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逍何来看苏洛离的时候,着实被她的脸色吓了一跳,死白死白的脸色,像是刚从棺材里扒出来的女鬼一般。目光下移,落在她包扎起来的十指上,更是又跳了一跳。
他皱眉,沉着嗓子问她:“才几日不见,你怎么?……”
苏洛离看着手指无所谓的笑了笑,不答反问:“是啊,才几日,你怎么又来了?”
百里逍何很自觉的拿了杯子、水壶,很自觉的给苏洛离倒了杯水,又很自觉的给自己倒了杯水,这才摇着头放下水壶,道:“这两日,每次上早朝皇上总是寻着一点的由头就大发雷霆,我便知道你和他……”他皱眉,像是在找合适的措辞:“只是没想过你……会严重成这个样子?”
他喝了口茶,眼神添了些许的伤色:“阿离,我一直想帮你,想让你快乐些,再快乐些,可终归……终归是我无能……”
他蹙着眉看她:“我来看你之前,真怕又会看见前些日子的你,不悲不喜像个破碎的布娃娃。可我见着你,见你淡定从容,我却也不见得有多欣慰。这样坚强的你,我真不知道对你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她听他说了那么多,却扯起嘴角笑了笑。她将手举起来,仔细的看十指指尖包扎的纱布。半晌,她将手举到他面前,笑着问他:“逍何,你知不知道银针钉进指尖的痛楚?我一直以为在痛又能多痛,总不过流点血出来,他们想要,我便给他们。从前在酒馆里遭遇刺杀时,钢刀穿过我的小腿……”她忽而顿住,半晌,苦笑一声:“从前……即是从前,就皆不必在提了。”她又是凄凉一笑:“只是,我以为再痛也不过钢刀挫骨一般,可逍何啊,我清醒的看着自己深爱的人,拿着银针生生钉进我的指尖时才明白,那种疼……我倒宁愿自己死了”
她苦笑,眼睛睁的大大的,有水雾遮了眸子,她却微仰着头,将快要溢出的眼泪硬逼了回去。有风旖旎而过,落下几片凋零的樱花。她嘴唇抖了抖,良久才嗓音哑哑的道:“其实疼些也没什么,可太医说,取血会影响孩子的发育,甚至会保不住这个孩子。可他……”嗓音发起颤来,忍了那么久还是有眼泪从眼眶里溢出来。她有些忍不住了,眼泪越掉越多,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掉。明明是哭了,可眉眼间还是那样冷静的模样。
她说:“他不相信这是他的孩子……所以他要拿我的孩子去救夜汤汤的孩子……可就算我怀的不是他的孩子,我为生下这孩子卑贱的求了他那么久,他怎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就那样决绝的要舍去我的孩子呢?”
她突兀一笑,眼泪顺着脸颊落进了嘴里。她看着逍何,连鼻头都泛了红。她说:“逍何,我爱了他那么久,却爱的那么辛苦,可恨他,却恨的那么快,恨的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