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甘霖抱着小甘蔗朝刘府走去,她每靠近刘府一步,小甘蔗的希望就大一点。
“咚咚咚”刘府的大门响了,外面一个人探出个脑袋来,一看是甘霖,赶忙问:“你来干什么?”
甘霖眼中满是泪水,颤声道:“送孩子来了,让你们老爷出来。”
看门的小厮一听,赶忙跑进去通报了,不一会儿,刘老爷就出来了,“你愿意把孩子给我们了?”
甘霖用脸蛋蹭了蹭小甘蔗,道:“刘老爷,我愿意,我弟弟病了,你快带他去看大夫吧。”
刘老爷听了,赶忙从甘霖的怀里接过小甘蔗,一看就知道孩子发烧了,“你先跟我来。”甘霖听了赶忙跟着刘老爷进去。
有钱了就是好,府里就有大夫,刘老爷吩咐了一声,大夫不一会儿就赶来了,把了脉摸了摸小甘蔗的额头,对刘老爷道:“老爷,孩子是得了风寒,加上身体虚弱,所以才会一病不起,不过不碍事,调养一下就可康复。”
甘霖见大夫说小甘蔗没事,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没有大碍就好,既然调养一下就能好,那就没有必要把小甘蔗给刘府了?
刘老爷似乎看穿了甘霖的心思,也不急着谈条件,笑着对甘霖道:“看你这么饿,先吃点东西吧。”
甘霖顺着刘老爷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满桌都是点心,她都没见过,大概是太饿了她的喉头剧烈地耸动起来,跑过去抓起两块桂花糕狼吞虎咽,这点心真的美味香甜啊,可是她吃着吃着就不是滋味了,这一切是用她弟弟换来的,“呜、呜、呜......”
刘老爷满是同情地看着甘霖,安慰道:“小伙子,男儿有泪不轻弹,如果你给他吃得起燕窝人参,买的起药,你就把他带回去,我也不会强求,你弟弟是过锦衣玉食的生活还是过没有明天的日子都在你一念之间。”
甘霖擦着眼泪呜咽着,就是因为从此要跟他分开,所以才会这么难过。
“你也不容易,”刘老爷叹了一口气,如果甘霖再小几岁,他也不介意多收养一个,可是他这么大的,养也养不亲,他要养就要养成他刘家的人,“这是五十两的银票,你拿着,随便你去哪儿,这些够你做小生意,成家立业了。”
甘霖看着刘老爷手里的那张银票,伸出的双手有些颤抖,五十两对她来说简直想都不敢想,她知道如果有了这五十两银票就衣食无忧了,可是这就意味着她把小甘蔗卖给了刘府,她纠结地看着那五十两银票,心里奢望着要是刘老爷能把小甘蔗和银票都给她就好了,最后她还是缩回了手。
刘老爷一愣,不解地看着甘霖,问:“你嫌少了?”
“不是,这对我来说实在是太多了,”甘霖哽咽着,她想要钱可不是用小甘蔗来换,“我说过你就是给我金山银山我也不要,我不是卖弟弟,我有一个请求。”
刘老爷点了点头,“你说!”
甘霖趴在赶紧柔软的床旁,捧着小甘蔗的手合在掌心里,鼻子酸涩异常,声音也有些哽咽,“我希望你们能够好好对他,他很乖巧,也很听话,还很聪明,我把他的命交到你们手里了。”
“这个你放心。”刘老爷眼眶也有一些湿润,他完全能够明白甘霖的感受。
甘霖依依不舍地看了昏睡的小甘蔗一眼,叮嘱刘老爷道:“他怕黑,以后睡觉给他留盏灯......”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
甘霖光着脚漫无目的地跑着,一直跑到气也喘不过来,她扑倒在雪里,什么感知都没有了,只知道痛彻心扉地大哭,从此她就是一个人了,小甘蔗,你一定要过的好。
日子还是要继续,甘霖哭累了,擦干眼泪站了起来,天广地阔看不到尽头,没有一个属于她的方向。
“小伙子,一个人站在这里不怕冷啊。”一个腰间别着草绳的老汉站在她的面前,心里琢磨着她为什么这么伤心。
甘霖看了老汉一眼,皮肤黝黑,长相憨实,嘴里叼着一根竹子根挖的烟锅,她没说话。
老汉愣了一下,“哑巴?”
小甘蔗一走,甘霖的心都被掏空了,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哪里还在乎眼前老头的问话。
老汉惋惜地叹了一声,把烟锅在鞋底敲了敲,倒出烟灰,这小伙子虽然干瘪、脏,可是隐约还是看得出长的眉清目秀,怎么是个哑巴啊,说不定就是因为不会说话才会被家里人扔了。
不远处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噔噔地跑了过来,搓着手跺着脚道:“厚田叔,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让我好找,饭好了,快去吃点儿咱们赶路,别耽误了交差啊。”
厚田看了小伙儿一眼,搭在嘴上吹了吹又往烟锅里添了些烟丝,用火折子点着,吧嗒抽了两口恓惶道:“乐福啊,这一趟不顺利,还差两个,你说回去咋交差啊,还不叫本家骂死。”
这个叫乐福的小伙子也头痛起来,看到甘霖愣愣地站在一边,道:“厚田叔,这不是一个嘛。”
厚田看了甘霖一眼,摇了摇头,“这是小子,还是个哑巴,要了有什么用。”
“打杂添水啊,哑巴只干事不说话多好,算一个吧。”乐福哪里管这么多,反正人数凑够就行了,现在这年月人越来越不好找了,哪里还由得挑肥拣瘦。
厚田这才问甘霖,“小伙子,现在有一份好差事让你做,你干不干?”
甘霖还是没说话,看着厚田,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好差事。
乐福推了厚田一把,提醒道:“哑巴!”
厚田噢了一声,大声地又说又比划,“吃得饱饭,能挣工钱,干不干?”
甘霖这才有点回神,吃饱饭,挣钱,她要是能攒一些钱,就可以把小甘蔗要回来了?“干,太远我不去。”
厚田和乐福两人一愣,还以为是个哑巴,没想到会说话啊,哎哟哟,这下好了,这小伙子除了瘦小一些,模样一个顶俩啊,“不远不远,就在邻县。”
甘霖听了一口答应,邻县不远,她随时都可以回来。
厚田和乐福喜滋滋地拉着甘霖匆匆回了小客栈,收拾了一下就搭船要走,同行的除了她,还有几个年纪差不多的女孩,甘霖坐在船上,有些疑惑,邻县走旱路不到半天就到了,为什么要坐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