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皇帝这般忙碌,那不如让你几个兄弟帮帮忙?”太皇太后试探着道,她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如今和新皇之间的关系并不牢固,若是能让其余皇子和对方抗衡,那她在宫中也能够多几分筹码。
听到这话,新皇在心里冷笑,哪几个嘴碎的竟然敢到太皇太后面前说这些话,不过,以为太皇太后说清他就能听了吗,不可能的。
思及此,新皇绽放出一抹完美无缺的笑容,“皇祖母,还是算了,这本来就是孙儿的事情,怎么好麻烦其他弟兄呢。”
太皇太后看了他半晌,无声的叹了口气,她就知道是这样。心里不由有些发愁,她一手带大的孩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气氛很沉默,太皇太后小口小口的喝着茶,眼神放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新皇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起身行了一礼,“皇祖母,孙儿还有事,便先行告退了。”说完,也不等太皇太后说话,直接离开了。
这边,太皇太后长长叹了口气,神色一瞬间像是老了十岁不止。
常年跟在她身边的一个老嬷嬷安抚道,“太皇太后不要难过,陛下事情繁忙,心里还是有您的。”
太皇太后苦笑了一声,新皇那样子,像是有她?小时候依赖她,现在只怕恨不得她赶紧没了吧。只是,她也老了,很多事情都管不了了。
思及此,太皇太后又叹了口气,疲惫的朝老嬷嬷摆了摆手,“扶哀家去佛堂吧。”
“是。”
光线暗淡的佛堂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檀香味道。太皇太后跪在佛堂上,手上捻着佛珠,闭着眼睛,心里默默地念着清心咒。
太皇太后在佛堂一呆就是一下午,直到天黑才从里面出来,当天夜里身体就不大好。老嬷嬷急了,要去叫太医,却被太皇太后给拦住了,“不用了,阿柳,你陪哀家说说话吧。”
柳嬷嬷心里着急,委婉道,“太皇太后,先让太医来看了,咱们再安心的睡个觉,岂不是更好。”
“不用,哀家的身体,哀家心里有数。”
柳嬷嬷虽然跟了太皇太后多年,但也不敢忤逆对方,只得将人扶起来,靠在床头。
寝宫内,灯火静静的燃烧着,太皇太后苍老的声音悠悠的响起,“哀家最近时常梦到先帝。”
柳嬷嬷默默地听着,她知道,太皇太后说的先帝,是新皇的爷爷。
“他埋怨哀家,教出了一个不肖子孙,在梦里也不给哀家好脸色。”太皇太后的声音满是怅然。
柳嬷嬷安抚道,“只是个梦而已,太皇太后不要放在心里。”
只是梦而已吗,太皇太后心里默默地说,事实也是如此啊,她的确看错了人,如今,朝野上下被新皇把持,新皇大力打压之前不服从自己的人,连太皇太后娘家也不例外。
这让看着她长大的太皇太后,心寒的不行。
“还有皇帝……”这里的皇帝,不是新皇,而是刚去世的皇帝。虽然太皇太后没有说,但柳嬷嬷却是一下子就理解了对方的话。
“阿柳,皇帝身体一向还算是康健,为何一病忽然就不起了,新皇还不许人去看,哀家后来去问太医,太医即便是磕头磕出血也不愿意说。”太皇太后笑了两声,“你还记得哀家回宫时遇到的那个宫女吗?真是哀家的好孙儿,好手段,好手段啊。”
这等事情,柳嬷嬷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生在皇家,这样的事情不可避免,只是,新皇却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残忍,也因此,他才能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太皇太后掀开被子,只穿着白色的亵衣裤起身,走到窗子边,望着苍茫的夜色,眼里不禁流下眼泪来,“老天爷,我做错了吗,所以你要这样惩罚我?”
