从回长安后便一直待在秦王府,对外声称自己身体不适,整日闭门不出。
实则是一直在府内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无忧,前日无忧高烧不退,口中一直喃喃自语,充满了恐惧之意,世民则干脆整夜守在榻边,为她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额头,直到温度降下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朦朦亮了,他却丝毫不觉得疲累,身为秦王,平日里都是人人抢着伺候自己,望着榻上渐渐熟睡的无忧,世民脸上终于露出笑意。
已经是第四天了,世民与无忌轮流着照顾无忧,听说无忧受伤在秦王府至今未醒,婉月一早便吵吵着来到秦王府中,与世民一同守护着无忧,虽然无忧一直未醒,但脸色已经好了许多,不再是苍白无比。
“无忧姐姐,你别睡了,你快起来啊,是婉月不乖你生气了吗,为什么你会这样,平日里你总说婉月淘气不学好,婉月现在答应你,只要姐姐好起来,以后你说什么婉月都听你的”望着榻上一动不动的无忧,婉月伏在榻前泪眼朦胧。
“婉月,你别这样,无忧会没事的”世民望着婉月心疼无比的说道。
“世民哥哥,是谁要害无忧姐姐”婉月转过头,擦干眼泪,望着世民不解的问道。
望着天真无比的婉月,世民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唯有说道“此事还要等无忧醒来,才能知道详情,婉月你放心,我不会让无忧白白受伤的,若是查到凶手是谁,定会将他碎尸万段”
“咳咳”榻上传来无忧弱弱的声音,婉月与世民都惊喜的望向无忧。
“无忧你醒了”世民上前关切的问道,见无忧欲起身,忙拿过一旁的软枕垫在无忧的背后,无忧向他投去感激的一笑,落在世民的眼中,觉得心中一暖。
“姐姐你终于醒了,今天都是第四天了,姐姐你都快成天下第一大懒虫了”婉月淘气的望着无忧说道。
“是啊,要不是你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我恐怕还要睡个一两天呢”无忧拉过婉月的手,笑着说道。
见二人聊的开心,世民对无忧说道“我去吩咐他们做点参汤,你们姐妹聊吧”
无忧微微点头,婉月歪着头笑着望向二人,待世民走出房内,婉月便迫不及待的说道“秦王殿下待姐姐真好,这样的男子真是天下少有,若不是婉月心中有了。。。恐怕也会喜欢上秦王这样风度翩翩的公子”
无忧闻言一惊,虽然婉月此刻未说出李建成的名字,可是无忧心中明明白白的知道,婉月语中的含义,想想自己受伤前那个车夫口口声声所言,自己是奉太子之命前来,那日所经历的一切便一幕幕浮现在无忧眼前,无忧此刻的心中充满了疑惑,正欲起身下床,只觉得心口的伤痛扯得浑身都是痛楚与滚烫的灼热。无忧吃痛,额头上溢出丝丝汗珠。
“无忧姐姐,你干嘛啊,你才刚醒”婉月见无忧欲起身,有些责怪的说道。
“无忧,你快躺下,现在你还不能下床走动,你伤的太重需要卧床休息”世民端药进房正好瞧见无忧起身下床,忙冲过来,将药递给婉月,扶着无忧紧张无比的说道。
“我没事,世民哥哥”无忧柔声说道。
世民不理睬她,直到看她重新安穏的躺在榻上,世民才接过婉月手中的药轻声说道“不管怎样,身子最重要,快趁热喝了”用汤匙舀起准备喂无忧喝下。
“我自己来吧”见婉月正站在一旁不怀好意的笑着,无忧接过药一饮而尽,甘苦的药水味瞬间弥漫心间。
见无忧眉头紧蹙,世民缓缓说道“我忘了跟你说,此药甚苦,其实不用喝完的”
婉月闻言,看着无忧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世民也觉得有些好笑,只是隐隐忍着。
有了婉月的陪伴,无忧总是觉得心情愉快,时间正一天天慢慢过去。。。
建成期间去过高府几次,可是每次都碰壁而回,夜晚也曾夜探高府,可是无忧的闺房内总是黑漆漆沉寂寂的一片,建成只得静静立于院中,望着房内发呆,然后在天亮之前离开,建成不知为何无忧就这样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私下派魅影暗自搜寻无忧的下落。
秦王府内
无忧正坐在角落里,清晨柔和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身上,脸上,形成斑驳的的光影。
此时已到了春天,窗外的树都发出了嫩绿的新芽,满园的桃花也在一夜之间攻陷了王府所有的角落,与这个春天显得格格不入的是这个眼前美的惊人的女子,此时无忧正静静的坐着,脸上满是忧郁,像一尊玉石雕像,令人怀疑她是工艺精湛的工匠雕琢出的艺术品。
无忧缓步走出望着满院的桃花依旧毫无表情,一阵风吹过,无忧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身后有人贴心的为她披上披风,无忧转身,便见到世民温柔无比的眼神,无忧侧首,将披风拢了拢,躲避着世民的目光。
