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不死草露水的坠落,柴问剑的耳边响起潺潺的流水生。
这里是一座古城外的小河流,小河流上有一座五百年的老桥,老桥是用一块一块的青石板架成的,五百年的风吹雨打,使得它长满了青苔。桥下就是潺潺的河水,河水清澈见底,几尾草鱼在里面游弋。
在古城外还有一株五百年的老槐树,据说是当年造桥的人在老桥建成之后种下的。老槐树和老桥相距不过几步,伫立在小河的岸边。因为年迈的原因,树干早已干枯,不见一片叶子。古城里的人说,老槐树已经死了,那老桥也就快要塌了,故而再走过老桥的人也就越来越少了。
直到后来的某一年,一个深秋的时节,老桥已经有大半个月都没有一个人影过去了。萧瑟的秋风显得这里很是荒凉,就在这一天的傍晚,夕阳快要落下的去时候,一个身穿蓝色长裙的人,撑着一把画满了飞鸟的油伞到了这里。
撑伞的人先是看到那颗老槐树,三两步走到树下,说了一句:“唉,你原来早就死了啊。”
说完,轰隆一声巨响,老桥从中坍塌!
撑伞的人受惊,往后连退了三步,顿时,老槐树咔嚓一声,连根倾倒!
柴问剑静静的躺在潺潺流过的河水当中,静静的看着那颗倒下来的老槐树,泪水随着水流而去。
“你哭了。“轮回道忽然说,“这才只是你和黄云衣的第二世。”
柴问剑久久不语,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倒入河水中的老槐树。轮回道幽叹一声,问他:“你就不想看看,那个撑伞的人是谁吗?她为了能再看到你一眼,已经孤独了整整一千年。”
柴问剑闻言,抬起眼往岸边看去,油伞下是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
“玫儿!”
“是的。她为了能在看你一眼,已经修炼了足足一千年的时间。在这一千年里,她一个人默默的忍受这那个山洞的孤寂,而你弃她到了这里。我想挽回你和她的故事,就把她指引到了这里。没想到,她却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再次将你和黄蝶推向下一个轮回。”
“玫儿……黄蝶……”
“走吧,去下一个轮回吧。”
蓝玫儿走了,只留下小河中的老槐树和坍塌的老桥。
第二天,古城里面有人发现了老槐树和老桥倒了的事,好事者将老槐树抬走,拿去做了木柴,烧的一干二净,唯有柴问剑化身的那块青石板,被后来的人拿去,在原来老桥的位置上又建起了一座新桥。
柴问剑化身的石板做成了上桥的一层石阶,往来的人流踩着他的背脊上桥,下桥,日夜交替,还是风吹雨打,而在新桥的边上却没有了老槐树。
柴问剑孤零零的忍受着千万人的踩踏,一年、两年、三年……如此,又过了五百年的光阴,古城成了一座王国的帝都。
从往来的人流当中,柴问剑听到了有关城里的故事。
原来老国王有一个女儿,天生丽质,眼看着到了要出阁的年纪,来往的王公贵族中的年轻人纷纷前来相亲,偏偏这个美丽的小公主根本就看不上他们。
柴问剑听到这里,觉得很无趣,这种故事,在这一千年的石桥经历中,他听了不少。这种故事的结局到了最后,小公主还是会嫁给一个英勇的王子,而王子就会驾着白马,从他身上踏过去,将小公主从古城中带走。
他看得太多,也经历了太多,看淡了,也沧桑了。
岁月就是这样的神奇,将你杀死之前,一定会给予你所谓的沧桑,让你在内心深处深处一种厌世的情绪,然后你就会央求这岁月快点将你杀死。
现在的柴问剑反而不想死了,他还没有看到那只黄蝶。
很快,又是一个深秋,那个撑着伞的蓝玫儿又来了,只是这一次她还带来了一支军队。
原来,这个王国的邻居是一个好战的国王。那个好战的国王七老八十了,征战一声,偏偏在晚年落暮之际看上了老国王的女儿,之前派了使节来相亲,被老国王当场拒绝。好战的邻居哪里肯罢休,集结队伍想要将小公主抢过去做他的王后。
两国交战数十场,好战的国王没有一次胜仗,无奈只好收手。就在这时候,好战的国王突然多了一个帮手,那个帮手自称能够帮他将小公主抢过来,就领着大队人马到了城下。
当那个帮手走上青石桥的时候,柴问剑又愣住了。
“玫儿?她怎么又来了?”
柴问剑百思不得其解,蓝玫儿从他身上走过去,他很想叫住她,然后问她为什么又回来了。奈何他现在只是一块青石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撑着伞,独自进城去了。
大队的人马守在桥边,很快蓝玫儿从古城中带出来一个美丽的女子。
柴问剑看到那个女子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云衣!”
蓝玫儿拉着黄云衣说:“你跟我走吧。”
黄云衣说:“走?去哪里?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快放开我,不然我的父王要是发现我不见了,他一定会很生气的!”