柳嬷嬷吃了一惊,连忙扶住太皇太后,“外面冷,太皇太后,咱们还是回到床上去吧。”
太皇太后推开她的手,坚决的道,“哀家不冷。”
柳嬷嬷没办法,只能让小宫女赶紧准备姜汤。太皇太后年纪大了,这要是感染了风寒,后果不堪设想。
“阿柳,你说他要怎么对付我?”太皇太后忽然转过脸。
柳嬷嬷勉强笑着,宽慰道,“怎么会,陛下从来都很尊敬您,不会对您怎么样的。”
太皇太后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他连自己的父亲都能对付,我又算什么,可惜了楚王那孩子,哀家若能把他弄出来,便……便死也无憾了。”
“娘娘,您可千万别有这样的想法。”虽然无人,柳嬷嬷还是左右张望了一番,生怕有人偷听了一样,“陛下听到了该不高兴了。”
今天太皇太后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新皇便登时冷下了脸,可见这是他的逆鳞。
太皇太后疲惫的摇了摇头,“他这么心狠,日后可如何是好。”
“陛下心里自有分寸。”柳嬷嬷扶着太皇太后在床上坐下,拿被子将她上下盖起来。
太皇太后苍老的脸上满是愁容,“阿柳,天快亮了吧,来,你也在这里睡一觉,就不要再回你自己的房间了。”她往旁边让了让,拍了拍床铺,示意柳嬷嬷上来。
柳嬷嬷也不扭捏,她并非第一次跟太皇太后同床,太皇太后太过孤独,很多时候都会邀请她一起同床。
两人又说了会话,太皇太后掌不住,睡了过去。
谁都没有发现,等到下面没了声音,屋顶有个黑色的身影,飞快的跃下了房顶,朝着皇帝的寝宫而去。
新皇一夜好眠,第二天,卯时三刻才醒来。
旁边小太监立刻轻声道,“陛下,起了吗?”
新皇懒懒的伸了个懒腰,“还早,朕再睡会。”
小太监便不再说话了,新皇一直睡到天大亮,才闭着眼睛摇摇晃晃的起来,而这时候,金銮殿上,大臣们已经等了快半个时辰了。不少人都是一肚子气,却是什么也不敢说。
“朕昨晚有些不舒服,今日起晚了,对不住了诸位。”新皇一跨进金銮殿,便自行认错,一副非常自责的样子。
底下众大臣谁敢说他一个字?等了半个时辰又如何,总比掉脑袋要好。
新皇漫不经心的在龙椅上坐下,“今日众大臣有何要说的?”
有本要奏的大臣便先后上来,新皇听着,偶尔点评几句,实则心里很是烦躁,这些人怎么这么多废话。
底下有些大臣看出来了新皇的不悦,默默地闭上了嘴。
“没事了?没事便退朝。”等到下面安静下来了,新皇迫不及待的转身离开。
众大臣面面相觑,多数都是无所谓的模样,反正这又不是他们家的江山,只有少数几个一脸忧愁,这样下去,百姓该如何是好。
新皇上了几天朝,便觉得十分不耐烦,他是喜欢权力,但很不喜欢那些人啰啰嗦嗦,老是拉着他问这问那,问的他烦不胜烦,恨不能把人踢出几丈远。
下朝后,新皇便想去找最近打的火热的美人,谁知池夏派人过来请他,说是做了些好吃的,请他一同过去用膳。
新皇嗤笑了一声,他对池夏早就没了兴趣,一个早就厌烦了的货色,哪儿有时间去陪她,当下新皇就冷着脸拒绝了,以事务繁忙为由,让人不要来打扰他。
结果,池夏好些天没看到他了,心里正惴惴不安,见没把新皇请来,便自己带着做好的东西过来了。
彼时,新皇正跟美人在御书房调笑,听到通报,登时沉下了脸,抓起手头上的砚台就朝门口扔过去,恶狠狠地道,“耳朵聋了是吧,听不懂人话?给朕滚!”
外面的池夏吓到了。
小太监叹气道,“都说了陛下在忙,娘娘您还是先回去吧,等皇上有时间了,定然会去看您的。”
池夏咬着嘴唇,眼睛泛红,“他什么时候有时间,都这么长时间了,陛下还从未来过。”
她以为他当上皇帝,她也能飞黄腾达,却没想到,他当上皇帝,却有了更多的美人,她们这些“老人”,又算得了什么?
池夏赌气一定要见到新皇,一等就是大半天,只看到新鲜瓜果点心不断的送进去,却没人出来,间或还能听到里面美人咯咯咯的清脆笑声。
池夏气得捏紧了拳头,狠狠的瞪了一眼书房紧闭的门,转身大步离开了。
小太监松了口气,这位祖宗可算是走了,怎么那么没有自知之明呢,陛下都说了不见了,还偏要在这里等着,不过是自讨没趣罢了。
房里,新皇懒洋洋地问小太监,“走了?”
“嗯。”小太监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
新皇阴沉着一张脸,“日后她宫里的东西都减半,给朕找不快,朕就让她不快!”
“奴才知道了,这就去吩咐。”
新皇在御书房待了半天,什么活儿都没干,等他终于想起来要做什么的时候,忽地一个贴身侍卫来汇报。
新皇脸色玩味,“哦,她夸了楚王?”
“没错,太皇太后似有后悔之意,还想将楚王从牢里救出来。”