“你此次受伤,是否与大哥有关?”世民问道。
无忧闻言强咬嘴唇,强自镇定,目光烁亮的回道“不是”
“你还想瞒我吗,如今父皇母后已下旨为大哥选妃,长安城内人尽皆知,你出事前曾接到大哥的书信,当晚你便遇刺,竟敢还说与大哥无关”见无忧有心袒护大哥,世民有些不悦的说道。
“我是接到一封书信后离开的,可是那不一定是太子的意思”无忧眉梢微挑,强声说道。
“你就这么相信大哥,却不知古往今来又有多少人能抵挡权利的诱惑,我自问文治武功丝毫不在大哥之下,为何你的眼中就没有我的存在”世民厉声说道,这是第一次在无忧面前他显得愤怒不堪,只是因为无忧毫无保留的相信着大哥。却不知此时的东宫正在急急的为太子选妃。
无忧闻言随后转身不再理睬世民。
“你就这么厌恶我吗?”见无忧有意躲避自己,世民缓缓说道,语中竟有些凄凉。
“世民哥哥,我没有,只是。。。”无忧见世民有些误会自己的意思,想解释。
“我明白了,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自己是奢望,只是我无法违背自己的心。。。大哥到底有什么好,你告诉我”世民紧紧抓着无忧望着她淡淡说道。
不知为何,看着世民的神情,无忧竟觉得心头灼烧剧痛难忍,原来世民不小心正好触碰到了她的伤口,顿时四肢被周围的空气拉扯的像要断裂。一时觉得呼吸急促,喘不上气来,望着无忧难受无比的神情,世民二话不说打横将她抱起,走进屋内,见无忧一直紧紧捂着心口,难受的说不上话,赶紧轻柔的将她放下。
“无忧,无忧你没事吧,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将无忧放在榻上,世民自责无比的说道。
“世民哥哥”伸出芊芊玉手躺在榻上无忧气若游丝般喃喃说道。
“我在呢,我一直都在”世民紧握着无忧的手说道。
“世民哥哥对我好,我心里一直都记得,我。。。”无忧说着竟咳嗽起来。
“好了,你别说了,不管怎样,只要你平安就行”世民将无忧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温柔的说道。
“那人说建成哥哥要娶吏部尚书的女儿,可是世民哥哥我不信,我不信建成哥哥会为了权利要杀我灭口”无忧望着世民哽咽的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大哥不会是这种人,我也是气糊涂了才会说那些话”世民望着无忧自责的说道。
“皇室之中为何要那么复杂,世民哥哥我觉得好累”无忧望着远方眼神空洞无比的说道。
“无忧,只要你愿意,我会抛下现在所有的一切带你走,我知道你不喜爱权利纷争,只要你点头,我什么都愿意做”世民握着无忧的手紧紧不愿放开。
无忧别过脸去,泪水不期而至。
夜凉如水,无忧抱膝坐在屋外的石阶上,她抬头细细去数漫天的繁星,璀璨星光在广袤的夜色上拉出一道宽阔天河,无边无垠,身上飘渺的白衣如穿梭在风中的云,被夜风轻轻抚动,带着飘然出尘的潇洒,人说,每一颗星代表着一个人的灵魂,天上繁星如许,其中是否有属于父亲,母亲的那颗,是那颗最亮的吗,谁又能知晓哪一颗是自己,来自何方又去往何处呢,自父亲去世后,长孙一脉渐渐势力衰减,大不如前,若是父亲还在,现在人人都会高看几分吧,或许自己也能顺利成为太子妃,成为建成哥哥的贤内助,若是父亲还在,便不会再有试图对自己不利,心底的悲伤泉涌而至,几乎灭顶般的淹没了她,随之而来的是几近绝望的孤独。
只有她孤零零一人,面对这一切,没有一丝光线,没有半声轻响,死寂骇人,泪水潸然滑落,一旦流泪便再也不能控制,她伏在自己的手臂上抽泣,近日来紧紧压着的那根弦,断了,弦丝如刃,抽的心肺生疼。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发现有一片高大的影子落在她的身上,她抬起头来,只见来人眼中双眸带着令人沉醉的深邃与一份清冷的安定。
“一直以为你可以很坚强”世民长叹口气,悠悠说道。
“从前总是将自己伪装,现在哭出来才发现原来人都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坚强,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自己永远不需要坚强,人们口口声声所说的坚强,不过是无可奈何时自我的安慰罢了”无忧将眼泪擦干,缓缓说道。
“在我面前,你永远不需要伪装”世民望着夜色中的无忧心中凌乱无比,伸手搂住无忧柔声说道“从前我只想让你开心就好,在得知你心系大哥的时候我也选择了放手,可是现在一切在我看来都是错的,你现在的遍体鳞伤都是我的过错,我应该早早就对你表明心意,无忧,你知道吗,你早已深入我心”说完,不等无忧反应过来便搂过无忧吻住她的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