蓝玫儿笑了笑,将黄云衣放开,指着桥对岸的一队人马说:“你看到吗?跟着他们去吧。不然你的父王就要因为你的美丽无辜死去。”说着,身后生出一对蓝色的羽翼,黄云衣惊愕的后退,跌倒在柴问剑的上面。
柴问剑大喊着:“玫儿!不要伤害她啊!”
黄云衣大喊大叫,问她:“你,你是妖怪!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蓝玫儿笑了笑,折起油伞,接着一抽伞把,抽出一把银光闪闪的剑刃,指着黄云衣说:“你放心,你可是我雇主点名要的人,我可不会伤害你。不过你要是不跟他们走的话,我可以选择去伤害你的父王。你选吧?”
柴问剑再傻也明白了,原来这一世的黄云衣就是古城中的小公主,蓝玫儿自然就是刚才说的那个帮手。
黄云衣急的都哭了起来,幽幽哀求着蓝玫儿:“求求你放过我的父王吧!我跟你走就是了。”
柴问剑一惊,大叫不好。眼下的小公主已经绝望了,她已经生了死志。
“不要!不要啊!”
黄云衣站了起来,看着古城内的建筑,蓝玫儿催促她:“你快去吧。”
黄云衣没有说话,只是擦了擦泪,缓缓转身,一步一步走到桥的中间,忽然,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猛地扎入心口,蓝玫儿惊呆了,眼睁睁地看着她从桥栏上翻了下去。
“云衣!”柴问剑想要接住黄云衣。就在他想要的时候,桥轰隆一声巨响,从中坍塌,将黄云衣的身体掩埋。
蓝玫儿又惊又怒,走到边缘往下看去,小公主已经被掩埋,死的不能再死,一气之下,奋力将地上的青石板踩的粉碎。接着一扇羽翼,腾空而去。
白莹莹的空间内,柴问剑早已哭红了双眼,轮回道对他说:“我很想挽回,奈何我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你都想追随着黄云衣而去。”
柴问剑说:“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就在他问完这一句话之后,身前忽然出现一个人影,柴问剑惊愕的看着那个人影:“云衣!”
没错,这个忽然出现的人影正是小公主,黄云衣。
黄云衣跪在他的面前哀求说:“我终于看到了他了,您知道吗?原来这五百年来他还没有变。”
柴问剑说:“我已经如你上一世所愿,让你从他身边过去。你还想去如何?”
黄云衣说:“没有了,我已经知足了。下一辈子,就让我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吧。”
“如你所愿。”柴问剑一挥手,黄云衣从他眼前消失。接着,柴问剑浑身一颤,大喊一声:“不要走!”
轮回道说:“她已经走了。”
“走了……”
“是的,你想知道你在第三世死了之后,选择了什么吗?”
“我选择了什么?”
“你说,你想再去看她一眼。”
在一眨眼,白莹莹的空间变成了富丽堂皇的宫殿。柴问剑看了看自己,还是一身的白衣,坐下是一匹洁白的独角兽。独角兽的前面有一个牵着独角兽的仆人,看着那个仆人,脑子里面忽然冒出一个名字:“小山子。”
仆人小山子哎了一声,回头对他说:“殿下,怎么了?”
柴问剑问他:“这是到哪儿了?”
小山子指着前面的一座古城说:“殿下,前面就是古月国了。”
古月国?
柴问剑随着小山子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是一座古城。茫然中,好像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柴问剑又问了一句:“我记得这里有一座青石桥的。”
小山子说:“殿下,您难道不记得了吗?”
“记得什么?”
“老国王在很久以前爱上了古月国的蝴蝶公主,就请了一个长了翅膀的仙人来请蝴蝶公主去做老国王的王后。没想到蝴蝶公主就在这座青石桥上自杀,坠桥死了。”
柴问剑哦了一声,忽然一拍脑门,忽然说:“瞧我这记性。我听父王说过,后来那位自杀的蝴蝶公主坠桥之后,青石桥突然坍塌,将她掩埋了。走过去看看,那座桥还在不在那里。”
正说着,主仆两人到了古月王城下的小河流边。
这里又建起了一座新侨,而且还是一座青石桥。桥上零星的有几个人走来走去,柴问剑从独角兽上下来,对小山子说:“你就在这里等,我要一个人上桥去看看。”
说着一个人上了这座才新建的青石桥,望着四周的风景和往来的人流,一时越加的迷茫,恍惚间有一种回家的感觉。再走到桥栏边上,往桥下看去,河水还是清澈见底。
“这里,怎么这么熟悉?”柴问剑呢喃自语了一句,就在这时候,一个女人从他身后走过去。柴问剑突然回身,喊了她一句:“姑娘留步。”
女人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柴问剑看到她样子的时候,感觉天塌地陷一般,眼泪不自觉的流下。
“云衣。我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